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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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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上车后,孟嘉述温声问三个小姑娘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要是没有,就带她们去吃日料。
钱书萱在后排发言:“小孟叔叔,我的口味跟鹿言一样,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林鹿言当即透过后视镜,与同样坐在后排的程青青对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她的口味什么时候跟钱书萱一样了?
孟嘉述侧头问林鹿言:“鹿鹿,你觉得呢?”
“那就日料吧。”
林鹿言甩了甩头,说完便将脸别向窗外。
说不清为什么,从昨晚就开始期待的大餐,因为钱书萱前后几次变卦,让她还没吃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程青青也没了说话的欲望,兀自坐在那玩消消乐。
车子一路开往市中心。
过了会,钱书萱又捏着嗓子问孟嘉述:“小孟叔叔,你多高呀?我168都能平视好多男生了,但感觉你比我高好多哦。”
她嗓子本来就细,此时刻意拿捏,听上去就更沙软。
林鹿言摸了下耳朵,有点不适应。
孟嘉述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说:“我188。”
不止钱书萱,就连林鹿言和程青青也不约而同对他行注目礼。
车内寂静了两秒。
片刻,钱书萱两手交握胸前做仰慕状:“哇!我最喜欢的一个男明星也才183。小孟叔叔,你这么帅又这么高,不出道做明星真的可惜了!”
孟嘉述扯了下唇,声音淡淡:“谢谢。”
程青青忍无可忍,背对钱书萱,缩在角落偷偷给林鹿言发微信:她有病吧!这么浮夸自己不尴尬吗?
林鹿言也面朝副驾外侧,埋头打字:就很无语。
但钱书萱显然不觉得。到了餐厅之后,她更是入境,小口优雅品尝餐食,不时点评餐点口感,而后赞美孟嘉述选餐厅好有品味。
程青青自认打小跟父母学社交,在人情往来方面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这次也被钱书萱过于成人化的做派震惊了。
林鹿言更是。
尤其是,跟钱书萱相比,她觉得自己好像个只会埋头干饭的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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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程青青和钱书萱就各自搭地铁离去。
车行上路,林鹿言一直闷在副驾,看上去不太高兴。
孟嘉述自然察觉,出于关心,问她:“怎么了,这家日料不好吃?”
林鹿言立即摇头:“当然不是,很好吃。”
孟嘉述:“那为什么生气?”
林鹿言挺身反问:“我生气了吗?”
孟嘉述笑了,侧她一眼,像是罗列罪状:“你一生气就不吭声,所以你闷不做声的时候,我就默认你生气。其实没有?”
“当然没有!”林鹿言脸一烫,靠回椅背。想到些什么,她又看向孟嘉述说,“我老这样吗?”
“什么样?”
“一生气就闷在那。”
孟嘉述好笑:“你自己从没意识到?”
林鹿言满脸坦诚:“没有。”
顿了顿,又颇觉歉意,“对不起啊小孟叔叔,以后我尽量改。”
她不耍她那臭脾气的时候,就是个无比乖巧柔软的小姑娘,加之长得也更偏可爱挂,总能轻易叫人心软。
孟嘉述心里莫名像被狗尾巴草挠了一下,微顿片刻,说:“不用道歉,青春期的小孩哪能面面俱到。”
林鹿言倏地想起了钱书萱,这个让她从放学开始就不怎么高兴的源头。
她紧盯着孟嘉述的侧脸,语气却故作轻松:“也不是啊,钱书萱不就很面面俱到吗?嘴甜,会说话,还长得那么漂亮,你们大人应该都喜欢这种小孩吧?”
孟嘉述抿唇,眉梢轻轻一挑,神色微妙。
林鹿言下意识朝他倾身,追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孟嘉述说:“我不该背后议论任何人的是非,尤其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
林鹿言微怔,为他的坦荡。
但同样,他想表达的意思,她也已经完全明了。
林鹿言思忖片刻,安然坐好,说:“那就不说了。”
孟嘉述忽然斜了眼她单薄的侧影,笑说:“我怎么觉得,住校一星期,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林鹿言疑惑。
孟嘉述迟疑:“好像……成长了。”
林鹿言心中蓦然雀跃,又忍不住鼓起脸跟他吐槽:“你都不知道,要是再不成长,我在寝室的日子就很难熬了!”
孟嘉述半是好笑半是关心:“真闹矛盾了?”
林鹿言叹口气,想到寝室的事就有点心烦,提不起劲:“晚点再说吧,总之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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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在玄关换鞋时,林鹿言看向身旁的高大男人,忽然问:“小孟叔叔,你的188是净身高?”
孟嘉述趿上拖鞋,视线微垂,扫向她:“嗯,怎么了?”
“没什么。”
林鹿言踩着拖鞋往客厅走去,脑中已迅速算出两人的身高差。
她早知道他比她高出许多,但眼下精确的数字让这个差距更加触目惊心。
她不但年龄比他小将近一轮,就连身高都差他25厘米。
林鹿言忽然记起自己之前关于成年后站在他跟前的那个幻想,此时想想,估计到了那个时候,她在他面前还是会像个小孩吧?
她忽然有点丧气,虽然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林鹿言攥了攥书包背带,埋头往自己房间走。
没走几步,孟嘉述忽然从身后叫住她:“鹿鹿。”
林鹿言回神,驻足看回去。
孟嘉述朝盥洗室方向摆了摆下巴:“你忘了洗手。”
林鹿言忙快步朝盥洗室跑去。
洗完手,她就回房间洗澡换衣服,顺便睡了个午觉。再醒来,已经是晚饭时间。
芳姨做了一桌子菜,说林鹿言军训太辛苦,要给她好好补补。
其实,林鹿言中午刚吃了大餐,这会压根不饿。但她不想辜负热心的芳姨,只能硬生生把饭菜往下咽。
孟嘉述很快看出她的勉强,低声说:“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林鹿言扭头,小心朝厨房望一眼,芳姨正在擦洗油烟机。
她这才回头,皱眉道:“但我怕芳姨会伤心。”
孟嘉述听笑:“你把自己撑坏了,她才要伤心。”
林鹿言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但看眼自己碗里的排骨,又纠结:“那这些怎么办,扔掉也太浪费了。”
她望向他,眼神里意味已经很明显,但嘴上还在假模假式犹豫,“可惜你有洁癖……”
孟嘉述扬眉,发现这小姑娘很会得寸进尺。
他恍然想起刚跟她相处的那几天,她抵触、猜忌、警惕,但现在的她几乎已经判若两人,很像小狗全然信任地袒腹。
孟嘉述莫名生出些成就感,心情不错地将自己碗递过去:“给我吧。”
林鹿言先是一愣,而后双眼一弯,笑容明朗:“那你洁癖怎么办?”
孟嘉述耸耸肩,轻叹:“养小孩的人不配有洁癖。”
林鹿言忙将排骨拨到他碗里,片刻,又听他强调:“但每次回家先洗手的规矩不能忘。”
“知道啦。”
她放下碗筷,两手撑着下巴,笑盈盈看着他吃饭。
过了会,孟嘉述想起孙博文的嘱托,问林鹿言:“国庆长假我有个朋友结婚,想请你帮个忙。”
“请我帮忙?”林鹿言错愕,反手指着自己鼻尖。
孟嘉述点头,说:“不是多复杂的事,就是新娘进场的时候,你跟另一个小姑娘一起,在前面撒花。”
林鹿言鼓嘴:“要穿礼服吗?”
“当然。”
林鹿言担忧:“可是我没有礼服诶。”
孟嘉述笑了:“他们都会准备好,你担心什么。”
林鹿言思忖片刻,应了下来:“那行吧。”
又忍不住好奇,“你朋友怎么会知道我?”她也不知脑补了什么,脚尖碾了下地面,嘴角要翘不翘,“你平时都会跟你朋友提起我吗?”
孟嘉述顿了下,解释:“那天晚上你发我军训照片,刚好我朋友在旁边,他看到了。”
“哦。”
林鹿言低低应了声,垂下眼,心里漫出些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空落。
孟嘉述察觉她情绪的转变,问她:“怎么了?”
林鹿言摇了下头,看回他说:“突然觉得好不公平。”
她怎么总能冒出稀奇古怪的想法?孟嘉述笑问:“哪里不公平?”
林鹿言说:“我都主动带你见我朋友,但你从来没有主动把我带到你的朋友面前。在你眼里,我是透明的;可是对我而言,我对你的了解却非常有限,大概仅限于这个房子里。”
她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房子里的空间。
孟嘉述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对比,怔了片刻,才找到应对方式:“你是小孩,我是成年人,你的社会关系本来就比我简单,所以你说的这个情况很正常。”
“对了,中午回家你不是说要跟我讲你寝室的事?”他自若岔开话题,无端不想就林鹿言的“公平”问题深谈。
林鹿言定定看他几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好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
说不清是不甘心还是什么,原本她只是觉得不公平,但现在,她竟产生了要将“不公平”变为“公平”的愿望。
只不过,以她这段时间对孟嘉述的了解,他不想聊的事,旁人一个字都别想从他嘴里撬出来。
林鹿言心绪起伏,强令自己乖巧坐正,弯唇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小孟叔叔,你先吃饭吧。等你吃完,我再给你讲我寝室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