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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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姬·米切尔失联了。
但其实道林格雷对此并不怎么感到惊讶。
维姬米切尔大概对于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将一个“心有动摇、不甘不愿但还是服从命令”的同伙扮演的很好。道林格雷想，但我们到底还是同一个人。维姬米切尔对道林格雷的提防警惕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存在，在确定了他的立场之后甚至都不再掩饰。但她还是放过那个对道林格雷动手的最佳时机。她在不清楚道林异能的时候就大可以对道林的致命点开枪，试试看到底是道林的异能起效快还是道林死得快。但她放弃了。因为试探不起。就算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道林格雷真的能够将致命伤也一样转移，那么死去的就必然是坂口安吾。
所以让道林格雷确认维姬米切尔必然背叛的并不是她没有杀死坂口安吾，而是她在那时没有意图杀死自己。
道林格雷是本体经营时间最短的身份，比起维姬米切尔和黑泽秀一，他要更熟悉后期的鲁愚。那才不是一个会在意随便哪个棋子性命的善人。除非被纳入他的保护圈。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个圈子越来越小，从全世界，到那些受苦受难者，再到身边人，再到最后一个锚点。道林格雷也好奇过，是不是鲁愚的分魂们都喜欢为自己寻找锚点。本体把自己的第一个学生挂在嘴边，一面之缘的纳斯塔霞盲从着同伴，未曾谋面的黑泽秀一的羁绊大概就在侦探社，而维姬米切尔似乎对不过相伴一年的同事过分在乎。
这让道林格雷觉得很有趣。因为他就不曾在意过什么人。
原主是个吊儿郎当一事无成的花花公子，空有一副皮相，坐享祖辈财富。因为自身异能的特殊性受到钟塔的招揽。原主为了刺激而加入，在真正目睹了其中的危险性后被吓得一蹶不振，借着祖辈的关系连滚带爬的脱出。没有多久他故态复萌，口无遮拦地向狐朋狗友们吹嘘起自己的经历，因此在某个普通的寻欢作乐的夜晚，“意外猝死”。
不过“意外猝死”只是原本发展下报告给上级的结果。异能力“群魔”的作用下，本该猝死的“道林格雷”竟然硬生生熬过了“抢救”。在这次经历下，他“大彻大悟”，“洗心革面”，主动提出“戴罪立功”，以自己泄密后被钟塔驱逐、暗地“追杀”的身份，离开英国，加入群魔，自此成为一名风生水起的多面间谍。
道林格雷是分魂中难得与原主相性不好的一个。因此比起“道林格雷”这个身份，他内心更偏向于承认自己还是“鲁愚”。因此也最能体会本体的心情。他在这个世界停留愈久，反而愈加不能感到融入。那些看似在身边笑闹着的有着活生生血肉的人们，本质上是不存在的造物。他们的一言一行是被操控的吗，他们的命运前途都是被注定的吗？就算实际上那个造物主并不能够规范到这个世界的边边角角，可是那造物主化身的世界意识还是存在着。一个世界的命运实际上由一座城市中被选定的几个人来决定。道林格雷有时候会突然觉得这个设定挺扯淡的。但那又怎样呢。现在本体成了这个决定世界命运的人了。
还有些时候，道林会想到即便是继续活在这个世界又怎样呢。就算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是低维的，生活在其间的人们也不会知道这件事。谁知道原来的世界是不是就是真的高位世界呢，又或者原本两个世界的人就只是活在不同的造物主的手下？
“反正你也完全不记得那个世界有什么重要的人吧，”道林格雷问，“至少这个世界还有你喜欢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真人。”
“别这样，系统要哭了，”鲁愚笑着说，“——除非这个世界陀陀愿意把《卡拉马佐夫兄弟》完结，我就考虑考虑留下来。”
“对此刻的我来说，可以这么做，也可以不这么做。”鲁愚说，“但既然过去我那么想要回‘家’，即便我不记得，但反而觉得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了。”
“是这个理由的话，”道林格雷说，“——我接受。”
系统的请求是可以慢慢实现的。鲁愚在被这个离奇的世界同化，若不介意就此留下，他大可以采取更温和的手段，甚至连“群魔”这个异能都不必频繁动用。但他偏偏要为了回到原本的世界而尽力保留本我，那就要采取更激进的手段，加速，再加速。分魂的意义，也不只是最初试图融入世界获取消息的存在，而是为了保留“鲁愚”这个人的人格与记忆的手段。
……但是这些又和道林格雷有什么关系呢？自称世界意识的系统只在乎本体，大概在它的眼里，也只有本体才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帮手。分魂们的存在全来自世界意识的赐予，连躯壳也都是这个世界原本的造物。没有世界意识的关照会死在各种犄角旮旯的无名小卒。可是区别对待这么明显，道林格雷反而会怀疑自己真的也是鲁愚的一部分么？这算什么，同魂不同命？
可是鲁愚似乎从不怀疑世界意识。同为分魂的同僚们也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新的身份与融合。似乎只有无法混淆寄体与宿体的自己才会感到这个层面的困扰。
愈困扰，愈割裂。
有时候想想自己已经脱离本体，不过承受两个意识便觉得混乱；也难怪本体严词拒绝系统帮他在平时就连通分魂的意识。
假设本体真的这么做了，想来也没有维姬米切尔活动的余地了吧？
她会要怎样对付自己呢？
【我可是已经把异能力完完整整都告诉她了。】
【一时还有些期待呢。】
“据说她失踪前最后传来的消息是遇到了□□的势力。”
道林慢吞吞地发送着消息。对面沉吟了一会儿，给出指示，“既然是港口黑手党……你亲自去一趟。”
道林回复说，“是，是。”但是面上却怜悯地笑起来。
【本体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所谓世界意识，就算说是能看到任何一个角落，但也摸不懂人性。说是与本体互相信任，但也不敢告知对方自己时刻都在监视对方的举动吧？】
【所谓规则……未免有些愚蠢。——不如期待一下维姬小姐带来的惊喜。】
道林格雷懒洋洋地拨通了森会社的服务热线——毕竟明面上这还是一家海外通商公司，一应经营文员办事员都存在。对方很快帮他转接了外勤，黑蜥蜴的广津柳浪听到对方理直气壮地声称森会社无故扣留了己方的客船，“我方会证实这件事是否属实……请问您是？”
对方说，“群魔。我觉得我们还是蛮出名的。”
广津柳浪呛了一下。
道林格雷乐滋滋道，“其实扣押的原因我都帮你们想好啦。你们一定是查到了船上有通缉犯对吧？老实说特务科出的悬赏金我看了都心动呢。要不然你们把人留着，我们把赏金三七分怎么样？”
广津柳浪说，“还请您稍作等待……”他去请示上级了。
道林格雷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回复。□□就是维姬米切尔想要借助的外力么？对方是知情的合作方，还是不知情的利用方呢？果然还是前者的几率大一点吧。
那么，维姬米切尔小姐联合港口黑手党，会给我设计一个怎样的终局呢？
道林格雷听到广津柳浪回复说，“出于与国际友人互帮互助的情谊，我们森式会社会主动提供调查的设备与人手。”
比如一艘性能优秀造价昂贵的快船，与能够让双方都安心的辅助监督人员。就当做是商业区这段时间收益的回馈。
道林格雷听到这份礼物，无声且了然地微笑起来。
——原来如此啊。
是这种死法。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四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