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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三人的舞步 ...


  •   事到如今,西里斯已经不记得他为何笃定赫斯特适合玛丽戈德了。也许是他误会了玛丽戈德喜欢金发小伙——总之,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尤其玛丽戈德才伤了心,可不能再受伤了。

      因某些无法名状的情绪,西里斯将其归为他对这段友谊的忠诚。他理所应当地认为他该帮助玛丽戈德一一鉴别那些试图靠近她的男人(尽管目前他还没能从赫斯特身上挑出什么错)。

      玛丽戈德对此一无所知。她倒是不排斥赫斯特频繁出现在身边,也不拒绝其他学院男孩的热情与示好。她不沉醉于被追求者环绕的感觉,但这并不妨碍她看着那些男孩为她苦学英语时心情很好。

      布斯巴顿附近没有类似霍格莫德的村镇,但每周五都会在雪白角峰前的草地搭建市集(雪白角峰是布斯巴顿西北方最边缘的山脉,也是学生们禁止进入的禁区)。那里有来自法国各地,甚至是西班牙、意大利、瑞士的商人前来兜售各式各样的食物以及五花八门的商品。

      市集会持续到周六傍晚。之前因欢迎会以及万圣节晚宴接连取消了两周,现在重新开放。玛丽戈德收到了很多邀请,但目前谁也没答应。

      “我听说了。”

      阳光下,喷泉像镶了金框的镜子,波动着、映照着。

      一双男士皮鞋踩在喷泉池边缘,跳下,坐到她身边。

      消失了几天的西里斯忽然现身。

      他没梳头发,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叼着一枚苹果,靠单手支撑懒洋洋地后仰身体,两条腿伸得长长的。

      “昨天赫斯特为了你,和两个德姆斯特朗大个打了一架。”

      玛丽戈德视线没有离开手上小说,翻了一页,“为了我?”她微笑,“原来现在流传的是这个版本。”

      “所以真相是什么?”满月到了,最近几日西里斯和詹姆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莱姆斯身上。等他回来,接收到的只剩二手消息。

      “真相?”玛丽戈德仍然笑着,“真相就是赫斯特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打了一架。”

      “这有什么区别?”

      “你认为呢?”

      西里斯挑起眉,敏锐地发现,“你在不高兴?为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男孩们为她打架吧。

      为什么不可能。

      玛丽戈德合上书,转向西里斯。他们并肩坐在喷泉池边。她的头发充满光泽,脸颊因日晒微微泛红,睫毛又密又长,不管是眼神还是嘴唇都是迷人的模样——为她打架,这件事发生在玛丽戈德身上合情合理,西里斯丝毫不怀疑这点。

      事实上,真相与传言确实没有太大出入。

      那两个德姆斯特朗学生带着一口蹩脚英语试图邀请玛丽戈德一同去市集。可能体型差异太大,两人像是把她堵在路上似的——赫斯特不知从哪钻出来,三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至少在玛丽戈德视角下是这样的。她既听不懂德姆斯特朗二人的英语,也听不懂赫斯特的德语——再然后,再然后三人就殴打在一起了。

      她问西里斯,“你们男生是不是觉得为女孩子打架很帅、很酷?”

      当然了,西里斯想。尽管他从未为哪个女孩打过架(哦,安多米达除外),但他见过太多案例——除了莉莉·伊万斯不吃这套外,几乎没有哪个女孩会讨厌——想想看,男人们为获得她的青睐大打出手,这难道不值得崇拜吗?

      对此,玛丽戈德的评价是,“自大。”

      从小到大为她打架的男生大概可以组两支魁地奇球队。她有感动过吗,好像没有,她只觉得冒犯。未征求她的个人意见,这些男生擅自将她划分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仿佛谁赢了就能获得她的一部分支配权。

      她说,“我不是物品,更不是战利品。”

      “想想看,”她再次摊开书,“如果有两个姑娘无视你的意愿,擅自决定谁成绩更好就能成为你的女朋友,你会为此感到荣幸吗?”

      西里斯咬下苹果,提出假设,“但如果是你的喜欢对象呢?”

      玛丽戈德颇为无动于衷,“这种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喜欢对象,”

      她重新投入小说,“或者说,我相信我喜欢的人不会做这种事。”

      西里斯盯着她的侧脸,一时忘记咀嚼。他的内心纷繁杂乱,像一颗被猫挠乱的织线球。许久,才拿脚碰了碰她,以一种奇怪、懵懂的语气问:“那你喜欢哪种类型?”

      玛丽戈德将下巴抵在书籍上沉吟几秒,“我也不知道。”

      她笑起来,姿态松弛,“无论如何,等遇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这也意味着,赫斯特出局了。

      其实,没有发生这件事,玛丽戈德也不会喜欢他更多一点。就像大多数人知道的那样,一些学院之间的刻板印象。赫斯特恰好是最典型的那类:热情、喜爱高谈阔论,推崇骑士精神与英雄主义。

      他不是个例。男孩子总爱在她面前假装成熟、见多识广——她的确更欣赏性格稳重一些的男生。那只是因为对比起来,她更讨厌幼稚鬼。早在一、二年级,她就已经受够了各种不合时宜的玩笑,企图借助整蛊和恶作剧引起她注意的幼稚把戏。

      同样的,她也不喜欢三年级生佯装成五年级生、六年级生扮作八年级生的做派。梅林在上,他们对她是有什么误解,对稳重、可靠又有什么误解。

      好在在那之后赫斯特除了寄来一封信,没有再特意出现在她周围。这其实有些出乎她预料,倒不是她自恋,而是凭感觉。她认为以赫斯特的性格,至少会当面向她解释、要个结果。

      “这件事,你可以去问问西里斯。”

      “西里斯?”玛丽戈德差点将月长石粉提前放入坩埚——也因此,莉莉从书中抬起头,眼睛眯了起来——她不得不重新专注在缓和剂的熬制上。

      此时她正和由莉莉组织的备考O.W.Ls的学习小组在一起。莉莉通过斯拉格霍恩教授向布斯巴顿申请了一间魔药教室。早饭后,小组成员会相约在这里练习熬制魔药。

      莱姆斯·卢平也是小组成员之一(原本詹姆也想加入,但被莉莉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熄火后,玛丽戈德将喷嚏草的精华糖浆滴入坩埚,顺时针搅拌半圈,再逆时针五圈半。历时三天,她的缓和药剂终于熬制成功(虽然成色看上去不太妙)。

      趁莉莉检查的空隙,她走到莱姆斯身旁。他正在处理雏菊的根,露出来的双手布满细细长长的疤痕。包括他的脸,新的旧的,看上去有些恐怖,又有点可怜。

      对这些伤痕,玛丽戈德产生了短暂的好奇。不过她什么都没提,也没表现出关心,只问,“西里斯他做了什么?”

      莱姆斯将最后一点雏菊根仔细、均匀地切好(虽然他还没开始熬制魔药,但刚刚也收到了莉莉严厉的眼神)。在这过程中,他在思考告诉玛丽戈德这件事是否正确。

      他的初衷的确是想帮好友一把。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帮了倒忙,他大概率也不会为此愧疚,甚至乐于见到这个场景。

      于是他说:“我想,卡里克你自己去问西里斯比较好。”

      他露出一个浅而内敛的笑。这次满月给他添了很多新伤,他还没恢复过来,不希望自己的模样吓到其他人,“南边的天文台,在那里可以找到他。”

      同时也用眼神示意注意莉莉那边。

      玛丽戈德收到讯号,悄悄比了一个OK手势。偷溜回去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腰果布朗尼放在桌上,“谢谢你,莱姆斯。”

      莱姆斯眨动眼睫,“不客气,玛丽戈德。”

      在莉莉勉强表示缓和药剂过关后,玛丽戈德佯装有事,收拾好东西先离开了。

      她没去过天文台,花了些时间找路。刚踩上螺旋楼梯的最后一节台阶,就听见詹姆大喇叭似地哀嚎:“梅林的袜子——六分钟!居然只花了六分钟!为什么!”

      西里斯倚着另一堵石墙。他合上怀表,表情得意洋洋,“愿赌服输。比例尺的事就全交给你了,叉子。”

      玛丽戈德微微挑眉,“Boys?”

      詹姆怨念地盯着她,闷闷不乐道,“我跟西里斯说你爬上天文台至少要二十分钟,他却说你最多只要十分钟。”

      “我提醒过你的,不要和我赌。”西里斯弯腰捡起丢在地上的校袍,掸了掸甩到肩上,“玛丽可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她每天都会晨跑。”

      “你怎么知道她每天晨跑。”詹姆纳闷地问。

      这也是玛丽戈德好奇的,她以为只有她的室友知道她这个习惯。

      “自己猜,我可没有为你们解答的义务。”西里斯吹了声口哨,显然心情很好。他问玛丽戈德,“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莱姆斯告诉你的?”

      “是的,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我有些事想问你。”

      詹姆眼珠子一转,立即说,“那正好——我去上个厕所,顺便飞两圈。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大脚板。”

      “等等,你就走了?剩下的图怎么办?”西里斯大叫,“别忘了你刚刚输给了我!”

      “我是输了没错。但我们的赌约是比例尺,可没说包含今日的工程。”詹姆幸灾乐祸地说。

      他抓起飞天扫帚敏捷地跨上去,朝他们甩了个两指礼,“刚好卡里克在这可以陪你。午间餐厅见,伙计!”

      留下西里斯与玛丽戈德面面相觑。

      “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玛丽戈德问。

      “与你无关,”西里斯粗暴地揉了把头发,五指插.入其中将它们捋到脑后,露出削长的眉毛与整片额头,“放心,我不会让那小子开心太久的。”

      他嘟囔着,一屁股坐到地上,摆弄望远镜的时候,抬头看了玛丽戈德一眼,“所以,是什么事?”

      “你们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玛丽戈德没有立刻回答他。她看这满地乱飞的草稿与图纸,上面全是不同的笔迹。不用多想,一定属于他们三人组。

      “什么叫坏主意,”西里斯反驳,“我们可是在做正事。”

      他把自己的斗篷拽过来,铺在地上,示意玛丽戈德坐过来——这个时节的法国,早晚都会起雾。天文台靠近河谷,高而幽远,地砖布满苔藓,吸饱潮气变得湿漉漉的。

      “我和詹姆斯、莱米打算绘制一副布斯巴顿地图。现在就差南边这部分了。”西里斯一挥魔杖,散落在地上、远处、楼梯口的羊皮纸,全按照角码排列有序地飞到玛丽戈德面前。

      他将来到布斯巴顿后他和詹姆整日不见踪影是在做什么——除了探索城堡、夜访密林、绘制地图外,他们还在寻找首轮比赛的迷宫所在地——这些,他通通告诉了玛丽戈德。

      玛丽戈德屈起双膝,托腮望着他,“那这算作弊吗?”

      “得了吧,”西里斯嗤了一声,“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教授早行动起来了。”

      而他们这边呢。三位教授,一位整日见不着人,另一位为人正直,最后一位则一门心思忙着筹备自己俱乐部的舞会派对。

      “我们再不帮忙,弗罗斯就输定了。” 西里斯不以为然地说,口吻义正言辞,仿佛他不是霍格沃茨最令教授头疼的学生,而是从英国远渡而来的正义化身。

      他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和朋友们那些飞马行空的点子——在这个时刻,玛丽戈德发觉她身边这个男孩,和他人口中的那个西里斯·布莱克正在进行某种切割——剥掉标志的外壳,蜕去不可捉摸的古怪脾气,再撕下最后一层高傲、阴郁的气质。展露出顽皮的,不安分的,纯粹近乎质朴,鲜活而又真实的内里。

      西里斯察觉到她久留的目光,停下来,“什么?”

      下意识地,他挺直了脊背。他在想,是否是他仪表上出了问题(他并未意识到,在此之前他可从未在意过别人眼里自己的形象)。

      玛丽戈德突然像花一样笑起来,“你不觉得这些想法都很幼稚吗?”

      西里斯认为玛丽戈德在奚落他。他知道在玛丽戈德这里,幼稚是个贬义词。

      然而,她语气甜蜜地又像是含着一块糖。

      他突然感同身受。对赫斯特、对亚历克斯,对那些受玛丽戈德吸引,继而被她拿捏的同类。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或是反抗,可又无法追溯令他感到矛盾的源头。因为玛丽戈德只是问了一句话,仅此而已。

      “什么意思?”他放弃思考。

      “没什么,”玛丽戈德笑得更开心了,却故意避而不答,“那赫斯特呢,你和他又发生了什么?”

      “月亮脸那家伙……”西里斯顶了下腮。

      “能有什么,”他随便抓了一个圆规捏在手心,“你瞧,我只是和他,进行了一些交流。”

      “交,流。”玛丽戈德重复。

      “噢,拜托!”西里斯又抓了把头发,这个习惯一定是被詹姆传染的,“他伤一好就打算来找你,我让他先冷静点,这有什么问题吗?”

      “找我?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像往常一样,陪你吃饭、看书、散步。”

      玛丽戈德已经很久没听到西里斯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腔调跟她说话了。

      她下巴枕着膝盖,有些新奇地瞧着他,“所以呢,你说了什么让他改变主意只写了一封信给我。”

      事到如今,西里斯也不打算继续瞒着玛丽戈德了。

      当时的情况是他和詹姆将满月结束变身回来的莱姆斯送到布斯巴顿的急诊室后,撞见了准备出院的赫斯特——在这之前,他已经和玛丽戈德见过面了,得知了她对此事、对赫斯特的态度——所以在詹姆询问赫斯特要不要一起回宿舍,听到对方说他要先去接玛丽戈德时,没能保持沉默。

      西里斯自认态度友好(但在现场的詹姆表示完全没这回事),纯粹是基于热心给的建议。可赫斯特并不领情——也能理解,因为你很难凭借语言去说服一个格兰芬多,尤其是一个年轻格兰芬多。

      西里斯没什么耐心,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直接说,那来决斗吧。当然了,不是用拳头,是魔杖。谁赢了就听谁的,这很公平。

      但要詹姆斯说,其实也没那么公平。作为两人的共同好友,他认为赫斯特的实力放在格兰芬多里并不差,只是同为五年级生的西里斯魔力天赋过于强大。

      老实说,赫斯特有勇气接受决斗邀请还挺让西里斯另眼相看的。但这对最后结果没有产生任何影响,赫斯特又回布斯巴顿的医疗室休息了几天。

      “你们格兰芬多还真是喜欢打架呀……”玛丽戈德感叹。

      “看吧,这就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原因!”西里斯没好气地说。

      “我看其他人好像也不知道这件事。”

      “赫斯特决斗输了,他好意思和别人说吗?在场的除了我和他,就只剩詹姆。莱姆斯是詹姆告诉他的,我也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

      玛丽戈德安静了一会儿,问他,“为什么?”

      西里斯白了她一眼,指责她明知故问,“拜托,你不是说了吗,讨厌擅自做主,以你的名义为你打架——”

      “你居然都记得。”玛丽戈德不自觉地抚摸右手小指。这是她幼时就有的习惯,当她感到不自在时会做的动作。

      “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又没喝遗忘药水。”西里斯活动活动脖子,起身,然后递出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行了,来吧,争取午餐前搞定这一片的测量。”

      说完又抽出魔杖,给她施了一个清清爽爽的烘干咒,或许是担心露水沾湿她的外袍吧——不知为何,西里斯如此细心的样子让玛丽戈德忍不住想逗逗他。明明他表现满分不是吗,可她心中就是有一股冲动在作祟。

      她遵从了它,“那你加油。”

      西里斯愣住了,“什么意思?你要走?”

      “是的,甜心。”她按耐不下嘴角,笑盈盈地说,“我要回去继续复习。”

      他冷笑,“你身上就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吗?”

      “你说得对,我没有。”她欣然接受这份谴责并自我分析:这算什么,有恃无恐吗?或许是吧。

      天幕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玛丽戈德却觉得自己被布斯巴顿的温室魔法拥抱了。不然为何雨雾将至,她的心却仿佛清风吹拂,花朵竞相绽放挤满了整座花园。

      她认为今日很适合熬制欢欣剂。她想,她一定可以熬制出金灿灿,像阳光一样的成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三人的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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