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把春天吃掉》这号真是马甲啊喂

8、游淌爱河

　　在霍格沃茨特快开回伦敦的前一天晚上，邓布利多以及全体教授为学生们举行了欢送晚会。晚会的餐桌上会出现许多平日里没有的菜肴，连施在天花板上的星空魔法都要比平日更加深邃浩瀚。

　　这是西里斯第一次在期末晚宴上露出笑容。

　　欢送会——欢送会——霍格沃茨要把他丢回那个毒蛇窝，梅林在上，他怎么可能欢乐的起来——但今年，他的焦虑被带走了。

　　他的肩膀上搭着詹姆的胳膊，他的朋友一边揽着他，一边告诉其他人，他们丰富多彩的暑假安排。

　　詹姆信誓旦旦地宣布：“这将会是长达两个多月的圣诞节！”

　　的确，在戈德里克山谷、在波特家的每一天，西里斯都像是在过圣诞节，每天都是那么的快乐，充满惊喜。

　　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更没有窥探与监视，他的新卧室被温暖的木头与明亮的红色墙纸围绕，枕头散发着尤加利的香气。推开窗就能收获一大捧阳光，开满铁线莲的小花园在风中伸展呼吸，青翠的山坡上是奔跑的羊群。

　　邓布利多，当代最伟大的巫师，就住在一里外的高地。他和詹姆甚至还翻过篱墙，用偷偷研究来的变形术将他院子里的桌子椅子、水壶铁桶通通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动物。

　　当天夜里，他们正在房间里玩巫师棋，一朵燃烧的火焰突然出现在他们头顶。

　　是一只凤凰，邓布利多的凤凰。

　　它丢下一个小巧的牛皮纸包裹，又如刚刚突然那般，化作一团火花消失了。

　　詹姆和西里斯面面相觑一秒，随即有些兴奋地拿起包裹摇了摇，那上面写着：「完美且稳定的变形术，先生们，麦格教授将为你们骄傲。以及，请收下这份礼物，感谢你们为我的花园注入新的活力。——A.D」

　　“这会是什么？”

　　“不知道，邓布利多不太正常，你猜不到他的想法。”

　　“会是我们上学期被没收的玩具吗？”

　　“我更希望是他自己炼制的魔法小玩意。”

　　他们像两只蜜蜂，嗡嗡地念念有词，然后一起拆开线绳与包装纸。耳朵划过一丝细微的，窸窸窣窣类似爬虫经过的声音，男孩们还没抓住一闪而过的头绪，汹涌的、散发着巧克力香气的蟑螂大军就将他们淹没了！

　　这些形态逼真、令人恶心的小东西抖动着触须，源源不断地从包裹里跑出来，跳来跳去，像被揭开的潘多拉魔盒一样！它们钻进他们的衣服、裤子、甚至是耳朵！西里斯和詹姆咒骂着掏出魔杖，可咒立停完全没用，邓布利多可比他们聪明、强大得多得多。最后的结局是他们直接连人带棋，被蟑螂的巨浪冲到了一楼会客厅。

　　这届欧洲杯的举办地在波兰，在出发前的这段日子里，詹姆和西里斯彻底迷上了捉弄邓布利多的家——为什么是邓布利多的房子，而不是邓布利多本人，那是因为这位喜爱华丽长袍的白巫师总是行踪成迷。

　　西里斯和詹姆尝试过捉他（仅仅是指行踪），很明显，他们失败了。

　　拜托，那可是邓布利多，霍格沃兹历史上最伟大的校长——莱姆斯知晓他们的想法后，在信里如此写到。

　　他们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全身心投入进恶作剧。这位童心未泯的老巫师显然并不介意年轻男孩们的捣蛋，甚至每次还会送出同等分量的回礼。

　　欧洲杯开赛在即，出发的前一晚，一只猫头鹰降落在波特家的餐桌上。

　　四位巫师都不认识它，但它看起来饿极了。善良的尤菲米娅给它拿了一些香蕉片和无花果干，可它似乎不感兴趣，眼睛直直盯着西里斯盘里的煎鳕鱼。

　　“看什么看，这可是我的晚餐。”

　　“但它似乎是在为你服务。”

　　詹姆翻开它带来的大包裹，上面附有一封信，写着「赠我的朋友，西里斯」。

　　“好吧好吧，这是你的了。”西里斯嘟哝着，不太情愿地将盘子推了过去。用餐巾擦了擦嘴，他接过詹姆递来的信，猜想会是谁。

　　结果竟然是玛丽戈德，她用他多给的钱为他买了暑假礼物。

　　西里斯感到好笑，他第一次听到暑假礼物这个说法，这大概是玛丽戈德自创的。但他并不讨厌，有谁会讨厌收礼物呢。

　　他将包裹拖到地板上，拆开后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那是一件来自麻瓜世界的黑色皮夹克，下面还有一套衬衫和牛仔裤连在一起的衣服，它看上去有点奇怪，但管他的呢，它的颜色太好看了！

　　“这简直酷毙了！”高温依旧统治着夏天，西里斯却已经迫不及待换上新衣。对他而言肩膀那稍微有些宽，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还在成长。

　　詹姆的注意力在别的方面，他拿起一摞书，“这是什么？”

　　“喔，这些一定是给你的，叉子。” 西里斯声音涌出促狭的笑意。他将信纸翻到背面，果然看到，“啊哈！来自美国麻瓜界最畅销的恋爱指导手册，玛丽戈德说你或许需要更广阔的视角。”

　　詹姆做了个怪脸，显然他有些心动，但又有点迟疑，嘴里嘟哝着美国人写的能有用吗，莉莉可是英国人！

　　“不管怎样，记得帮我谢谢她。”

　　“放心，伙计。”西里斯心不在焉地应下。他已经忘了饥饿，也忘了美味的鳕鱼。他拿起短短的一页纸，刚刚他看了眼落名就忙着拆礼物去了，现在他打算重头再看一遍。

　　但尤菲米娅敲响杯子，“男孩们，现在是晚餐时间。”

　　西里斯只好收起信。他脱下夹克挂在椅背，玛丽戈德的猫头鹰已经用餐完毕，此时正在梳理羽毛。

　　他点点它的脑袋，避开它啄来的喙，“和你主人一样，嗯？暴脾气的小家伙。还是说你想再来一块？”

　　说着，他劫走詹姆盘里的鳕鱼丢进它嘴里。

　　“见鬼！大脚板，那是我的晚餐！”

　　他畅快道，“没错，这下我们都只能啃面包和青菜了！”

　　在男孩们的战争爆发前，猫头鹰机灵地衔起银白的鱼肉远离了餐桌。它顺着风向滑翔，离开了戈德里克的小溪与山谷。

　　繁星漫布夜空时，西里斯躺进柔软的被子，翻出玛丽戈德写的信。

　　她没说什么，除了那些俗套的问候，就只剩下一段具有实际内容的：她现在在牙买加，别让普利（猫头鹰的名字）送信，也别给她写信。这边的巫师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不管是魔法——这里玛丽戈德特意附注了一句，比起魔法（magic），她更倾向于用巫术（necromancy）来形容牙买加巫师的力量——还是饲养的宠物——他们喜欢用那种充满野性、大体型的鹰作为通讯工具，而这些鹰又特别喜欢攻击其他鸟类和鼠类，为了以防万一，就别给她寄信了。

　　西里斯撇撇嘴，“谁要给你寄信了，自大的拉文克劳。”

　　“你要给谁寄信？”

　　詹姆的声音突然响起，西里斯立马意识到他的朋友披了隐形衣——但脑子反应过来了，不代表手脚就能处理过来——他想把信收起来，却被詹姆抢先一步。

　　他瞪着眼，看着好友扯下隐形衣蹦到他床上，明目张胆地读起玛丽戈德写的信——这其实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管是信的内容，还是说詹姆想看——他的意思是，詹姆想看，他肯定会给他看，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秘密。

　　所以，刚刚他为什么下意识想要把信藏起来？

　　西里斯不解。

　　詹姆也不解。

　　他主要好奇玛丽戈德写的……咳，关于那些指导书的部分。他以为西里斯会主动拿给他看，以往不都是这样的吗——女孩子写给他的情书，他全拿来跟他们分享了。

　　是的，这并不礼貌，但谁在意呢（莉莉·伊万斯说得没错，他们就是几个混蛋）。

　　可直到互道晚安，西里斯都没有把信拿出来的意思，詹姆以为他是忘了（其实是他忘了，回房看到那几本麻瓜撰写的书籍才又想起来），但刚刚那个表现——哦，他当然看得出来西里斯想要把信藏起来！他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你有点不对劲，大脚板。”他说，口吻正经得像圣芒戈的治疗师。

　　西里斯眯起眼睛，用陈述的语气，“哪里不对劲。”

　　这是他惯常展开自我防御的姿态。

　　詹姆抓抓头发，不确定，或者说是疑惑，“你自己不觉得吗？”

　　西里斯显得非常有底气，“当然不！”

　　詹姆更不确定了，他起身捡起隐形衣，又迟疑，“……好吧，那我们不需要寄点东西给卡里克吗，我是说回礼。”

　　西里斯挑眉，“像邓布利多送我们的那种？”

　　詹姆一下就笑了。最后一点怀疑也消失了，这就是他所熟悉的西里斯，“喔，我们的校长，我可真舍不得他。你说我们回霍格沃茨还能这样吗，给他制造一点点小惊喜？”

　　西里斯枕着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瞧了詹姆一眼，嘴角勾起坏笑，“如果能不被麦格教授发现的话，伙计。不然五百分都不够你我扣的。”

　　“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

　　“一点点。”

　　“好吧，或许明天扎完营地你可以跟我说说。”

　　他们再次互道晚安。关上门前，詹姆回头，“关于卡里克的回礼，可以把我们的新成员（new boy）送给她。”

　　那是他们才大功告成的玩具。

　　西里斯张张嘴，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詹姆，这个道具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是玛丽戈德提供的灵感。

　　那都是发生在去年秋天的事了。

　　那天，他和詹姆在餐桌上打赌，看谁能先研究出新的整蛊斯莱特林那只鼻涕虫的玩具。吃完饭他们便分头行动，西里斯背着一口袋书，翘了课，独自找了一片草地，背后有大片常春藤织出荫蔽。

　　他躲在荫蔽下开始研究，书都快翻烂了，却始终没能成功。这个道具的雏形需要好几个变形咒加持——要知道变形学可一直是詹姆的拿手好戏。

　　想到好友可能早已领先自己，甚至已经成功，西里斯没忍住对着失败品来了一个粉身碎骨，没想到却触发之前设下的机关——隐藏的胡椒混合魔鬼椒研磨后的粉末振荡起旋风，从头到脚将他围绕，辛辣的气息从鼻腔灌进喉管，牵扯起针刺似的灼烈痛感！

　　他挥舞魔杖，连骂了几句该死，又被呛得更厉害，咳嗽个不停，连眼睛都睁不开！

　　“Finite Incantatem（咒立停）.”

　　他听见一声笑，然后旋风便停止了。

　　他匆匆给自己用了个清水如泉。这是他才学不久的咒语，还不太熟练，挥舞魔杖的力道狠了点，蓝色光芒带出的水柱直接将他淋了个透彻。

　　那人笑得更大声了。

　　“谁在那里！”西里斯低声骂了句狗屎，抹了把湿漉漉的脸，转身去瞧是谁在看他笑话。

　　半人高的灌木林后面，一个红发姑娘躺在无花果树下。她没有穿校袍，鞋袜脱在一旁，胳膊下面压着一只靠枕，手边还有两本书和一篮子水果。

　　显然，她刚刚在这里午睡。

　　她趴在餐布上懒洋洋地望着他，长长的红色卷发从她肩头滑落，在阳光下像流动的波浪。

　　她撑着脸颊，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欣赏了一出好戏，“你不打算整理一下吗，小心感冒。”

　　“多管闲事！”他并不领情，甚至有些恼怒，因为他刚刚的糗样全被这人看去了。

　　“Silly boy.”她叹息，声音慢吞吞的，还有惺忪的睡意。

　　西里斯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将这全归咎于自己被冒犯了，谁允许她高高在上地点评他？

　　“你发音没对，那句话应该是西语，你试试……”她重复了一遍那个咒语。

　　“你确定？”

　　莱姆斯认为西里斯的脾气有些阴晴不定，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他就忘了刚刚的不愉快，有些天真又有些狐疑地问。

　　对方耸耸肩，“试试看咯。”

　　他挥动魔杖，甩掉身上的水汽。手指重新翻到那一页，按照刚刚对方的发音再试了一次咒语。

　　居然成功了。

　　他惊喜道，“酷！你怎么知道这是西语的结构？”

　　她打了个哈欠，“因为我有很多墨西哥朋友？”

　　说完，翻身重新藏进灌木的掩映之后。

　　耳畔回归初来时的安静。西里斯看着脚下的狼藉，心想他应该离开这里，重新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但一切似乎都刚刚好。

　　远处巨乌贼将触手探出湖面晒太阳，打人柳的叶子在一夜之间变得金黄，它很快就又要变得光秃秃的了。秋天，秋意，一切都正好。

　　于是他盘腿又坐了下来。

　　“嘿。”

　　过了一会儿，他歪过身子，冲着灌木林后面。

　　“西里斯·布莱克，认识一下？”

　　过了几秒，他又问，“你睡着了？”

　　一颗漂亮的油桃穿过枝桠砸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地接住，还满意地吹了声口哨。

　　风吹动灌木，叶片簌簌。那个声音说：

　　“玛丽戈德·卡里克。”

　　他咬下一口水灵灵的桃子，被太阳晒地眯起眼睛。

　　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