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如何不爱你》蔺拾一

3、第一章 畸形的社会，洒脱和失落（三）

　　我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多么熟悉的情景，记忆里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一个瘦小的女生张开手臂挡在我前面，对着几个追着我的男生颤抖地说，你们再不走，政教处的老师就要来了。
　　后来我们成为朋友，我十分肯定地问，你说的政教处是骗人的吧。
　　她点头转而说了一句更耐人寻味的话，她说，我真的告到政教处，事情就麻烦了。
　　她是全校成绩排名第一的好学生，一听她说政教处，那些男生跑得比谁都快，要知道继续下去准是找死。
　　上天似乎要把我拉回四年前，不同的是，此刻，面前是一位高高的男子。
　　他没做什么，但那气场吓得旁人撤退，他拉起我说，走，抓紧我的手，我带你走。
　　很好听的声音，坚定的口吻将我拉回现实。
　　我们一起跑了很长很久，路边的灯，路中的人，路上的风，都被一掠而过，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但就是痛快，淋漓尽致，释放，救赎的感觉。
　　他的手没有给人宽厚踏实的感觉，纤细修长，冰冷疏离，可我知道，我真实的需要这只手的温度，什么都无法泯灭这份内心的渴望。
　　终于，在一个墙边停下，气喘吁吁，他背靠着墙仰面吐气，我这才看清，这张侧脸在夜色下，竟如此的完美，不可挑剔。
　　奇怪的是，这个轮廓好像在哪里看过。
　　大概是发现我紧盯的目光，他狠狠地对我的肩膀拍一掌，嘿，哥们，别这么色迷迷的看着我行吗？
　　我收回目光，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兄弟，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怎么了?
　　我瞅向自己的一身打扮，显得底气不足。说，其实，我是女的。
　　他没能忍住狂笑，不好意思，没看出来，你身上的女性特征太不明显。
　　我心想算了，你笑吧，我有自知之明。
　　我看向他，弱弱地说，刚刚那个……谢谢你。
　　他侧过脸，轻轻一笑道，哦，你说那个肥猪啊，那个变态的同性恋，我以为他又要祸害娇小男生，一时看不惯，救你是个意外，不用放在心上。
　　这回答真叫人心凉，我的获救感言硬是被逼回肚中。突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突兀地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俊美的笑容透出玩味，怎么？想记住救命恩人，还是，对我感兴趣。
　　我笑，记住你是真的想报答你，当然不排除对你感兴趣，我感觉我们是同类。
　　他脸上闪过一丝仿佛被猜透的不屑，然后不着边际地如轻烟般淡去，他说，如此主动，我还以为你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我又笑，我叫马路，不喜欢欠别人，只是希望可以还这个人情，这样心里也舒服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自知之明。
　　他一个狡黠的表情，哦，那好，一千万，还我这个人情，买你这条命够划算吧。
　　看着这个一半认真一半儿戏的男子，我犹豫了，嘴巴张开却不敢说一个字。果然，对我来说，一提到钱就无法继续了。
　　他大笑，看你紧张的，开个玩笑。叫我肖晗。
　　我舒了一口气，转而一愣，你的人情，我不会忘。
　　肖晗嘴角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突然靠近，手指拂过我的脸庞。他问，肿了，不疼吗？
　　我别过脸，不疼才怪，只是我不会说，我是一个不懂得娇气的女生。
　　疼痛让我想起源头，我大叫一声，道，坏了，对不起，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得回去。
　　他显然被我吓一跳，接着拉住我，回去？你还想回去？
　　可是，我朋友……万一她出事……
　　我跟你去。
　　他说这话时那么坚定，我一直凝视着他。
　　感动，这久违的感觉。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简捷一个人可以这样触动我。
　　我们找到裴陪时，她烂醉，可恨地是，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借着酒胆色心不减，执着地扑向肖晗，强吻不成反而吐人家一身。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本来第一次认识，他救了我，这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夹杂此等羞愧的糗事。
　　最后，大概被吓得花容失色，肖晗匆匆告别，看到他一脸无奈，巴不得赶紧离开的表情，我心想完了，他大概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两个女人了，我心里那个懊恼。
　　那天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脸色不太好看，本来脸肿的也不怎么好看，好几天，裴陪识趣地不敢大声说话。能被她们几个缺心眼的女人说心事重重，可见那段时间我确实比较反常。
　　后来我打了那个他曾经留给的号码，无人接听，一下子断了联系，就像好不容易寻到的同类突然消失，有一种空前的失落。
　　想起很久以前，看到夜访吸血鬼里，皮特饰演的吸血鬼绝望地看着化作灰烬的吸血鬼小女孩，那一刻失去同伴的悲哀让他歇失底里地疯狂。骤然而至的孤独感，虽不如他那么浓烈，却无时不刻不揪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