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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流浪者之歌 ...


  •   西里斯与丹妮丝的赌约传了出去,众人嘲笑的对象立马变为赴约的玛丽戈德。这两天总有人特地到她面前提这件事。

      “谢谢你,爱德,”她收起格莱德寄来的信,抬起头微笑,“你是第七个好心告诉我真相的人。”

      “喔,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说,那个布莱克太可恶了,”爱德·巴克利摸摸鼻子,撩起袍子在她身旁坐下,“瞧,他完全不尊重你。他最好给我有些自知之明,别再来打扰你!”

      玛丽戈德拿起羽毛笔蘸进墨水瓶,边回信,她边问,“听起来,你是想帮我教训教训他?”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小伙子立马变得支支吾吾,“喔…这…私下决斗被发现会扣分吧……为了学院杯…我想我们应该先等等…先等等……”

      玛丽戈德并不意外这个回答,谁不知道西里斯和詹姆这两个混世魔王都是决斗好手,许多快毕业的七年级学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用羽管笔上的鹰毛搔了搔下巴,突然说,“不过你说的很对。那家伙的确太可恶了,我得去找他算算账。”

      晚上,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一起上天文课。课堂设立在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上,螺旋楼梯又抖又长,每次攀爬都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玛丽戈德赶在辛尼斯塔教授上课前找到西里斯。他正和他的室友们在一起。他们总在一起,比女孩子还黏糊。

      “晚上好,先生们,”她朝男孩们打了个招呼,然后用笔记本碰了碰最英俊的那个,“魔法史,嗯?真是不错的赌约。”

      西里斯坐在地上。夜风吹乱他的头发,他也不在意。此刻,一双灰色眼睛警惕地盯着她,“干嘛?听着,我可不会帮你写作业。”

      玛丽戈德嫌弃地吐了吐舌头,“放心,我不是来分走你的胜利果实的。我只想借你的古代如尼文笔记看看,这学期你也选了这门课,对吗?”

      西里斯的神情顿时无所谓起来,“原来是这样,当然,这没问题。只不过存在一个小问题。”

      “是什么?”

      “那就是我从不写笔记。”

      “Sorry?”玛丽戈德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找西里斯借笔记?你居然认为他会做笔记?”詹姆学着他的好兄弟盘腿坐到地上。他推了推眼镜,一脸新鲜的模样,“这家伙上课就从来没做过笔记。”

      “你好意思说我吗,你不也一样!”西里斯笑着捶了好友一拳,他告诉玛丽戈德,“我们寝室只有莱米会记,我们靠他就行了。”

      他和詹姆会在写作业或者考试前夕借来翻翻,至于彼得,他得莱姆斯重新教才行。

      莱姆斯正在调整望远镜,闻言看向玛丽戈德,轻轻颔首。倒不是他不愿意帮忙而是,“抱歉,这学期我没修古如尼文。”

      “不,你没必要感到抱歉。”玛丽戈德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去理解,“好的,让我整理一下……也就是说,你俩都不写笔记,从不,然后期末还拿了全E。”

      “事实上,是七个良好和三个优秀。”詹姆善意地纠正,如果口吻没有那么洋洋得意的话。

      玛丽戈德惊讶地说不出话。要知道,这两个混世魔王整天都在研究如何捣蛋、冒险、恶作剧,但他们的成绩居然都在年级前十!梅林啊,他们的成绩居然在年级前十!他们甚至还不做笔记!

      西里斯欣赏着玛丽戈德变来变去的脸色,然后愉快地笑起来,像是出了口恶气——他总算在她面前赢了一回。

      “嘿,下巴要掉了。”他单手撑在凹凸不平的石砖,另一只手伸长,帮玛丽戈德合上她的嘴,“你成绩不好吗?”

      玛丽戈德幽幽睇他一眼,一副‘你说呢’的表情,“这不公平,你们上课肯定也没认真听讲,却考得那么好……”

      詹姆的语气很欠扁,“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西里斯倒没有再落井下石,他端着下巴回想以往,最后得出结论:“这其实并不难。考试那些内容,多翻翻书就会了,需要我教你吗?”

      玛丽戈德眼神立马亮起来,她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学习技巧,“可以吗?”

      西里斯被她的眼神烫到了。

      喔,她这是在崇拜他吗?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嗓子,“……当然,为什么不可以!”

      在一旁保持安静的莱姆斯瞥了他一眼。他想西里斯一定忘了以前他教彼得功课时表现得有多糟糕。他压根就不适合当老师,那将会是场灾难。

      但莱姆斯什么也没说,因为他觉得那个场面一定会很有趣——喔,是谁说的,莱姆斯·卢平是个乖孩子?

      他只提醒了一句,“西里斯,别忘了周二、周四你还有劳动服务。”

      西里斯也想起来了,“喔是的,这两天我恐怕没时间。”

      玛丽戈德比了个ok的手势,她正想说话——

      “周末也不行,我们得去霍格莫德补充弹药。”

      是詹姆,说完还附送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周三西里斯也没时间吧,”彼得又拆了一根甘草棒,他脚边已经一堆糖纸了,然而他还在吃,“我们不是还要……”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估计接下来的内容涉及到他们这个小集体的某些秘密。玛丽戈德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抱着双臂盯着西里斯,挑眉示意他说说看:在这么多不行里,还有哪天行。

      西里斯也没想到他居然和魔法部长一样忙,只能无辜地眨眨眼睛,试图用花言巧语蒙混过去,“……well,除了以上这些,其他时间我都是你的。”

      “Save it!”她呵一声,完全不信他的话。

      她冷着一张脸回到自己所在的小组。

      琼安观察着她的神色,“失败了?”

      “你知道吗,他们居然不做笔记,然后还考得那么好!”她忍不住向好友抱怨,“这不公平,他们什么都有了。”

      样貌、家世、头脑、天赋,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的。

      “我记得你已经借到很多优等生的笔记了。”

      琼安·芬德利——玛丽戈德在拉文克劳最好的朋友。她头发是淡金色的,眼睛是冰锥一样的浅蓝,这让她看起来有些冷淡,事实上她的确是。但这完全不影响玛丽戈德和她互相欣赏。

      玛丽戈德哀叹,“但那些都不适合我,包括你,亲爱的。”

      “如果你平时在课堂上稍微用功一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琼安并不认为玛丽戈德是个笨蛋,她是个聪明姑娘,但又没聪明到成为天才的地步。所以每到五月,她这位朋友就会乖得像只鹌鹑,安安分分听讲、老老实实复习。

      最后还是格莱德拯救了玛丽戈德,他将自己读书时的课本与笔记找了出来,并寄到霍格沃茨。虽然教材内容有些出入,但血缘关系(她猜的)让玛丽戈德能轻松看懂格莱德的思路。

      至于说要给她补习的西里斯——他根本没时间来帮她,他甚至自顾不暇。因为他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考试周即将来临的礼堂比以往都要更安静。

      一声啼叫穿过天花板,猫头鹰们来了。它们丢下包裹和信封,短暂歇息进食后,又扑扇着翅膀陆续离开。

      这时,一只体型明显庞大许多的鸟类突然闯入!

      它野蛮地冲进原本和谐的鸟群,搅得猫头鹰们发出刺耳的惊叫,又如同巡视领地一般围着乌云密布的穹顶滑翔两圈,这才满意地收起翼展,缓缓降落到格兰芬多的长桌上。

      这是一只强壮的猛雕,深色羽毛光滑油亮。它衔着一封红色的信,踩在西里斯正准备吃的腌鲱鱼上面,饱和的黄色眼珠冷冷地与人类男孩对视。

      不少人都认出来那是一封吼叫信。大家惊奇不已,詹姆和莱姆斯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而彼得这个胖小子更是直接怕地蜷缩起来。唯独作为收信人的西里斯,依旧不以为意地笑着。

      他抢走那封四角已经开始冒烟的信(猛雕试图攻击他,被他无情扇开),看上去并不意外,甚至还有闲工夫跟周围人调侃,“小心你们的耳朵,震聋了我可不负责。”

      昨天夜里,掠夺者的寝室发生了一件大事。

      克利切偷偷溜进霍格沃茨,闯进他们宿舍找到了贝拉的魔杖。它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将一切弄得乱七八糟,还替它口中可怜的女主人辱骂西里斯。

      他们四人试图抓住它,但这太难了。克利切逃走了,带着贝拉的魔杖一起。所以西里斯毫不意外这封吼叫信的出现。

      他察觉自己喉咙发紧,心跳却又急促得不行。这一幕、这个场景,在他脑海里模拟过无数次。一种无法名状的情绪扼住了他的后颈,或许可以将它称之为,命运。

      他知道他脊椎里绷着一根弦。它一直在收紧,越收越紧,试图折弯他的腰,让他臣服于它。可他不愿意,不认命,咬牙反抗它,一直反抗它。

      而现在,决断的时刻似乎到了——

      西里斯的眼底闪烁着一种压抑而又疯狂的光芒。他一把撕开火漆,爆炸一样的响声立马充斥整个礼堂。他的母亲,还有贝拉那个疯子,她们像两个破音喇叭,在信里歇斯底里地咆哮。

      她们的声音比平日响亮一百倍,辱骂西里斯的词语也比以往更恶毒、更粗鲁。她们称他为布莱克之耻,诅咒他并让他滚出家族。

      这是要与他断绝关系的意思吗?

      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器皿突然炸裂,坐在附近的学生纷纷尖叫着起身,只有一个人没动——那就是小布莱克,雷古勒斯·布莱克。

      看样子,似乎是他魔力暴动了。

      老实说,他看上去糟透了,整张脸惨白无色,像才从黑湖里打捞起来的一样。而他的哥哥,格兰芬多的大布莱克,也就只比他好上那么一点。

      西里斯脸上也没了笑容。他下颚紧绷着,牙齿咬得吭哧作响,像是在克制某种冲动与怒火。这时他总算体会到了,为什么莱姆斯不愿接受任何哪怕是出自善意的同情与怜悯。

      他很想跳上桌子,与信里的声音对骂,告诉她们:他求之不得!并且,是他要离开他们!而不是像现在,活像个被赶出来的可怜鬼!

      吼叫终于停止了,红色信封像一张血盆大口,落在桌上燃烧起来。灰烬被风扬开,只留下一块褐色烫印,证明刚刚所发生的都是真实的。

      意味深长的寂静里,詹姆扫了周围一圈人的表情,居然莫名其妙地咧嘴笑了起来——其他人,包括莱姆斯和彼得,他们都吃惊地盯着他。

      他开心地拍打西里斯的肩膀,用不比吼叫信逊色多少的音量大声地说,“难以置信,这太好了,西里斯!你终于可以来我家住了是吗,我这就给妈妈写信!”

      言行一致的波特少爷立马含着手指吹了个响亮无比的口哨,“回来,莓莓(berry)!”

      他叫住已经飞到屋顶的猫头鹰,然后翻出羊皮纸与墨水瓶,镜片都挡不住他眼底的兴奋与雀跃,“这个暑假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欧洲杯!你陪我去弗拉察雄鹰面试,然后我们再去亚马逊旅行,这将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假期!”

      喔,詹姆斯……

      西里斯冷得结冰的脸庞抽动起来。像之前的每一次,被詹姆鼓舞的每一次,他无法不微笑,他没有理由不微笑。

      “是的,是的……”他的嘴角缓慢地、一点一点地翘起来,像一块重塑的钢铁,在朋友的帮助下变回了无坚不摧的模样,“这将是无可挑剔的暑假,詹姆斯!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詹姆的发言成功让西里斯摆脱了窘境——就算被布莱克扫地出门了又怎样,他还有来自詹姆·波特的友谊,波特家族将对他伸出援手。他依旧是那个讨女孩喜欢、惹男孩嫉妒的万人迷小子。

      可实际上,西里斯的心情依旧沉到了黑湖湖底——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尽管他看上去或者说表现得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内心翻滚的真实想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他没有叫醒其他人,独自去了猫头鹰棚屋。

      他不打算回格里莫广场了,詹姆已经收到了父母的回信:担心之余,波特夫妇已经在信里热情欢迎他来戈德里克山谷做客或是常住。

      他思考了许多个夜晚,有一些打算,关于这个暑假,关于未来,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需要一点建议,不是来自朋友的那种,必须是一位年长的、阅历丰富的,支持他站在他这边并且还了解布莱克这个家族的——除了阿尔法德,他没有其他人选。

      他穿过安静的走廊。墙上的画像全在休息,连幽灵都不见踪影,霍格沃茨还在沉睡。

      他揣着信,爬上塔楼。远处,海格的小木屋升起炊烟,勤劳的守林人早已开始新的一天。

      他定定站着,望向更远处的群山和在山峦间升起的太阳。没有注意身后逐渐离近的脚步声。

      “……西里斯?是你吗,我的朋友?”

      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玛丽戈德?梅林,你怎么起那么早。”

      玛丽戈德挥动脖子上的毛巾,“我准备去晨跑,顺路过来寄封信。”

      她走上石阶,余光瞟了一眼外墙。这距离地面至少有一百英尺,而西里斯此时就站在一个随时都可以纵身一跃的位置。

      她联想到了某种危险的可能性,尽管她不认为这种可能性会发生在西里斯身上,“你呢?大清早来这干嘛,欣赏风景?”

      “你也把我想得太有闲情逸致了。”西里斯调侃,但他的精神状态并不配合他,导致出口的语气更像是讥诮,蛇吐着信子的那种。

      他自己也吃了一惊,随后暴躁地揪起眉毛,艰难地组织语言,“呃,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大概……该死!我是说,或许是我起太早了,脑子还不太清醒。”

      喔,玛丽戈德柔和了表情。她没有向西里斯指出,此时的他看起来多么得茫然失措,像被装进回收箱放在街头等待领养的小狗。

      她只是伸出双手,“我想你需要一个拥抱。”

      然后语气轻松的,“毕竟詹姆斯不会这样做对吗,你们肯定认为朋友之间用这种安慰方式很恶心、很软弱。但我要告诉你,它是世界上最治愈的动作。”

      西里斯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这个拥抱。他接触到玛丽戈德的体温,薄T恤下的心跳,还有她头发上余留的香波气味。

      他的皮肤感应到空气里因日出而升高的温度,远处的打人柳正在挥舞枝条,微风带来属于黑湖的充满绿藻以及泥土的潮味。他的感官在苏醒。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整个人放松下来。

      “是的,我和詹姆,我们男生之间从不用拥抱表达安慰……”

      “是吗?”玛丽戈德在他颈边咯咯地笑。哪怕她是在调侃她,他也觉得她的美国口音是那么的可爱,“那现在你感觉怎么样什么,恶心吗?”

      他发出几个含糊的鼻音。他大概是真的没有清醒过来,否则绝不会做这种在他平时看来完全可以归为撒娇(软蛋)的行为,“不太确定,再给我一点时间……”

      事实上,他感觉好极了。

      这个拥抱、玛丽戈德的拥抱,让他感觉好极了。

      “好吧,一个故事的时间。”

      “一个故事的时间?”

      “你知道吗,我其实有机会叫玛丽戈德·戴比尔斯。”

      西里斯闭眼微笑,“戴比尔斯?听起去也不错。”

      “那是我妈妈的姓氏。她没和我爸爸结婚,尽管他们很相爱,但他们没有结婚,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而我现在想告诉你的是,姓氏没那么重要。”

      玛丽戈德顺着他的后背,以一种温柔的力量。

      “它可能决定了一个人的一部分,但绝不会是全部。瞧,霍格沃茨就有两个布莱克,更别说整个巫师界了。但那么多布莱克,只有你是西里斯——明白吗,独一无二的西里斯·布莱克先生。”

      光亮覆上眼皮,西里斯睁开眼。太阳出来了,世界在他眼前展开,无边无际。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又不想在此刻保持沉默,于是脱口而出,“事实上,布莱克家族有很多个西里斯,我可能只算得上三世或是四世。”

      玛丽戈德一把将他推开,眼睛瞪得像两个金飞贼,“那谢谢你的科普,西里斯三世或四世先生!”

      西里斯忍不住翘起嘴角。他决定了,一会儿回去不管詹姆斯他们有没有起床,他都要给他们一人一个巨大的拥抱。玛丽说得对,拥抱就是世界上最治愈的动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流浪者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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