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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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日临近入秋之季，夏风也少了许多闷热，多了几许凉畅，墨染悬挂在廊下的几只风铃，随着风的舞动也叮当作响，袅袅铃音霎时响彻整个院落，似少女轻柔嗓音的低声呢喃。
余锦伴着清凌凌的铃音再一次来到了后门王婆子处，心中不无忐忑，今日若再取不到那书信，那她必须得另做打算才行了。
那守门的王婆子是家生子，一家子人都是伺候王府的，对王府忠心无二，在府中为人也良善忠厚。前几日她来到余锦院中，询问余锦可还有平日练笔所剩的纸张，想要些家去给自家小儿子习字。
此朝制笔技术尚未成熟，工序繁杂，许多经商之人不好做买卖纸张的生意，觉着买不了几个钱，捞不会回本，因此，这里的人极少有卖宣纸的，有的话价格也高得不是平民百姓之家买得起的。
这么一想，余锦便将房中所剩的宣纸大部分都赠予王婆子，王婆子感激涕零，直道余锦有什么事若是她能帮得上的一定会帮。
余锦想起了自己的计划，便叫她帮忙递信，王婆子一口应允了下来。
余锦一来到后门，正磕着瓜子的王婆子笑眯眯地将半份瓜子推了过来“先生来了，快尝尝我儿媳妇自做的瓜子，老婆子我觉得好吃的不得了”。
曾经有人跟余锦说过，全身通黑且壳又硬的瓜子里面定有饱满的果肉，余锦摸了摸，还挺硬的，她拿起一小个扳开瓜壳，里面是厚大白花花的果肉。
尝了尝，的确很好吃，但这玩意儿吃多了易上火。
“先生，给，今日可算是有信了，不枉先生一天天的跑一趟。”王婆子以为信是余锦家里人寄过来的，心里头也很是为她开心。
余锦也不解释，伸手将信拿了过来，确认上头写了李芸汐的名字后，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
王婆子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怎么形容她那笑容，只觉得眼前的余先生似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清冷绝尘却又明媚至极。
若说还有谁能与之媲美的话，王婆子脑中立马想起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子，随之她摇了摇头，那都是尘封已久的往事了，不想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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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阁
打余锦进书房的那一刻，房中温度便似冻住了一般，冷得让人发抖。
余锦想起刚刚要进来之时，候在门前的汪福眼中有些幽怨的神色，心中一凛，这人不会还生着气吧？不知道那信今日可送得出去否？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自余锦进门伊始，裴玹的脸色就跟个锅盖一样黑，沉得似水，连平日里最爱玩的琉璃球也没拿在手头上耍，余锦也不知是何缘故，心想，要不先把信给送了，万一他一看见是他那心爱的芸姐姐送的，保不齐便开心起来。
这么想着，余锦便自袖扣里头拿出那封信“世子，昨日有人叫我将这封信转送于你，你且看看。”说完就将信放在了书案上头，期待着这两人和好后自己能将技能拿到手。
裴玹曲着手指敲着书案的动作停了下来，屋中一瞬间便没了声音，针落可闻，只余两人的呼吸声相错交缠。
临窗的窗柩边竖着两只花瓶 ，此刻里边种的几朵不知花竞相开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枝缠绕不休，这时，一股夏秋相间的风吹了进来，馥郁的花香幽幽飘进余锦心头，带着清爽的凉意。
半晌，裴玹才幽幽开口“什么玩意儿都往本世子案头上放，拿走，本世子不看。”语气中隐隐不耐。
余锦不以为忖，嘴边仍衔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道“我看署名好像是李芸汐李小姐，世子真不想看吗？”
此话让裴玹眉宇皱了起来，几次将眸光放到了那封信的身上，余锦也不着急催他，只站在一旁等待着他有所反应。
没等多久，余锦余光便看见那人拆开了那封信，心中内容她没有看过，但她知道，那信中写的定是裴玹想看的。
因为随着他看的时间越长，嘴角边的笑意越来越大，压都压不住的那种。
余锦不禁想，究竟这信中写的是什么？竟能让这人露出如此笑意，可不常见，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但她明白，那人绝不会让她看的。
过了半晌，余锦以为那人应该会回一封情意绵绵的信给李芸汐，但当她抬眼一看时，那人却是有些阴沉沉得看着她，吓得她有些胆寒。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世子不打算回封信给李小姐吗？”
熟料，那人却是有些漫不经心地将那信封丢在了书案上，随后语出惊人道“这字迹根本就不是芸姐姐的。”
余锦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圆圆的杏眼瞧着有些可爱，裴玹半握拳捂了嘴掩盖住嘴边的笑意。
余锦心急地拿起信封，展开一看，神色转而变成了不解，这信上的字迹明明就与前几日她所看见的那叠书笺一致呀，为何身旁这人偏说不是？
一瞬间，余锦脑中转过了好几个想法，要不就是时过境迁，裴玹早就忘记那李芸汐的字迹，要不就是他撒了谎，不愿承认此信是李芸汐写的。
但为今之计，余锦也只有咬定这封信就是出自李芸汐之手。
没了方才那股慌张，余锦开口道“这信封上的字怎会不是出自李小姐之手呢，不若世子再好好看看？”
裴玹一掌拍开了余锦拿在面前的书信，脸色不愠道“本世子爱说不是便不是，谁人不得置喙！”
得，这臭脾气又上来了，余锦适时地闭上了嘴。
午后，回到自个儿厢房的余锦，手中拽着那封信，怎么都想不通，这明明就是出自一人之手嘛，怎那人偏偏不信，还对她大吼大叫起来。
她又仔细观摩了一下那字迹，还是看不出这字迹与那日她看到的字迹有何不同。
就在这时，看她呆坐着许久不动的小七出了声儿“主人，反正李芸汐的字迹他认不出来，那要不你临摹一封，看看行不行。”
余锦没有立刻说好，眼中仍有着顾虑，“那若是他还说不行呢？”
这话问得让小七闭了嘴，然而，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之时，原本刚刚还支着下颚的余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淡黄的宣纸整整齐齐摆放在她目前。
而它的主人，正趴在案头奋笔疾书，一边看着信上的内容，一边用手不停地写着。
小七早已习惯了它主人的骚操作，便也不再说些什么。
待余锦临摹完那封信后，天色也早已暗了下来，敞开的窗扉一眼望去，鲜红的晚霞点缀在无边的天幕上，残阳如血。
余锦叫了好几声墨染，但都没人应，她拉开门栓出了门子，院子里也没有墨染的身影，余锦便去了那私灶。
还没走进私灶，里头便传出了窃窃私语，还有一阵阵香味。
近日除了那晚的好友外，余锦就没听说墨染有其他的小姐妹，而且听那声音还是个男的。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余锦走进了私灶，里边的两个人同时发现了她，墨染神色间满是无措，先生平时都不出门的，怎今日就偏偏撞上了？
一旁的汪福嘴里正嚼着糕点，看见余锦，他那脸就变成了猪肝色，喉中的糕点要下不下的，卡在了嘴中。
余锦也有些惊讶，啥时候墨染竟跟汪福这么熟了，两人还在一起吃糕点。
没等余锦发问，墨染便全都交代了出来。
原来，那晚墨染送了一包酥饼给汪福，汪福吃着吃着便留下了眼泪，因为那糕点的味道实在是太像小时候他娘给他做的那种味道了。
汪福小时候就爱吃零嘴，但家中却不富裕，母亲疼惜他，便经常在家中给他做些糕点解解馋，后来，娘亲去世后，汪福便再也没吃到似母亲做的那般味道的糕点。
而前几日在尝了墨染给的那包酥饼后，便对此念念不忘，趁着今天世子出府的功夫，他就来找墨染，叫她帮忙再做一碟前几日的糕点。
余锦听了始末，再看了看墨染眼中的害怕，随之淡淡地笑了笑“汪管事能看上墨染的手艺是好事儿，今后若是想吃，汪管事只管知会我一声，我叫墨染做好拿过去给你。”
汪福一直对余锦心存芥蒂，因为那次便是因为她，回府后王爷才发现世子偷逃出府，随后便罚了他去洗马厩，他将其罪过都怪在了余锦头上，对其埋怨气恨。
但今日他却对她有些改观，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墨染今日与他说的那番话，墨染夸赞她是多么的天人之资，温雅和气。
加之刚刚她对自己也是一贯的和颜悦色，并没有因为前些天自己对她没有好脸色而恶语相向，思及此，他的心有了些动容。
墨染看了看余锦，又看了看汪福，想起了前些天汪福跟她讲的那件事，她怕余锦发怒，赶忙拿出一碟酥糕“先生，我们可不吃独食，瞧瞧，这些都是留给你的呢。”
余锦捏起一块放进檀口中，觉得味道实在是好极了，对着汪福笑道“汪管事有口福咯，墨染的手艺那是一般大厨都比不得的。”
就这么一句话，轻飘飘地化解了三人间的尴尬。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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