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第二，其实倒数》九尧倬

2、第二章

　　祁飞走远了，一直走出了地铁口，才发现自己拿错书包了。
　　这书包这么新，一看就不是她的，刚放在门口，还跟她的背包一样都是黑的，她顺手就拎走了。
　　她愣了愣，还是把书包背到了背后，那个不记得叫张顺还是李顺的，穿的也是重点高的校服。
　　明天开学带给他就好了。
　　行李不是很多，祁飞拎在手里，没觉得有什么分量。

　　天已经晚了，祁飞知道自己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但她不想浪费这钱，她知道自己晚上肯定睡不着。
　　她就想走，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楚安这个城市很美，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绿化很多，抬起头，能清楚地看见跨越天际的晚霞，但祁飞没有归属感。
　　她走在人群中，觉得自己像个游魂。
　　走累了，她走到公园外的椅子，就那么坐着，看着夜空上的星子发呆。

　　听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祁飞眯眼找了会儿，没找到长得像陈弗的那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过的人越来越少，偶尔会有人看向祁飞，可能是在疑惑她这么晚为什么还不回家。
　　祁飞的手伸在口袋里，用手指蹭着口袋里的刀面，像是在计算着时间。
　　以前被关着的那个厂，就是做刀的，当然也肯定有其他业务，祁飞就跟着一个老师傅身后制刀。
　　祁飞自认为脑子不好，但是碰到有关刀的事，总是学得很快，无论是制刀，还是用刀。

　　老师傅的一句话祁飞一直记得很深，他说，“女孩儿和男孩儿天生体格有差别，你不能跟他们比力气，只能用巧劲儿，骨头要踹到关键的地方，下刀要狠。”
　　老师傅眼睛有点儿不好，但还是给祁飞画了一幅人体骨骼图，告诉她哪儿最脆弱，哪儿的动脉一切就没了命。
　　其实不用老师傅教，这些东西祁飞自己也在学。
　　她的生存环境一直不算好，很多时候她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像头恶犬一样出去咬人。
　　更坏的事情，她都做过。

　　距离祁飞逃出那个厂已经好几年了，祁飞想了想那个老师傅，只记得姓徐，却不记得长什么样子。
　　她看见过徐师傅捅人，但始终觉他是个好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见识少。
　　她能逃出来徐师傅也帮了不少忙，当时祁飞问过老师傅为什么他不走。
　　“我没有未来了，我身体不好，活不了多长时间，也没有亲人，”老师傅的眼睛里有白色的斑点，“但你不一样。”
　　可祁飞现在坐在座椅上，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到底跟老师傅有什么不一样。

　　远处钟声传过来，大概已经凌晨好几点了，祁飞的手从刀面上松开，低着拿起那个被拿错的书包。
　　她没上过学，不知道正常学生书包里都有什么，反正她的书包里，只有一套刀具，还有几本二手书店送的书。
　　拉开拉链后，里面整整齐齐，祁飞明显闻到了一股很干净的薄荷味。
　　这么干净，让祁飞下意识地觉得不是那什么李顺张顺的书包。
　　抽出书后，书皮上有三个很好看的字——夏正行。

　　夏天正在行走，这是祁飞的第一反应。
　　每本书上都写着这三个字，和薄荷味一样很干净，祁飞虽然不懂书法，但她知道，这字比她写的那些狗爬好看多了。
　　大概是个成绩不错的人。
　　书是新书，应该是昨天刚领的，昨天虽然重点高的高三生们还没有开学，但已经去报到处领书领校服。
　　老顾没让她去，说是跟上面说好了九月一号让她准时去。

　　书包里除了书，还有一张学生卡，祁飞拎出来，卡面一转，她眯起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照片...P得有点儿过啊。
　　祁飞差点儿笑出声，要是这人真长照片里一样，走出街估计能让十个星探追着都不带喘气的。
　　反正祁飞在现实生活中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
　　之前在武馆打工的时候，有个小演员来附近取景，祁飞看了一眼，觉得也不过如此。

　　祁飞把学生卡塞回了书包，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把书排好，拉链拉起来。
　　除了照片P得有些过以外，祁飞觉得这人肯定是个乖学生，成绩应该也不错。
　　因为不是张顺李顺那谁的书包，祁飞收回了想要在书包上划几道口子的想法，规矩地放到了一旁。
　　她就那么坐着，坐到天亮，甚至漱完口后还绕着公园跑了一圈。
　　老顾跟她说过，学校第一天七点开门，祁飞绕着公园跑，看着公园的圆钟转到七，就调转了跑的方向。

　　走到椅子的方向，顺手拎起书包背在背后，行李被收在另一个大的挎包里，祁飞也挎上。
　　走到校园门口，祁飞发现就她一人没穿校服。
　　门外保安好像认识她，可能是老顾的人，反正朝她努努嘴，就让她进去了，但其余没穿校服的，都被他留下来在问话。
　　随着人流往里走，祁飞没往教学楼走，而是走向了分班的公告板前，她还不知道自己几班。
　　除了找自己的名字，祁飞也在找书包主人的名字。

　　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
　　目光一上公告板，第一行第一个就是夏正行，字体被加大加粗，让祁飞不注意都难。
　　名字的上面，写着特优班，在夏正行名字的下面，祁飞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祁飞忽然意识到，这班他妈的是根据名次排的。
　　她看着自己的名字这么高，头一次觉得有点儿心虚，装学生不难，但装特优生，祁飞只觉得眼前一黑。

　　特优班是最后一个班，楼层也是最高的，五楼十三班。
　　祁飞拎着书包网上走，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儿，如果这个公告板上的名字是按照名次排的，那夏正行——不就是那个传说的万年第一？
　　陈弗在初中参加过几次统考，每次都是第二名，每次回来都看着祁飞说既生瑜何生亮。
　　祁飞立马觉得自己手里的书包更重了。
　　成绩能好过陈弗，祁飞觉得那就不是人。

　　教室里人还没有来全，特优班就是不一样，才第一天开学就有了高考的气氛，学生都低着头看桌上的书。
　　祁飞本来还担心自己没穿校服走进去会遭到注目礼，现在这么一看，她哪怕是不穿衣服进来，估计也不会有人看她一眼。
　　她站在教室前扫视了一眼教室，没发现跟学生卡上长得一样的人。
　　果然图不能P得太狠，要不然书包丢了，失主都找不到还的机会。
　　“那什么，”祁飞走到第一排前，敲了敲个矮个子男生的桌子，“认识诸...夏正行吗?”
　　舌头一绕，差点说成诸葛亮。

　　男生抬起头，看到祁飞的脸后一愣，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人长得跟画儿一样，真好看啊...

　　“同学你好，”矮个子礼貌地点头，“夏正行谁能不认识啊。”
　　“他坐哪儿？”祁飞问。
　　“我们还没分座位，随便坐的，”矮个子转头看了一圈教室，“他还没来。”
　　“他来了，是被老师又叫走了，”矮个子的同桌抢着回答，“他刚才还问了个问题，问另一个同学有没有来，好像是去找那谁...我忘了，反正不认识，只听说过成绩很好。”
　　矮个子问，“是不是在找那第二名，我也忘了叫什么...”

　　“祁飞？”这句回答是从祁飞的身后传来的。
　　“对，”矮个子一拍桌子，“就是祁飞。”他抬起头，发现说话的是祁飞身后的夏正行。
　　祁飞突然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后背下意识地绷紧，身后传来一股薄荷味，和她之前从书包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用转头，祁飞就知道自己身后应该就是那位既生瑜何生亮的诸葛亮。
　　她转过头，看清人后愣住了。

　　原来他妈的这世界上真有人长这样。
　　祁飞发现照片不仅没P，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很多，可好看得很规矩，一看就是成绩很好的那种。
　　祁飞觉得自己要是个星探，连夜就得把人绑回公司。
　　愣住的不止祁飞一个，站在她对面的夏正行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可能是没想到狗爬字的正主长得一点都不龙飞凤舞。
　　“书包，”祁飞把书包递给夏正行，“我的书包呢？”

　　“放在最后一排了，这是校服，”夏正行把纸袋递给祁飞，“老师让我带给你。”
　　“行。”祁飞没多看，直接跟在夏正行身后去拿书包。
　　夏正行坐在最后一排，把书包递给祁飞后，眼神还看着她，“你不找位置吗，”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你可以坐这儿。”
　　“我看起来有一米八吗？”祁飞皱起眉。
　　她拎着纸袋抬起头，发现班上同学基本都到全了，位置都被坐满，除了讲台旁还有个特殊的座位外，就只剩下夏天正在行走的诸葛亮旁边还有座位。

　　“给我一段时间，”祁飞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挎包扔到夏正行身旁的座位上，“我努力长到一米八。”
　　祁飞转过身走出教室，先到洗手间换校服。
　　夏正行...夏正行...
　　祁飞一边系扣子一边又觉得这个名字有另一层含义的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是为什么。
　　她穿好校服，外面又套了层运动外套，从口袋里掏出小灵通，先用手“啪啪”拍了一阵后，然后打开了信箱，前两条是广告，第三条是老顾给她发的名单，上面例举了参加开学宴的名单。
　　人名密密麻麻，大概有上百个。

　　祁飞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在人名堆里找到了夏正行三个字。
　　她脸立马沉下来，“唰”得把外套套好，走出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