《伪装第二，其实倒数》九尧倬

5、第五章

　　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考了全年级第二名但是以后都不能再有这成绩并且还是条子朋友的私生女的特优生。
　　祁飞知道自己得装，但没想到自己拿到的剧本儿这么厚。
　　要不是这会儿旁边站着个活生生的条子，她都想扒开来看看老顾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住着个黄昏八点档。
　　楚安真就这么小，夏正行竟然是刘云的儿子。
　　祁飞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脸上的神情有多精彩。

　　这剧本一发，祁飞晚饭吃得都没有精神，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给气得下筷子的速度都比不上从前了。
　　“你补补身体，”刘云一个劲儿给她夹菜，“多吃点儿。”
　　“刘姐，”祁飞想叹声气，“快撑着了。”
　　吃完饭，刘云领着她上楼看房间，动作小心翼翼得仿佛祁飞下一秒就能捂着心口倒下去。
　　房间很大，比祁飞以前住过的八人工厂宿舍还大。

　　不知道是不是刘云专门为了她装修过，墙是粉色的，灯是粉蓝的，衣柜外面是白的，打开后里面也是粉色的。
　　祁飞的运动服就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塞进去后和粉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真他妈有少女心啊，祁飞往后倒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如果是陈弗，应该会不适应地说太小孩子气了。
　　奔波了一天有点儿累了，眼睛定了定竟然有了点儿睡意，但是一闭上眼又看见了陈弗那张脸，祁飞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她推开门走出来，老顾快走了，在玄关的地方跟刘云拉家常。

　　她看了几眼，把身体压在楼梯栏杆上。
　　“祁飞啊，我的闺女儿啊，”老顾明显喝醉了，“早点儿睡觉，别熬夜了。”
　　“你快走吧，”刘云用力推了推老顾的后背，“祁飞在我这儿你放心。”
　　看着老顾的身影遁入楼道的黑暗中，祁飞忽而下意识地抬起手，抬到一半又想起老顾又不是真的她爸，就是个互相利用的关系。
　　谁跟利用的人告别啊。

　　于是祁飞收回手，塞回了口袋里。

　　隔天，她又把全年级那名单塞回了夏正行的桌子里，自己拿着复印件看，看着看着她自己又意识到自己知道人都在几班了也没用。
　　各个班都在上着课呢，她总不能直接往人家教室门口冲，“欸，你们那谁谁，都站起来给我看看。”
　　她又不是条子，真的条子坐在办公室里，根本没管陈弗这事儿。
　　陈弗的死亡原因上，写着药物中毒。
　　陈弗要是知道自己被人编排了个这么一个死因，说不定能被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因为这原因，祁飞之前还专门拿着这张纸在陈弗照片前晃了晃，当时没把陈弗激醒，反而是祁飞笑了。
　　她看着那张纸，在灵堂上笑得尤其大声，笑得周围人都看着她，老顾也拧着眉看她。

　　祁飞知道，有种笑，比哭还难看。

　　年级第二的脑子不可能用错药，而且陈弗身体好得痕，顶多偶尔因为熬夜学习吃点儿头痛药，就去吃个饭，不至于把陈弗给激动得头痛欲裂。
　　要么就是有人在死因上造假，要么就是有人给陈弗给喂了药。
　　祁飞皱着眉看手里的名单，想着到底要用什么途径靠近这群人。
　　“祁飞，”一双手在祁飞桌子上敲了敲，“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祁飞抬起头，发现圆脸的脸更圆了。

　　“是这样，”圆脸降低声音，“学校要在高一里面选两个纪律委员，等会儿去礼堂竞选，我就想问问你想不想当？”
　　“纪律委员干什么？”祁飞问。
　　“就在门口查查校服什么的，”圆脸把话说全，“主要是能加实践分。”
　　这话一说，前面几个好学生转过头，眼睛蹭亮地说要毛遂自荐。
　　“毛遂也自荐不了，”圆脸转过头，“你们全校一二名吗？”

　　说完后又朝祁飞说，“夏正行我肯定会让他去竞选，你要是想，也就是个报个名上个演个讲，大概率能成。”
　　“夏正行也去？”祁飞觉得哪儿哪儿都是夏正行。
　　“是啊，”圆脸拍了拍祁飞同桌的空椅子，“要是你俩一起上，到时候也能彰显我们十三班同学爱。”
　　“可能不大行，”祁飞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门口风大。”
　　圆脸的眼神聚焦，然后跟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直起身，“说得对，我再再找找其他同学。”

　　圆脸走后，夏正行也回来了，他从桌子里拿出书，翻开了接着往下做。
　　祁飞挑眉看了会儿夏正行，发现自己跟这位同学兼房主好像没怎么说过话，有时候在家里遇到，都沉默着擦过肩上下楼。
　　这班长看上去挺正派的，但其实人冷得很，祁飞就没怎么看见他跟其他人谈过班级以外的事儿。
　　前几天有个其他班的女孩儿过来送饮料，胳膊穿过窗户杵了好一会儿，最后哭着跑了，也没见夏正行抬个头。
　　夏正行像是注意到祁飞的视线，转过头看向她，像是在问‘怎么了’。
　　祁飞挑挑眉，学着夏正行一样不说话。

　　原来哑巴也是会传染的，祁飞收回眼神，继续盯着名单，研究怎么撬开这一百二十九个人的嘴。

　　“同学们，”圆脸站在讲台前说，“去礼堂了。”
　　特优生就是不一样，祁飞往礼堂高台子上一坐，发现就他们十三班人手一本书，坐定后都拿起笔开始刷题。
　　她那个同桌倒是没有拿书，但是跟在圆脸往演讲台那儿走。
　　圆脸好像没从他们班上再选人，而是走到了一班，喊了个其他男生，男生个子很高，站起来后看起来非常不情愿，圆脸叫了好几声才跟着走了。
　　“当纪律委员多好啊，”祁飞前面坐着俩女孩儿，也抬着头跟着瞧，“那人竟然还不愿意。”

　　“是啊，不仅能跟夏正行一起，还能站去各个班级把人喊出来问话，有的时候开会还不用上课。”女孩儿感慨，“那可是夏正行啊。”
　　祁飞本来低着头看名单的头立马抬起来。“什么？”
　　“什么什么？”前面俩女孩儿给祁飞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你们刚才说什么，”祁飞的眼睛亮了，“再说一遍。”
　　“我们说学校纪律委员的事儿呢，”有个女孩儿开口，“好活儿啊，不仅能和夏正行一起...”

　　“不是这句。”祁飞打断。
　　“那可是夏正行啊。”另一个女孩儿补充。
　　“纪律委员能把人喊出来问话？”祁飞放弃了从两个女孩儿嘴里绕开夏正行。
　　“当然，”两个人点头，“之前有个高三的纪律委员特别官僚，没事儿总把人喊出去问些莫名奇妙的话，我早上吃的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祁飞攥紧手上的名单，人已经站了起来。

　　官僚主义好啊！

　　连早上吃什么都能问，这官儿真他妈好啊。
　　“欸，同学你去哪儿，那是演讲台...”
　　祁飞没管身后的喊话，从观众席的楼梯走下，三步并成两步往演讲台后台走。
　　夏正行和另一个男生正在等待上台演讲，祁飞走上后台的时候，夏正行已经在掌声中上台了。
　　另一个男生耷拉着头，没精打采地看着手中的稿子。

　　“不想演讲？”祁飞人已经站到了男生旁边儿。
　　“欸！”男生转过头，“谁？”
　　“祁飞，”祁飞长话短说，“年级第二。”这句话她说得很虚，但她现在需要这个身份。
　　“听说过，”男孩儿个子挺高，却是一张娃娃脸，“你竟然是个女孩儿？”
　　说完后他降低音量，快速地自我介绍，“我叫黄豆。”

　　祁飞又看了黄豆一眼，想起名单上被圈起的一班，里面有黄豆这个名字。
　　名字简单得太特别了，祁飞想不记住都难。
　　看到祁飞沉下的眼神后，黄豆立马摇手，“你别误会啊，我不想跟你竞争这个纪律委员。”
　　黄豆指了指讲台，做出个‘你行你上’的手势。
　　祁飞其实特别想问开学宴那天你在哪儿，有没有见过一个叫陈弗的男孩儿，但是看了看演讲台上的灯光后，她嘴边的问题变了另外一个，“你年级第几名？”

　　能让圆脸亲自请，应该成绩不错。

　　“倒数吧，”黄豆摸了摸自己的头，“我没怎么关注过。”
　　祁飞又看了黄豆一眼，看到他脸上快要眯起眼睛的笑，这人的自来熟倒是让人不讨厌。
　　“可以啊，”祁飞说，“你是圆脸亲儿子？”
　　黄豆反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圆脸可能指的是十三班的班主任。
　　“不是，他能看上我，”黄豆说，“可能是因为我是个特优生。”
　　“现在特优生都从倒数里找了？”祁飞咧了咧嘴。
　　“体育特优，”黄豆跟着笑，“也算特优。”

　　演讲台下又响起掌声，这次的掌声特别大，大到祁飞站的台子几乎都在晃。
　　主持人的声音都快被盖住了，“让我们有请下一位竞选者。”
　　夏正行已经走下了演讲台的台阶，往十三班的观众席方向走。
　　“大家好，”演讲台的话筒被拍了拍，“我叫祁飞。”
　　夏正行的脚步立马停了。

　　祁飞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演讲台上的灯照得她有点儿头晕，但话筒的忙音结束后，她还是弯下腰，对准了立式的麦克风。
　　谁他妈想到她竟然站在了演讲台上呢，祁飞自己都想不到。
　　她垂眼看向台子下的人，先是一群昂着头的学生，然后是张着嘴像是要吞鸡蛋的圆脸，最后是抬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夏正行。
　　祁飞咧了咧嘴，和台子下的人对视上。
　　“来得匆忙，”祁飞开口，“没准备稿子。”

　　眼见着台子下的同学们就要笑了，但祁飞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我很希望当选这个纪律委员，希望大家给我一个机会，”祁飞的脸上浮现认真的神情，“因为没有稿子我就跟大家讲两个理由，摊开来讲，都是真心话。”
　　“第一，我是全校第二名，”祁飞脸不红心不跳，顿了顿后又接着说出第二个理由，“第二，我的同桌是夏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