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亲密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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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亲密关系
苏念明说对不起巧巧，我不能接受。
朱巧巧说为什么？
苏念明说我好像是同性恋。
朱巧巧眉头大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这玩意儿还能掺和百分比的？你别是为了拒绝我现编的性取向吧？
苏念明急得往外蹦囫囵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有个哥哥，池述他跟我……他说是，我没办法……巧巧……
朱巧巧大手一挥：行了你别说了，你那个疑似男友叫池述是吧，微信推我，我找他聊聊。
苏念明还真把池述微信给她了。他们聊了什么苏念明不得而知，只知道第二天朱巧巧顶着个黑眼圈来见他，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太对。
“你哥帮你订了国庆回家的机票。”朱巧巧双手扶住他的肩，对他微微一笑，“你也正好自己回去想清楚，对我，和你那个所谓的‘述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念明脑海中警铃大作。这不就是最后通牒吗。如果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国庆假期后的太阳了。
“好的没问题。”苏念明乖得不得了。他很熟悉朱巧巧，这个女人真生起气来反而不会动静很大，而是安静的，平淡的，心平气和地试图弄死一个人。
池述大学学的是数学，毕业后却去搞了金融，苏念明也不知道池述最近在忙什么，好像是风控之类的。他把钥匙翻出来，却发现家里换了智能门锁，顿时傻眼，站在大门口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给池述打电话，没人接。苏念明站在那里有点尴尬，家就在那里，他却进不去，只能空看着。给苏承打电话，他爸回他：在出差。给池栗打电话，答说在公司。苏念明更尴尬了，一家四口就他一个闲人，明明是国庆假期，只有他放假，反衬出十足的游手好闲。
一时半会找不到待的地方，苏念明干脆一屁股坐地上，靠着大门玩手机。玩一会困了，手机一扔，呼呼大睡。
他梦见了以前的事。好像是某一个周末，池述那会儿念高中，只有周六有空，偷偷带着他去吃池栗明令禁止摄入的垃圾食品。那会儿M记还不叫金拱门，他坐在落地窗边上等着池述给他端炸薯格，外面在下雨，小雨，天色阴沉沉的，但他一点都没被天气影响，相反，还挺开心，池述不喜欢重口味的食物，而他很喜欢，薯格偏咸，池述一定会都让给他的。
苏念明听见池述在喊他的名字了。他惊醒过来，感觉薯格的香气就在鼻端，眼前却只有拎着公文包的池述。
“家里换锁也不跟我说。”他揉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不忘拍拍屁股上的灰。“我等了好久的。”
“你回来也没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池述穿了身风衣，肩上有被水洇湿的痕迹。苏念明拍了拍那里，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大概是下雨了，就像梦里那样。池述忽然牵住他的手。苏念明一开始没反抗，然后想起点什么，手一缩，想挣开。
池述直接卡住苏念明的手腕，在门锁面板上操作几下，录入了他的指纹。
松手之后，苏念明特别明显地呼出一口气。
“我还以为家里不要我了。”他自己还没意识到，“不会下次我再回来，家里就搬家了吧，哈哈……”
池述在他身后带上门，“是有这个打算。”
“啊？”苏念明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咱家里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最近行情不错，赚了点。”
“你赚的还是老爸赚的？”
“有区别吗？”
“有啊！”
“那就是都有。”
“嘿嘿，那我之前想买很久的那双鞋……”
“苏念明，躲我是吧。”
“……”苏念明一愣，“啊？”
“女同学跟你告白，是不是很开心？”
苏念明顿时笑不出来了，“其实巧巧——”
“嗯。”
“巧巧她——”
“说啊。”
“……”
苏念明词穷。或者说是直接宕机。他在回来的飞机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想了半天还是一片空白。也不是完全没想，还是想了点说辞，只是一见池述就全忘光了，脑袋好像坏掉的磁盘一样，拒绝写入更多字节。
他低着头不吭声。池述是个富有耐心的人，也不逼他，衣服一脱做饭去了。这个家里会做饭的不多，池述算一个。手艺说不上多好，糊口肯定没问题，家常菜水平，就会那几个菜，偏偏都是苏念明爱吃的。他在料理台上洗菜备菜，苏念明眼巴巴地跟了过来，靠在他背上，热气由体温散发，隔着布料覆住他的皮肤，池述切胡萝卜丝的手一顿，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小狗黏上了。
从刚刚在门口时就有这种感觉。靠着大门睡着的苏念明真的好像一只宠物狗，被主人毫无缘由地关在门外，心急归心急，却不慌乱，笃信主人一定会来接自己回去。大门一定会对他开启。
这是何等缺失逻辑的信任感。池述继续切丝，说：“帮我卷一下袖子。”
苏念明就分别卷起池述两边的衣袖，拉出衬衫袖子的系带，扣好纽扣。
厨房的窗可以看见外面的天气，还在飘雨。但池述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朱巧巧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念明脱口而出：“大美女！”
池述哦了一声，“有多美？”
“比我们学校去年评的那个校花美一万倍！”
“只有你这么以为吧。”
“谁说的，好多人都觉得巧巧更好看。那个校花我有一次打饭碰到了，倒也蛮好看的，但她眼睛哪有巧巧大啊，好普通，感觉没精打采的……就是脸白，不，全身上下都很白，就吸血鬼那种，死白死白的，一点都不健康。哦还是平板身材。你是没见巧巧那身段，绝了——”
苏念明不吭声了。他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这些屁话好像每个字都踩在池述猫尾巴上，小眼睛、普通、死白。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比池述帅多了，但从来没当池述的面吹嘘过；更何况池述从没说过自己帅之类，这点跟其他男的很不一样，苏念明碰到的每个男的都觉得自己才是最牛x的，脚踩金城武碾压吴彦祖，寝室里人均彭于晏，得亏去年第一年选美只评了校花没评校草，不然报名点能被这帮男的挤爆。
池述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继续。”
“……就是很好看嘛。”苏念明咽了咽口水，“不过，这个，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别人怎么看，我也不敢打包票……”
“你知道就好。”池述热锅倒油，“朱巧巧怎么跟你说的？”
“说什么？”
“告白。”
“……”
苏念明支吾半天，脸都红了。
“就，说喜欢啊。”
“她说喜欢你？”
“嗯，啊。”
“我没说过吗？”
苏念明的脸更红了。池述当然说过，在无数个同床共枕的深夜，那些低沉的声音咒语一样在他耳边回绕，情动时的细语、交颈时的气息，如果这都不算是亲密关系，他想不出比这更越线的事情。
“还是说，同样是喜欢，我比她差？”池述说是这样说，面上和话里都没带什么情绪，“站远点儿，油溅着你。”
苏念明于是躲远了点：“我没有这样说过……”
“那就是默认了。你跟她接过吻吗？上过床吗？她能接受被你当抱枕睡一整晚？她知道你偶尔会说梦话吗？”
苏念明有点崩溃：“没有没有没有！你别说了！”
“跟别人谈恋爱是怎样一桩事，你根本就没概念。”池述关火，装盘。“端过去。”
他开始炒下一道菜，苏念明端菜回来，以为下一个话题依然会是朱巧巧与恋爱相关。毕竟兄弟闲话家常的氛围太轻松、太自在，他没想到池述会突然问接下来这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前年你十八岁生日已经过了吧。”
“啊？是。农历中秋嘛。”
“也就是说，你现在满打满算二十岁了。”池述若有所思，“成年有两年了。”
他将炒好的菜一点点倒进盘子里，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两年的账单一会儿吃完饭我开给你，你记得对一下明细。数字上有什么不准确的可以来找我核对，我记性不错，应该能帮你解答疑问。”
苏念明傻了：“什、什么账单？”
“你还不知道吗？”池述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白净的面皮上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可供解读。“爸妈从你成年开始就不再负责给你钱。你十八岁之后所有的生活费、学费、零花钱，都是我在给。也就是说，你现在是靠我养活的。听明白了？”
苏念明哪里还能不明白。反应再慢也终于咂摸出味儿来，这是一定要做选择的意思。还不是二选一，根本就是必答题，选不好就断供，这重威胁的含义实在不能更明白了。
“断供？”池述微微一笑，“我开账单不是为了证明这个的。”
苏念明心里一慌：“那是……”
“你觉得我是基于什么义务在给你钱？血缘？亲缘？还是，家庭？”
池述用刚洗过的手捧住苏念明的脸颊，他本来体温就低，凉水一浸，更冷了。
“你自己说，阿念。我们是什么关系？”
苏念明一颗心像泡在冰水里，头脑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那个会将双份炸薯格推到他面前的池述，以后大概都不会再出现在他梦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亲密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