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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番外二之彼端的青空(中) ...

  •   春华秋实,夏风冬雪,一载的时光悠悠而过。轩檄已是长到将近四岁,早已蹦跳自如,因为太受宠爱有些骄蛮成性,皇城之中几乎是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这年的焱淼下了从未见过的大雪。轩檄极喜欢这样的漫天飞雪,铺成厚厚的纯白锦缎,银亮无边的袤野。总是缠闹着要侍卫们陪他玩耍,侍卫们不敢真的与他嬉闹,总只被他用雪球打得满脸散雪灰头土脸地鼠窜。如此久了轩檄也看出来侍卫们是在有心让着他,不够尽兴地便吵着嚷着不干起来。偶有三两个大胆的侍卫,若是真的和他认真玩耍不让着他的话,他被打得多了,又必定大哭大闹着耍起孩子的赖皮来。着实是让人头痛得很。

      虽然是如此骄横跋扈的小皇子,也有着他所能服贴乖巧的对象来。这个人并不是他的父王母妃,却是在皇城之中极少走动见到的长公主愔淅。轩檄出奇地喜欢愔淅,愔淅对他笑他也笑,愔淅若是对他皱眉他便像做错了事般低头不语。

      所以对于皇城那东南一隅,虽然有着这样那样几乎是视为禁地的避讳,但每每实在拿这小皇子没辙的时候,侍从们大多都会去央愔淅。时间一长,也不用真的要愔淅出面,每当小皇子又耍脾气的时候,只对他稍微色厉地搬出愔淅吓唬时,大多都能起到奇效。

      轩檄经常地便跑到皓云阁去找愔淅,没有人敢阻拦他。想与愔淅亲近,想讨愔淅喜欢,做得那么明显,纯粹出自孩子诚挚的心。相比起来,轩檄对于似慕并没有那么亲近,似慕对他也大多爱理不理。

      这日下了三天的大雪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天空难得一见的放晴灿烂。轩檄兴起,便又缠着侍卫要带他到皓云阁处去。似慕本在皓云阁中与愔淅一起,见轩檄来了,便知趣地和愔淅别过,自去练剑了。

      似慕一练起剑来便如是人来疯,若没有人提醒她的话,她便也不知收手不知歇息。偏偏她今日又没让侍卫跟从,轩檄在皓云阁中呆得久了,愔淅也没多注意时辰。不知不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似慕只觉得头顶抹了一天的黑,终于连剑路也看不清了,才想起该回阁去。

      头顶突然,一闪而过的嘶鸣,像怨诉痛哭着什么似的,滑翅而过。似慕心念一动,不自觉地随着那声去的方向追溯。冬日的夜特别的黑,泼了一天的墨黑流彩一般,难得辨方向。也不知脚下走的是什么路,只听得厚厚的积雪咯吱作响。

      终于那嘶鸣的所去无法追从了,似慕恍然间都怀疑起那只是自己适才一时的恍惚幻觉而已。心中不甘地又向前走了一阵,突然觉得异样,脚下不知何时失了积雪的咯吱声,走得太静了。

      似慕一惊,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然而已是不及,咔嚓一声脆响,脚下裂开的冰窟,比她转身的步子更快地蔓延开,身子已是掉陷进冰湖浸骨的寒水中。

      似慕低低呼一声,并没有大声喊叫,心想这喊叫也没有用处。在掉落下的一瞬手抓紧了冰窟的裂沿,全然不知手背已被利锐的裂冰划开了长长的口子。

      小慕!

      愔淅捂了左手背,脸色刹那惨白。

      「姐姐——」

      轩檄不明所以看她突如其来的表情,诧异说。

      愔淅转瞬恢复了平然柔和的笑容,在纸上写说,

      「我今日有些累了,改日有空再与轩檄玩吧。」

      轩檄听话地点头起身,「抱歉打扰到姐姐歇息了,我先回去了。」

      愔淅也不多挽留,笑着将他送出门口,看他走远急急地召了侍卫说,

      「二公主呢?二公主人呢?」

      侍卫们看她眉头皱紧是平日里从未见过的肃然,不由都有些心慌说,

      「二公主殿下不让臣等跟随。

      臣等已去找过了,可是——可是——」

      话犹未完,都只双膝着地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伏了地面不敢抬眼看她。

      「是臣等失职,臣等罪该——」

      现在不是讲什么该不该万死的时候。

      「都找过了吗?二公主练剑常去的地方,这东南一隅附近的各处?」

      侍卫们不敢应答,只一个劲儿地点头不止,背上的汗早已粘了单衣透湿。

      「都——找过了吗?」

      愔淅重重地点墨在那『都』字上,递到他们面前。

      为首的侍卫点头,却有人轻声,极轻极轻地嘟囔了一句,「只朦水湖畔的瘴雾之森没有找过。」

      嘟囔虽轻,已被愔淅捕到耳中。此话一出便知犯了大忌,为首的侍卫狠瞪他一眼,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愔淅。

      愔淅没有再落字,不怪他们。瘴雾之森是焱淼的禁地,没有焱王的特令任谁都不可接近。身为公主的自己与似慕亦不可,不敢去强求侍卫们违抗禁令去寻她。何况如若似慕真的闯入了禁地,也是她的过错,不需连累旁人。

      愔淅径自起身,快步朝门外走去。侍卫们在她身后紧紧跟随了她,却见她回身摇头,明明白白的阻拦。

      妹妹是自己的,不管犯了什么错做了什么事都是自己的,该去和她一力承担。

      月色不够清朗,星辉太疏薄了,弥漫的雪路深深浅浅地看不到足印,走得艰难异常。

      小慕,小慕你怎样了?

      愔淅手背上刺骨剧痛,身子一阵阵抖寒,恨不得要出声疾呼了。

      似慕的水性并不好,手虽抓着裂冰却是滑溜异常,无法借力攀爬。也不敢太使劲了,心知一若失去凭撑掉入这冰窟的话,便很难再找到出口了,尤其是在这般茫茫的夜里。

      自己身子虽感不到丝毫的寒冷,但愔淅该是早有知觉的吧。

      愔淅。愔淅!

      愔淅该是很难过吧,似慕咬紧了唇这样想,在心中骂了自己百千万次,越发焦灼,也越发无计起来。

      愔淅步子加快,几乎是连走带跑地行进起来。曳地的长裙,挂绊了前进的步子,拖在厚厚的积雪中久了被浸得润湿,凭空地又增加了重量。无论如何,真的只是五岁女孩的身体,再这样下去的话——

      愔淅捋起衣袖,左手腕上的印记。忽地一闪,蒙蒙紫黑的光。

      小慕!

      似慕耳中刺得疼痛的挣响,「愔淅!愔淅我在这里!」

      一直都没有的,此刻却陡生而出的恐惧,天好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愔淅!」

      似慕浸在冰湖中的脸上已是辩不出是浸染的湖水或是落眶的眼泪,水渍一片。

      那瞬燃起了足以焚城的烈火,一如凤翅拂天的灿金火焰,猎猎地烧,怒怒地吼,焰过之处,来不及呻吟一声的消融积雪下,露出厚实的黑沃连带着杂碎的嶙石来,照耀了整个皇城的东南面。

      焱王正与臣子们商讨国事,那冲天的烈火,呼啸着生风的炙烤灼热,生猛的来袭,厚城坚墙的宫阁挡不住。

      焱王色变!四众皆惊!

      似慕手边抓着的坚硬突然软化一逝,变成了什么从指缝匆匆流走,一时心慌胡乱扑腾起来,呛了几口水入喉。被另一双手抓住了,虽然感觉不到却觉得是握得极牢实用力地,仰头起来,对上那剪泛了脉脉粼光的碧眸。

      这时另只手也抓了她冰凉刺骨的手,似慕亦是抬起另只手抓紧了她手,两个孩子费力地总算将似慕带上岸来。

      「愔淅我——」

      脱线的成串珠玉般断落得无声无息,在愔淅脸上淌下薄薄的泪线,嘀嘀嗒嗒不断绝地打在似慕被她捧在身前握紧的
      手背上。

      疼,那感觉一瞬融进似慕的心中,在纸上写得轻薄淡巧的那个字。

      似慕透湿的身子很快也浸透了愔淅的外衣,愔淅的眼,百感交集地望着不敢抬眼看自己的似慕。

      你这么任性该怎么办呢?

      你这么不懂得和这世间妥协退让该怎么办呢?

      如果有天自己不在你身边,

      你该——怎么办呢?

      似慕听不到愔淅心中,百肠交结,潆洄九曲的忧虑焦灼,只盼愔淅骂骂自己,责备自己几句倒比这无声无言要好过些。

      「孽障!」

      焱王喝声惊耳,一掌下去竟是将打造王座的檀龙木打折一段。这檀龙木生长于焱淼极寒之地,高逾万仞,以三百年为春,三百年为秋,不死不倒,不腐不烂,坚固自非寻常。

      那喝那掌听到耳中,应召而来的侍卫们裂了肝胆,瑟瑟地不绝向后缩退。煞白的脸上涌出的冷汗,挂了睫毛,淌了鼻梁,三伏天般地如雨直下。

      所有的人,没敢哼一声,言一句,此劫难逃。

      「通通处死,斩首示众!」

      没有触感是一回事,身子终究单薄。似慕在朦水中浸久了。寒气入体侵骨,回到慕苑阁中不久便打起寒颤来。一时一时的抖,裹了所有的被子都不顶用,眼巴巴地望着愔淅直喊冷。

      愔淅心焦,抬手摸摸她额头,烫得吓人。这周遭都静得诡异,与皇城相隔离不谐的东南一隅,人本来就少,此时更像是全数隐遁了般,连一个能遣来召医官的人也没有。

      愔淅心中已经隐隐猜度到了某些事,看一眼气息呼吐得一阵一阵紧的似慕。无论如何,先找医官来诊治了才好。

      放开紧握着似慕小手的手。似慕感到失了什么,浑身乏力,只勉强从唇缝翕出一丝低低呻吟,

      「淅——」

      愔淅顿了顿步子,转头对她,我去找医官。

      「愔淅!」

      似慕听清了这话,拼命大喊出声来。

      愔淅眉头皱得紧,竟似有些恼怒,小慕你不要再任性了!转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愔淅!」

      似慕翻滚着跌下床,跌跌撞撞地却站不起身来,只在地上打了滚,伸手那么眼巴巴地看愔淅。愔淅心一痛,跑回身抱了她起来在怀里。

      「我不要什么医官!我只要愔淅!愔淅你要到哪里去?你不要小慕了吗?」

      似慕搂紧她脖子,那么多那么汹涌夺眶而出的泪,濡湿了两个孩子彼此紧贴的脸。

      小慕你怎么了,你在说些什么啊?

      似慕不理她,像受了伤的孩子,从未见过的那么大声用力地哭起来。

      门突兀地闯开来,一名侍女慌慌张张而入,几乎是匍匐地跪倒在她们面前。

      「长公主殿下,二公主殿下!」

      像是经历了什么长久而重大的惊慌,一时气息断续地接不上前话,竟是一瞬的缄默。

      「焱王——焱王陛下,要将皓云阁慕苑阁两处的侍卫们尽数处斩,侍女们流配到边陲。

      求——求您了,求公主殿下开恩,公主殿下开恩!」

      似慕和愔淅全都怔住,似慕扶了愔淅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站起,咬咬牙低吼一声,「暴君!」

      愔淅已再没心力去在意阻止这忤逆脱口的话,心中的愧欠只烧得焚心。自己和似慕都太任性了,如果似慕没有误闯入禁地失足掉进了朦水,如果自己没有一是心焦而贸然发动那场天火。

      怎会连累到这许多无辜性命!

      去见父王!

      两个人心照不宣,彼此对望的眼中都读出了相通的心意,默许地点头。

      是我们做错的事由我们自己来承担,绝不能——绝不能累旁人丢了性命。两人心中一是怀了这样的决意,却不知彼此的心底更深埋了另外的打算。

      「焱王陛下,长公主殿下,二公主殿下求见。」

      「让她们进来!」

      焱王的面色极冷,成了压在殿上浓重的凝云。就算这两个孽障不来,也正要去惩治她们。

      「父王。」

      愔淅毕恭毕敬地在焱王面前跪下来,极度卑微的姿态,只两个字的称唤,却已是溢了满满的可怜恳求。殿上的臣子们听了都不由地为之颜色一动,生出无数怜惜来。

      似慕却生生地站在旁边,既不跪拜,脸上更看不出到如何恳切认错的表情。愔淅心急,伸手轻拉她裙脚,在心中低唤说,

      小慕,跪下!

      此话却像一把柴禾燃爆了似慕心中长久的郁愤怒火,竟是一把甩开愔淅的手说,「我凭什么要跪?」

      手指了焱王愤声道,「他有把我们当女儿吗?他又称得上一个贤王吗?愔淅教过我,为人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地父母,明君贤王,他却配得上哪一点?」似慕就这样,简直是指着焱王的鼻尖咒骂。

      额上渗了密密的冷汗出来,无论是愔淅还是殿上的众臣子们。无有人料到似慕居然会敢堂堂说出这样可治她反罪的逆语来,说得理所当然,说得颐指气使。

      焱王竟然没有一时动怒,只沉声一字字问她说,

      「你却说,我哪里称不上一个贤王?」

      为王者大多心傲,对于君王事,总有些不量力地自信满满,说他不是一个明君贤王,而这话竟是从一个五岁孩子的口中堂而皇之的说出,不由得不让他气恼追问了。

      似慕也不怕,继续定定地说,「那些侍卫和侍女们,他们有什么过错?禁地是我擅入的,我不许他们跟随,他们不能违抗我的命令。他们有什么过错,却要搭上身家性命?

      何况,纵是有错的话,也治不上斩首流配的罪。」

      殿上一席人听她说得字字句句,原都是为了那些侍卫侍女们,看她一个孩子,面对她的父亲君王,那样横眉着,说得飒然不含糊,心中都不免一番唏嘘。

      「好,说得好。那我却问你,你有做子女,为臣子的样子吗?如此忤逆乖戾,又该当何论?焱淼有明令,擅入禁地是死罪,你身为公主,却身先违逆,你又有何辩词?」

      「没有。」

      不料似慕答得果断坚决,毫不拖泥带水。站直了身凛然朗声道,

      「我知道自己犯的是重罪,擅入禁地的是我,燃起那把火的也是我,我甘受惩戒。

      要斩,斩我一人便是!」

      不是,不是这样的!

      愔淅听她这样说话,心中霎时了然她想法,竟是要把这过错往自己一人身上揽。脸变唇动,一时要说些什么似的。

      焱王何等机敏之人,并没有漏过这个细节,「愔淅,你却有什么话要说吗?」

      愔淅点头,接了下臣递过的纸笔。「那把天火是我所放,与似慕无干。」

      未料似慕一把扯过那纸来,就在众人的面前大殿之上撕个粉碎。

      「愔淅你用不着替我揽罪,我一人做的事一人承担。」

      转头复对了焱王,面无惧色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做的,与他人没有干系。」

      焱王带了不相信的神气挑眉看她,「我却凭什么要信你?况且,你犯下如此重罪,愔淅深为姐姐亦难辞管教不力之咎。」

      似慕瞪眼看他,这男人摆明了是看自己和愔淅不顺眼,正好就此机会寻到了冠冕的理由将自己二人一并治罪。自己也便算了,愔淅那么伏贴乖巧惹人垂爱的一个女孩,他竟然也不愿意放过,真真是无耻恶心至极!

      愔淅心中急迫无人可知,如若焱王信了似慕的话,以似慕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即使她身为公主,治十次八次死罪也是足够的。

      双方只僵持对峙着,殿上之人莫敢发一声。

      「愔淅姐姐和这事没有关系。」

      稚声稚气孩子的声音,由后殿传出。后殿的蔓布掀开,却是小皇子轩檄走了进来。

      「檄儿,退下!」

      焱王对小皇子的疼宠,人人都是眼见明了的。因此这话看来虽是低低的呵斥,却难掩言语中的柔情,呵斥的威严听在耳中顿时减了不少。

      轩檄也不怕,走到似慕和愔淅面前,对着焱王,抖了外袍跪下身来。

      「父王,檄儿可以作证,此事与愔淅姐姐没有关系。」

      「你却说说?」

      焱王也不急,听他这么说了,有些爱怜地看着幼子,饶有兴致地听他话。

      「今日晌午过后,檄儿就让侍卫带去愔淅姐姐处。因为多日不见,与姐姐玩得甚欢,也没在意时辰,因此到了晚间才回来。檄儿离开皓云阁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瘴雾之森的朦水湖畔便起了冲天巨火。而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是不可能从皓云阁去到朦水的。」

      似慕和愔淅听他这样说,都不由愣住。轩檄去找愔淅不假,但从轩檄离开皓云阁到起那场火不知已过了多少时辰,绝不是如轩檄所说只不过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二人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似慕虽不知他所有用意,但至少知道他有心保愔淅,心中不由满满感激。

      焱王看了幼子,正色道,「檄儿,你可知欺君之罪?」

      轩檄点头,「檄儿知道。父王若是不信,可召带檄儿去皓云阁的侍卫来问话。」

      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即使他说的是假话,也自然是在底下与侍卫讲好了的,否则也不可能说得如此自信。焱王又复看他,轩檄的面色极沉静,看不出任何慌张心虚。

      轩檄突然笑,带些孩子的撒娇口吻说,「父王却不相信檄儿么?」

      那一刹的笑容落在众人眼里,惊地发现,竟是身为男孩的轩檄完全地继承了他母亲骨子里的那份魅惑人心,虽是挂在四岁孩子纯净的脸上,一瞬只让人恍惚不已,没法去怀疑他的话来。

      「既然这样——」

      焱王眼中寒光绽露,直扫过跪在面前的轩檄,落在挺立的似慕身上。

      似慕手用力,强行掰开愔淅抓着自己裙脚的手,上前几步说,「我任你处罚便是。」

      「擅闯禁地,又口出逆语,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抵罪?」

      「一条命而已,还给你就是。」

      稍稍沉声,眼环顾了四下说,「其他人呢?」

      「愔淅有管教不力之咎,需得幽闭半月以示惩戒。那些侍卫侍女们亦有失职之处,处斩流配之罪可免,笞杖之刑却难逃。」

      似慕点头,这样就好,没有人会因为自己而有性命之虞。已有侍卫无声地上殿来,左右架了似慕单薄的女孩身子押她下去。

      交错的一瞬,看愔淅眼里深重凝结的泪,早就漫溢过了眼限成了溃堤之势,若不是在大殿之上,当着这焱王群臣的面,根本就没有办法忍住。似慕笑着看她,不是勉强强装的笑脸,却是真真的哭不出声来,尽管心底无限的难过悲哀。

      愔淅冲动,几乎是要上前去一把抱住似慕。死就死吧,这性命要来也没多大用处,小慕都不在了的话。要离身的一刻手却被轩檄紧住,是掐进她肉中的抓得牢实,只眼睁睁地看着似慕被带下殿去,终至不见。

      「焱王陛下——」

      终有臣子按捺不住地斗胆上前道,

      「二公主殿下虽然性子不恭,也多有忤逆之语,但毕竟是焱淼的二公主。还请焱王陛下念及父女情意,宽恕二公主殿下少不更事。」

      父女情意?

      焱王嘴角上撇,心中冷笑,却是哪里来的什么父女之情?这两个孩子就不该来这世上,也省去今日许多祸事。

      「焱王陛下!」

      焱王皱眉挥挥手,毋庸置疑的绝断,「谁都无需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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