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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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尚是艳阳高照，今日却是秋雨绵绵，乌黑的天际下起了绵绵小雨，将蕴藏在人心头的闷热都给祛了个一干二净。
*凌霄阁中
余锦将昨日临摹好的书信再次放至裴玹案头，觑着那人看不出脸色的玉面，心中打起了鼓点。
昨日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了，就算是让那李芸汐重写一篇，那人说不是就不是；而且李芸汐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来王府，更别说与裴玹面对面了。
只能寄希望于小七昨天说的那法子，若再不成的话那便弃了“书笺传情”这法子，另想他法罢了。
余锦对那封信着实是抱不上什么希望，她呆站着，视线里是那人黑色的金丝绣锦袍。
此刻她的眼里只有大片的黑袍，没有注意到那人将目光直直地看向了自己，眸光星星点点只有她，眼里倒映出她秀挺如柏的绰绰纤姿。
许久，寂静的书房里才响起那人低沉浑厚却有着倨傲之气的音调“我的事儿不用先生管，以后先生别给人递信了。”
乍然听到这话儿，余锦一愣没有反应过来，见那人没有将信再次掷过来，这才明白他应该是收下那封信了。
计划成功的欣喜漫上心头，但她来不及开心，转而对着那人谄笑道“世子说得有理，不过先生也是看那姑娘对世子还是有几分情意的，便做了那顺水人情。”
眼看那人要再次发作，余锦连忙补充道“不过世子请放心，先生我绝不会告诉王爷和王妃的。”
然而这句话丝毫没有让那人脸色少许好转，带有浓浓讽意的话语砸向余锦“先生还真是个好先生！如此为学生着想。”
任务就快要成功的喜悦仍弥漫在心头，余锦也不在意话中的嘲讽，只当作听不出话中深意地对他笑了笑。
雨下得越来越大，由蒙蒙细雨转成了倾盆大雨，滴滴答答地落在屋檐上，砸出杂乱无章又急切切的雨声，院里头的几只鲜嫩的盆栽早已被丫鬟们抱进屋里头避雨，而种在院中的几棵银杏树在风雨中飘摇，承受着雨露的清洗。
待快要下学之时，雨势仍未见小，此刻嘈嘈切切的雨声便如余锦的心情一般，今早过来时雨还未下，她也没有随身带着油纸伞的习惯，不知道墨染是否会来接她？
几次望着窗外雨帘的神色一一落在了裴玹眼中，他将守在门外的汪福叫了进来，嘱咐了几句话，汪福心中不解但也没有多问，随之便离开。
余锦离得有些远，加上心中捉急，便也没有偷听的心思，只盼着墨染能与她心有灵犀，赶紧带着伞来接她。
一会儿，墨雨走进了书房，几滴雨水将她头上的发髻弄湿了几缕，她恭谨地福了福身子道“世子爷，王妃派人来说雨大便不必过去用膳了，膳食已摆好，请世子爷移步西厢用膳。”
墨雨的到来让余锦放弃了等待墨染，想是她忘了罢。随后她欲开口向墨染借把油纸伞撑着回去，但尚未等她开口，眼前那人竟破天荒地开口道“想必你那婢子把你给忘了，本世子看你这么可怜便勉为其难收留你一会儿，用膳去吧 。”
这要是换在以前，余锦铁定屁颠屁颠地跟去大吃一顿，但现如今若是跟那人一起用膳的话，心里头有些不爽利，于是，她拒绝道“不必了，多谢世子好意。”
随后将头转向墨雨，问道”姑娘可否借我把伞？”
墨雨本想点头，但一看自家世子脸色，便将那句“自是可以”吞回了肚子里头。
余锦看墨雨那神色便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毅然冲进了雨幕里，豆子般大的雨滴顷刻间便将她的薄衫浸透，湿答答都黏在了身上，带着激烈攻势的雨水打在脸上，有着细微的疼痛。
但余锦浑然不觉，她只管迈着步子跑着，平日里很近的院落在今天显得异常遥远，湿发黏糊糊的粘在脸颊上，雨水顺着洁净莹白的面容再到她分明细长的锁骨，最后落进一尘不染的白袍中消失不见。
在余锦跑出房门的那一刻，裴玹就后悔了，他想追出去，但那脚却似有千斤重，抬不起来，更迈不出去。
余锦最终并不是淋着雨走完全程的，半路她遇上了打着伞来接她的墨染。
然而，身子瘦弱的她回去后还是病倒了，染上了风寒，墨染请来了府医替她诊治，贤王妃得知此事后，没有亲自来探看余锦，但却也送来了些许补品，想是怕余锦把风寒传给裴玹，特意叫余锦多休息几日。
这些都是墨染跟余锦说的，此刻，余锦正有些晕乎乎地躺在床上，风寒不易好，尽管已经吃了几帖药了，但还是好得不快。
余锦刚刚吩咐墨染去王婆子处拿信封，此时，房内只有她一人，睡梦中的她仿佛有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游走在她的颈边。
她已经有两天没有沐浴了，多半是叫墨染帮忙打点水进来，然后自己勉强擦擦身子，热气蒸着她不自觉地把衣襟扯开了一大半，露出纤细的脖颈和
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其中当属胭脂般的红痣最为醒目。
少年的目光一下子便怔愣住，似被那红痣摄去了魂魄，沉溺在其艳丽中无法自拔。
当余锦被凉意侵透熨帖之时，她朦胧地睁开了双眸，带着点点水意的眸子径直看向了少年。
她叫出了声儿，但因虚弱无力显得那音儿带了点娇吟，然而少年却预料到了一样将手捂在了她的嘴边，手心上娇嫩水润的触感给少年带来了一阵心悸，两人双目触及之处距离不过尔尔，显得暧昧至极。
但很快余锦就镇静了下来，迅速得将自己捂在了被子里，手忙脚乱地系紧衣扣，嘴上试探道“世子来我处是为何？”
在余锦整理衣襟之时，裴玹也找好了借口，但手脚还不知怎么放，嘴上却道“听说先生病了，学生便来看看先生。”
余锦很想怼回一句“还不是拜你所赐。”
但却仍是没有说出口，此刻她只想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女扮男装之事儿。
“那为何在我床边？“余锦将目光投到了那人手中的帕子上。
刚刚就是那湿润的巾帕带给了她渴望的点点凉意，让她在燥热难耐的睡梦中寻到了希望的绿洲。
裴玹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巾帕瞧，故作自然道“来时见先生一直喊着热，反正你我都是男子，便想着帮先生祛祛热，谁想到某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倒打一耙。”
听到他这般说，余锦僵硬的脊背瞬间软化，神色漠然道“我很好，便不劳世子费心了，请回吧。”
她想起了滂沱大雨中摇摇欲坠的自己，现如今看见这人，心中隐约有了些恨意，便再也不顾着什么，这一刻只想随着本心所为。
裴玹自是听见了那番决然的话，但他却也看见了她有些苍白如纸的面容，昔日红嫩欲滴的樱唇此刻也没了血色，往日还带了点英气的俊秀脸庞如今也消弭无踪。
那一日的愧疚难当之感悄然爬上心间，啃噬着他的傲骨，密密麻麻的窒息感好似要将他包围，他想与她道歉，然而，她眸中的冷意和漠然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因她而疼痛，只知道此刻铺天盖地而来的痛感撕扯着他的神经，他怕眼前人看见自己的失态。
最终，他再一次选择了夺门而逃，未留只言片语。
看见那人终于走了，余锦想下榻打点水擦擦汗，但手脚还是有些使不上力，在她即将扑倒在地时，取信回来的墨染托住了她，嘴上关切道“先生风寒还未好，下榻做甚？”随后，将拿来的信封递给了余锦。
余锦收起信封没有言语，墨染又想起了院子石墩上面的药包，问余锦“先生刚刚咱们院里有来人吗？不知是谁送来了几帖药放在门外的石墩上头。”
想都不用想，余锦就知道定是刚刚那人带来的，总算还有点良心，但她并不后悔刚刚说的那些话。
不再多想，她叫墨染帮忙端来一盆水，洗了洗黏糊糊的身子，之后又沉沉睡去。
许是裴玹送来的几帖药的药效很好，余锦很快便好了起来，但这几日的折腾还是让她亏了气血，好不容易长的几两肉便又没了，本是合身的衣袍又变成了松松垮垮的。
这段时间的遭遇让余锦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认知，太弱不禁风了，风一吹就倒。于是，这几天她天不亮便起了个早，在院里头跑了几圈，锻炼一下自己的体力。
这日，她再次将李芸汐的信儿放在了裴玹案头，多日不给，已经积了好几封，当然，这些信都是她临摹过才拿来的。
自从那日与他不欢而散后，两人也好几日不曾见过了，但她有听说，这几日他都有在好好习字读书，比往日更加刻苦钻研。
往常他都是迫不及待地拿起信封查看，但今日却没有，自她踏进书房那一刻，裴玹的目光便凝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她瘦了，腰间的云锦束带将她的腰肢系得很紧，腰线显得盈盈一握。
圆圆的杏眸镶嵌在瘦削的瓜子脸上越发清亮，里边藏着醉人的笑意。
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余锦可不认为他这是恋上了自己的这副皮囊，毕竟李芸汐比她美得多了，而且这人今后也定会爱上那倾国倾城的李芸汐。
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并不追问他盯着自己的缘由，轻轻问道“世子不看看信吗？”
裴玹掩饰般拆开信封，借着低头看信之际问道“先生风寒可是好了？”
毕竟今后还要靠着这人完成任务，余锦也不好将关系弄得太冰，微微笑道“多谢世子关怀，已然好了。”
而后看见他随手将信放在了一旁，全无要回信之意，问道“世子若是想回封信给李小姐的话，先生我可以代劳的。”
也不知道哪一句话又踩了雷，刚刚还算寻常的脸色立时像打翻了墨水一样阴沉下来，直到下了学都未曾缓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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