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三者的舞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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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在雪地里疾走。胃袋发出不满的抗议，但他没有进食的欲望。
他重新回到魔药教室。
他们并没有离开太久，熄灭的壁炉还留有余温，残喘着照拂四壁。
他站在早已冷却的坩埚前，沉默地呼吸。
是的，盯着墨汁一般的液体，他想。他早就忘了这锅迷情剂，之后的步骤一概没做，等着他的当然只有这一锅黑黢黢的失败品。
西里斯回到男生宿舍时，莱姆斯也在他和詹姆的寝室。
“你去哪了，大脚板？”詹姆原本坐在床上保养自己的魁地奇用品，看见西里斯推门而入，立马扶正眼镜。
莱姆斯则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才用一种疗慰的语气：“我认为你最好先去洗个澡。”
此刻，西里斯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处于近似狼狈的凌乱。这得归功于他将发带送了出去。
“随便走了走，”他随手擦掉脸上的水珠，那是被他带进室内又融化了的雪。边在衣柜里找衣服，他边说，“我去冲个澡。”
“嘿，伙计！”在他走进浴室前，詹姆叫住他，“你要去吗？”
他单指扯开领带，“去哪？”
“当然是晚上的庆功宴。”
脚步顿住，他回头，“你们什么打算？”
莱姆斯小幅度地耸肩，“级长缺席不太好。”
詹姆堂而皇之地接话，“就是这样。你难道想让莱米一个人孤零零地去？”
然而今夜他与西里斯的原计划是潜伏登陆德姆斯特朗的大船——这个原计划是指在得知莉莉会参加那个见鬼的派对之前。
莱姆斯拆台道，“噢，倒不必担心我。”
“嘿！”詹姆锤了他肩膀一拳，“给我留点面子！”
嚷完再度看向西里斯，“你呢，大脚板？”
他试探道，“你要去吗？”
西里斯削白的脸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静。他甚至松弛地伸了个懒腰，用久未出现的懒散腔调：“去啊，为什么不去。”
詹姆与莱姆斯对视一眼。
随即，詹姆将手里的保养油和擦金布一股脑塞进莱姆斯怀里，追上去扒着门框再一次发问，“你刚刚去哪了？”
西里斯转身，冲詹姆龇牙一笑，“自己猜。”
说完，毫不留情地将好友推出去关上了门。
他扭开热水。哗的一声，水柱从花洒倾泻。水滴砸落瓷砖的声响也压不住门外詹姆叫嚷的声音：“他一定是跑去见玛丽戈德了，他们一定和好了！”
尖头叉子这个大嗓门……西里斯嗤笑一声，站在花洒下，昂起头，闭上眼，任由热水冲刷。
氤氲的蒸汽像云朵，在浴室内翻滚，又像白砂攀附镜面，降下一层朦胧帘幕。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詹姆判断他去找了玛丽戈德——将发丝捋至脑后，西里斯挤出沐浴露，脸色在斑斓的泡泡下，有非常短暂的一瞬变得很臭——瞧啊，连像石头一样迟钝的詹姆都看出来了他的心情转变与玛丽戈德存在着直接关联，他竟然到现在才恍然大悟。
是的。他醒悟了、确定了、证实了。他喜欢玛丽戈德，毫无疑问，百分之一百。
尽管没有迷情剂提供佐证——不如说正因为没有迷情剂——玛丽戈德头发上的气味、身上的香水、衣衫的留香。对视时的气息、肢体接触的香气、接吻的滋味——气味是回忆的锚点，顺着嗅觉，与玛丽戈德有关的场景，一帧一帧清晰地回放、倒带、再次重演。
他如果再想不明白这些冒着泡泡的快乐是心动的信号，那真是比詹姆更活该单身的大傻子了。
西里斯洗完澡出来，詹姆正对着一床的外袍愁眉苦脸。莱姆斯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是回去了。西里斯擦着头发，看见自己床上堆着的衣服与款式滑稽的领带和花结，“叉子？”
“喔，”衣物的主人只看了一眼，“这都是我不要的，放你那。”
西里斯挑起左眉，扯掉搭在脖子上的湿毛巾，坐上床，“今天是圣诞节吗？”
詹姆终于将眼神从衣服里拔起来，神情恼怒。他当然知道好友是在奚落他这个紧张模样俨然一副是要去参加圣诞舞会——是什么舞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会出席——如果圣诞舞会没有莉莉，那和其他普通又寻常的三百六十四天有什么区别——同样的，如果莉莉要参与鼻涕虫舞会，那今天就是圣诞舞会！
难得一见的，西里斯听了他的恋爱观竟然没有反驳。对此，詹姆得意地喷了喷鼻子，换来好友一对白眼，他视而不见，继续兴致勃勃仿佛传教士那般慈爱地鼓舞着，“快想想晚上你要穿什么吧！”
“我？”西里斯的语气很随意，就如他的回答一样，“校服吧。”
“什么？”詹姆先是发出一声震惊的质疑，接着表情一变，阴阳怪气地开口，“哦，也是。玛丽戈德肯定答应和你跳舞了是不是，你当然可以随心所欲。”
西里斯啧了一声，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开口，“并没有，我没去见她。”
詹姆镜片后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你跑哪去了？”
西里斯将攀爬他裤缝的布偶熊拎起来放到自己肩头，答非所问，“你认为我喜欢玛丽是吗，詹姆。”
“什么叫我认为，”詹姆嘟囔，“是本来就是。”
“你说得没错。”
“什么？”
“我说，我的确喜欢她。就如同你说的，像你喜欢伊万斯那般，我一直喜欢着玛丽。”
“梅林啊！”詹姆突然大叫。
西里斯终于皱起眉。他瞪着好友，总是苍白的面容漂浮着红色，“你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你不是早就认定我喜欢玛丽吗？”
“是这么没错……”詹姆抓挠着头发（梅林的袜子，他喷了发胶，这下他的发型更奇怪了），“但你一直不肯承认不是吗，怎么突然想通了？”
西里斯撇撇嘴，面露出些许不自然。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他很不爽。
不想她成为别人的舞伴，不想她将手交给其他人。这份心情、这份焦虑，怎么可能是朋友，见鬼的朋友，去他*的朋友！
同为追求者的詹姆怎么会不懂呢。他问，“是不是很想揍尼根一顿。”
西里斯心想，是的，没错。
“是不是觉得出现在玛丽戈德周围的男生都很碍眼。”
西里斯继续点头。
“现在你能体会我之前的感受了吧！”詹姆先给了他一手拐，随后大力地揽住他的肩膀。一时分不清他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幸灾乐祸更多一点，“恭喜你，伙计。欢迎加入单恋者俱乐部。”
西里斯回看过去的眼神很复杂。他既欣慰于詹姆的理解，这让他感觉自己并不是特例，同时又有些悲愤——悲愤于他竟然沦落到和詹姆感同身受的地步吗！
“既然玛丽戈德都没答应你，你不更该好好打扮打扮吗？”
西里斯露出微妙的仿佛被恶心到的表情。他认为打扮这个词一点都不适用于他，也不适合詹姆。他们可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打扮自己吗？”
更何况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子，这有什么问题？詹姆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坦白地讲，我早觉得女为悦己者容这话有问题了，难道不该是人为悦己者容吗？”
他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然而穿衣镜的注意力全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崩溃地让他赶紧换个发型或是从它眼前消失），“在自然界，不大多数都是雄性外表美丽吗。看看鸟蛇，为了□□，建的窝多精致啊！连月痴兽都知道在月光下求偶跳舞更浪漫，你为了追姑娘打扮打扮自己怎么了。这并不丢人，我们都是动物。”
他以一种鄙夷的眼神瞧了好友一眼，“刻板，迂拙！”
西里斯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不知道是不快还是难为情。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被说服了，反思自己是否太大男子主义，以及——眼前这人真的是詹姆吗——那个没摸过女孩小手，也没亲过女孩小嘴，开学就苦恋伊万斯至今都没追到对方的……詹姆·波特？
他探究地用一种意料之外的语气发问，“你为什么还没追到伊万斯？”
怎么会追不到呢？西里斯甚至认为如果霍格沃茨新开设一门恋爱学，詹姆的觉悟使他能当之无愧的成为这门课业的教授。他可以给全校的小伙子们上课了！
或许是他语气里投入的真诚含量太少，詹姆没有察觉他的惋惜，更倾向于他在嘲讽。于是，格兰芬多的异父异母两兄弟再度扭打在了一起。
最后，詹姆因过于纠结耽搁了时间，匆匆忙忙选择了原本为圣诞舞会准备的礼服。至于圣诞舞会他又穿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等他们到了派对现场，已经四处挤满了人。他这才发现虽然大家有注意着装打扮，但没有人如他这般正装出场！
一身校袍的西里斯双手插兜，凉凉地说，“我提醒过你的。”
同样身着校服的莱姆斯摸摸鼻子，“唔，詹姆，要不然你把外套脱了？”
路过的人笑话他，“嘿，波特！你走错地方了吧，还没到圣诞节呢！”“噗！你头发怎么回事，居然还抹了发胶吗。”
起哄声变大了，“嘿！伊万斯！瞧呀，波特为你特意穿了礼服，你愿意和他共舞一曲吗！”
莉莉比詹姆一行人先到，又比埃默拉更晚。这是玛丽戈德提出来的。倒不是自恋，而是客观来说，她认为她们的装扮会吸引一部分注意力。
因为她们特意选择了一样的鹅黄色花蕊的白色连衣裙和苹果绿羊毛开衫，红头发用发带绑高，连脚上的皮鞋与高筒袜都是同一个样式。只看背影还真像一对双胞胎。
因此，玛丽戈德提出建议和埃默拉分开走，毕竟今晚的主角是埃默拉——尽管埃默拉强调了几次不用这样，但莉莉和玛丽戈德还是在将她打扮得自自然然又漂漂亮亮后便悄悄打开房门溜走了，留下埃默拉独自又生气又感动。
此时，她和玛丽戈德还有几个女生站在一块，旁边是堆成塔的黄油啤酒，全是海格带来的。
斯拉格霍恩邀请了阳光僵尸来表演。这是一支雷鬼乐队，是目前欧洲最受欢迎的歌星之一。今晚他们出场时全场都快疯了，学生们头一次真心实意地感谢斯拉格霍恩广阔的人脉。纷纷化为牙买加沙滩上的椰子树，惬意地跟着音乐的微风摇摆。
玛丽戈德率先发现了詹姆，因为他实在太扎眼了。自然而然的，她也看见了西里斯。
他看上去和白天没什么两样。校袍随意套在身上，衬衫松了两粒，领带系了跟没系没两样，鬈发披着，一副兴致索然的模样。
她听见了那些讨厌鬼的起哄，眼神飘开，侧头与莉莉耳语，“莉莉，你考虑过和詹姆斯跳舞吗？如果不想，我来帮你。”
“谢谢你，玛丽。让我自己解决吧。”
这时，玛丽戈德才发现好友表情不太对劲。有些严肃，还有些恼怒，就是不知道是对谁的。
她将手里的黄油啤酒递给她，然后挤出人群，踩着口哨与看戏的嬉笑，一步一步走到詹姆面前。
“嗨，莉莉，晚上好……”詹姆面露不自在。有这身礼服的因素，也有其他因素。因为他不知道莉莉为什么要过来，她几乎从未主动找过他，除非他惹事了……难道他不知不觉间又惹了什么麻烦吗？
他苦恼地回想，嘴上笨拙地说着，“你今晚真漂亮，呃，当然了，白天也很漂亮。”
原本绷着脸的莉莉不知为何嘴角突然蹦出几丝笑。在詹姆惊讶的眼神下，她移开目光，终于开口了，“波特，你要邀请我跳舞吗？”
“莉莉？”詹姆生硬地问。
“走吧，去跳舞。”
詹姆连忙转身去看西里斯和莱姆斯，仿佛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错了——因为莉莉口吻轻飘飘地似乎在让他把麦格教授布置的十三英寸变形学论文交上来——西里斯嫌他这幅样子过于丢人现眼，吐着舌头将脸转到一旁假装不认识他。莱姆斯则微笑着充满鼓励地对他点头。
“波特？”
“在！”他一个激灵，大声答道。
周围响起笑声，但詹姆根本不放在心上。放在他心上的只有眼前这个姑娘。
“还跳舞吗？”心尖尖上的姑娘问。
“跳！”他用比刚刚更高扬的声音回答。
他们加入放松摇摆的人群。可不知为何，两人都肢体僵硬，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独自胡乱猜测了好一会儿，詹姆憋不住，“莉莉，你为什么……”
“别误会。”仿佛知晓他要说什么，莉莉截断他的话。
她抿了抿嘴唇，才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被他们笑话。”
这么说多少有点难为情，她飞快地看了詹姆一眼，“当然，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
“没有！我就是特意穿给你看的，你没有误会！”詹姆快速地说，目光炯炯有神。
莉莉察觉自己的脸正在飞速升温，连带着耳朵一起，快要烧起来了。幸好此时灯光并不明亮，她想。
她清了清嗓子，后知后觉这个举动有点欲盖弥彰，只能强装着义正言辞地说，“总之——我不认为波特你有什么值得被他们取笑，每个人都有穿衣自由，你别理他们。”
詹姆感动地说，“所以你是在替我解围吗，还来安慰我，我真是太……”
莉莉连忙阻止他，“好了！想说的都说完了，我回去了。祝你玩得愉快！”
“诶，莉莉！等等，莉莉！”
“你的舞伴呢。”
詹姆和莉莉离开后，西里斯晃到玛丽戈德身边。他拿起一杯黄油啤酒，摇动杯子，厚厚一层泡沫便在琥珀色液体里拍打。
“你说哪一个？”玛丽戈德扬起眉梢，明晃晃地拿眼风瞧他。
“哪一个？”他跟着她重复。
“我只能有一个舞伴吗？”她歪头，仗着一张脸，在挑衅与无辜之间自如切换。
西里斯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过了会儿勾起嘴角，“当然是玛丽小姐想要多少个就有多少个了。”
玛丽戈德察觉了身旁人的微妙改变。细微，但与众不同。她像是对午餐那场闹剧毫不知情那般，“那你呢，你的舞伴去哪了？”
“她选择别人了。”他说。
“真的吗？”略一停顿，玛丽戈德笑起来。手掌撑住餐桌，向他靠近了一点点。脸凑到他面前，绿眼睛里闪闪亮亮，也不知道在夸谁，“居然有人会拒绝你，可真厉害。”
装傻。明明你就是那个拒绝我最多次的人。
西里斯比玛丽戈德高出大半个头。此刻，他们同时站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借着身高优势，他能轻而易举地观察她。
“所以，你……”“莉莉，你怎么就回来了？”
刚开口便被其他人打断——女孩们将回归的莉莉团团围住。
噢，拜托。西里斯举起双手又放下，想用某个F开头的单词问候梅林，顺便也问候跟在莉莉身后一起回来的詹姆。
他与玛丽戈德对视一眼，轻易在她眼底捕捉到了笑意。她指了指姑娘们，示意要离开，幸灾乐祸的意味很明显。
行。他盯着她看了两秒，跟着笑了。隔空点了点她的脸，用口型无声说着：你等着。
玛丽戈德没有负担，笑容甜蜜，以同样的方式回复：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三者的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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