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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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陵骁的粉头子成了我与司陵骁的月老粉。
我怕温苗苗误会，便将司陵骁拽去僻静处细说，请他给那粉头子楚楚说一声，别胡闹。
司陵骁却道：当年镇北侯历经千辛万苦方才为这些女孩抢夺出一两分的自由，她们大都十五六岁，年纪最小的十一二，隔几年若寻不到事做，便会嫁做人妇，成为家中主母。届时何来精神像这样胡闹？只要不伤人性命，不毁自己平安，那便由着她们闹去，不打紧。
我顿悟了。
楚楚曾说她每回带这群小姑娘追着司陵骁跑时，司陵骁都会派出戮夜阁最顶尖的女戮夜人沿路保护。
能成为锦花王朝第一顶流，司陵骁的确优秀之处。
不愧是我选中的对手。
“说来，阁主大人的九天玄云练得如何了？”
“未成。”
我有些心急。
拍着司陵骁的肩头，我语重心长道：“阁主。切莫为情爱所困。好生练功才当得起天下大任！”
他若始终练不成九天玄云，我又要如何才能打败他？如何踩着他当上江湖第一？
“司某多谢大人提点。”
“呀。好配，好配。”楚楚忽然跑来，蹲在地上、双手托着小脸盯着我二人发呆，眼睛眨巴眨巴，脸蛋红扑扑的，偶尔一声压着的尖叫。
我不明白她是如何想的。我不过拉着司陵骁在僻静处说了几句话。
可师父常说，世上之事，我等凡人理解不了的又何止一件两件？
我原本还操心温苗苗可会误会我。如今却也顿悟。
若真误会了我，那司陵骁也逃不掉。
司陵骁与九天玄云之事按下不表。
他去了戮夜阁在城中的分部，似有要事。
他刚走，大师姐便归来，她昨夜出门了结了一个盗匪，去戮夜阁的分部领了赏金。不多，三十两银子。打开赏金簿，大师姐勾掉其中一人，蹙眉道还差四百七十两才凑得够风流一只蝶的赏钱。
我二人正埋首算账，寻思如何姐妹联手，披荆斩棘，杀便天下狂徒，凑够五百两，杀掉师父亲自选了剩下四个魑魅魍魉，赚够钱孝敬师父，温苗苗扯着小夏一路小跑来我们身边，她唤了声“姐姐”，朝我背上一趴。
我的后背感受着少女柔软的身体，我嗅着少女的体香，心乱如麻，竟是连“魑魅魍魉”四个字是如何写的，都忘得干干净净。
幸得小夏又被大师姐恶狠狠瞪了一眼，吓得接连后退不小心摔在地上，温苗苗离开我扶起小夏，我才从用少女体香形成的包围中清醒。
“毛大侠，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在作甚。”小夏称呼大师姐为毛大侠，因若是远望，大师姐总是毛茸茸的一团。
“算钱。”
“这东西对毛大侠而言分外重要？”
“是。”
眼睛咕噜一转，小夏丢下温苗苗跑了。
我得了机会。
今日清晨叫嚣着我要挖司陵骁的墙角，偏当我看见温苗苗时却怂了三分。
师门中最擅长为自己寻找暖床人的师父曾道：面对天下生出万丈豪情，面对敌寇生出护国之义，面对百姓生出怜惜之情，面对某人却怂得不敢多言——是为心动。
第一回听见这番话时我不过十岁，眼珠一转便觉明白了此番话的错漏之处。“师父，我看见你时也怂——”
那天，我又罚跪了，罚跪时，我为自己不平，认定此番与以往一般，我未曾做错任何事。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师父之意。
——我怂了。
大师姐将我拧到角落，嘲笑道：口口声声说挖人墙角，事到临头却是连锄头都丢了？怎的，打算靠意念施法？
我狡辩：“夺人未过门的娘子，不是君子所为。”
“我灰灰门怎会有你这种无能之辈？”
骂谁是无能之辈呢！
我理了理衣冠，来到百无聊赖玩着小酒杯的温苗苗身边，结结巴巴问她可要与我一道出门逛逛。
最初绑架她的豪情，竟也在此刻消散如云烟。
幸而，她未说不愿。
我与温苗苗一道出门后司陵骁派来保护她的戮夜阁杀手们便勾肩搭背寻地喝茶去了。自然是司陵骁的意思。
——若温姑娘要与疾风小将军一道出去，你们便不用跟着，小将军自会保护她。
司陵骁对我深信不疑。
我握着手中的锄头，望着墙角，生出一分的愧疚。少得可怜的愧疚又被温苗苗的笑声冲洗得干干净净。
我陪着她走遍覃山县的每一道街道。草蚱蜢，糖葫芦，小风车，布老虎，她喜欢什么，我便给她买什么。我与她一道出门，断然没有让她花钱的道理。
她挽着我的手臂，听我讲师门的故事。
“我师门中，长得最好看的是二师姐与二师兄。二师姐原本是五师妹，二师兄原本是四师弟，但因生得太过好看，便被师父破格提拔为二师兄与二师姐。”
“为何排行老二必须生得好看？”
因为师祖祖年轻时英俊潇洒，美貌不可方物，当年除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将军，整个天下都选不出一个比他生得好的。师父每每说起当年的师祖祖，一脸崇拜，将教中女弟子抓去同一处，讲解夫君生得好看，生出来的孩子才好看的道理。我的四师妹听过后深以为然，连哄带骗，引诱胁迫、不，是靠着自身魅力成功抱得美男归。
“然后呢？”
“生出来的孩子像她。”
“她、很难看？”
“不。师祖的师父曾说，今年喜欢环肥，来年喜欢燕瘦，所谓美丑皆为认定。故，只要将某人放于心中，那人便是美色。四师妹相貌与师门同辈相比的确次了两三分，又如何，她总归是他夫君心中的绝代佳人。”
温苗苗听着，一脸羡慕，两道细眉向下轻轻一耷。“苗苗，也想成为被人放在心间上的人。”
她说的不是司陵骁。
司陵骁对她，责任大于情爱。
气氛，正好。
司陵骁，对不住了！
毕竟气氛烘到这里了！
我要告诉她！
她在我的心上，在我的心尖尖上。
可当盯着她那明媚的笑颜，我心里的那些话，竟像是被层层叠叠云翳遮蔽，探不出分毫。
我——怂了。
面对月国铁骑、面对月国豢养的狼群也未曾有分毫不安的我，竟然，怂了。
“苗苗，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温苗苗望着悬在正中的太阳，小脑袋微微一歪。
“姐姐好厉害啊，看一眼太阳便知晓月色极美。”
我含泪认下自己“厉害”。
祈求今夜月色皎洁。
“好大的雨呢。”趴在牡丹阁的窗口，温苗苗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抿唇浅笑，拉起万念俱灰的我的手，笑道：“姐姐，今日天靖城的月色一定很美。”
她的目光，她的温柔，成为一张网，将我牢牢困住。
最初遇见她时，她是一只装乖的小奶猫，打磨小牙与小爪，保护自己。
如今，这只小奶猫收起小牙与小爪，看见你不欢喜，便会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扒拉你手，唤得奶声奶气。
话本中常道：唯有套路得人心。
话本中常教：先下手为强！
师父更曾经谆谆教诲道：一见钟情难得，天长地久少有，情爱之事总少不了几分算计。
我要的，定要得手。
得想个办法。
门突然被撞开，淋得湿哒哒的小夏闯了回来，她从怀中摸出最新的赏金簿递给大师姐。若大批量恶人被屠戮，又或者增加了更多的恶人，戮夜阁便会重发赏金簿。小夏最早拿到。
“改了？”
“似乎改得厉害。”
根本改得天翻地覆。
师父让我与大师姐了结的五个魑魅魍魉，被戮夜阁阁主了结了一个。
被一名方丈了结了四个。
……
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大师你一个和尚为何要同我们抢人头啊？
小夏道，听那些围聚在戮夜阁分部外的江湖人士说，那名方丈没动手，他抓了那四个恶人，与他们讲了整七日七夜的佛法。
那四个人顿悟，自觉今生作恶多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皈依了佛门。
未得人头，可到底解除了祸患，照理说戮夜阁应将赏金交予方丈。
可出家人慈悲为怀，惩恶扬善，方丈自不会收取分毫赏金。
司陵骁便拿出赏金以戮夜阁之名献给寺庙，为佛像铸了金身。
故他直到此刻也未曾归来。
小夏道今日有不少江湖侠客嘲笑戮夜阁道：江湖第一的杀人组织，朝廷在江湖上的鹰犬、杀人如麻，逼供手段千万种的戮夜阁，竟给佛像铸了金身？极恶之人竟也怕生死轮回？
小夏与温苗苗甚为感动，决定明日去烧香。
我与大师姐则盯着新发放的赏金簿欲哭无泪。
钱，没有了。
为何我二人要这么努力？
我二人是不敢违逆师父吗？
不，我们是看不惯大师兄那张臭脸！为了面子，面子，一切都是为了面子。
如今想到大师兄那张志得意满的臭脸，我与大师姐便恨得牙痒痒。
“说来小夏为何要去拿赏金簿？”
我道：“为了讨好你。她似乎很想跟着你，只为讨一口饭吃。”
“三师妹应该察觉到了，这小夏一定不是乞丐，没有乞丐会折下湿润的树枝点火，也没有乞丐会专程摸鱼却只摸了两条小猫鱼。不会如此愚笨。”
我曾怀疑，却又不在意，我只在意温苗苗。她不伤害温苗苗便可。
次日，我早早起床督促司陵骁快些回戮夜阁练九天玄云。我二人刚站在一处，便听见楚楚“好配，真的好配。”的声音。
楚楚身边多了三个小姑娘，看我与司陵骁站在一处，四颗小脑袋围城一团，絮絮叨叨。
一小杀手靠近司陵骁，道：“阁主，温家小姐，似乎……被绑架了……”
我与司陵骁几乎同时看向楚楚。
楚楚嗫嚅着唇朝后退了一步，道：“此番与小妹无关，与我们中的任何人无关。我们最听哥哥的话，才不会知晓哥哥会生气却依旧做那种事。两位大人，信吗？”
包打听们很快查出原委，此番，温苗苗与小夏跟着一个瞎眼的小乞丐走了。
大师姐：“你的这位心上人真像是从话本中走出来的。”
我摁下满心的不安，回应道：“如何说？”
大师姐：“存在是为了推动话本的情节发展。”
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