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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也爱一人 ...

  •   先前打斗的山洞轰然坍塌,山石滚落,眨眼间将形成数千年的岩洞毁于一旦。
      与之埋葬的还有白骨枯嘶声力竭的控诉。

      骗子?
      卫映月撑着一把伞站在山洞外,眉目清冷无痕,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废墟。
      至于白骨枯的死,在她心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神,怎么会怜悯魔呢?

      倾盆大雨砸在伞面,噼里啪啦,迸得周遭都是,卫映月撑伞转身离开,雨水冲刷她身后的脚印,转眼抹去痕迹。
      无人知晓这里曾发生什么,也无人知晓这儿埋葬了一位威名赫赫的魔主。

      …

      破庙,烛火葳蕤,外面的冷风夹杂雨水斜斜地吹进庙宇,倒塌的一半墙面承受不住瓢泼大雨的冲刷又稀稀拉拉地掉了一些瓦砾砖石。

      京墨三人撑着伞在山林间寻了半个时辰,无果,又返回破庙,三人面面相觑,这下好了不仅找不到小师妹就连通讯器也联系不上。

      秋成君问:“师弟,你说你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你快醒来?”
      洛意枫点头,“对啊,我还感受到对方捏我鼻子呢,差点喘不上气。”

      京墨微微蹙眉,“修行之人五感敏锐,断不会像今晚这般掉以轻心,定是有人故意使我们昏睡又趁机带走小师妹。”
      “那叫醒师弟的又是谁?”
      “说实话,我觉得那姑娘的声音很耳熟,我好像在哪听过。”

      京墨拿出通讯器,注入灵力,“我再试试,看看能不能联系小师妹。”
      秋成君和洛意枫翘首以盼,一左一右凑到京墨身边。
      三人盯着通讯器,只见它先是没动静,接着又亮了亮,几息后竟然通上了。

      通讯器里传来卫映月清清冷冷的嗓音,还有噼里啪啦的雨声。
      “大师兄,怎么了?”
      “小师妹,你去哪了,怎么人不见了,你没事吧?”

      “没事,方才来了一只魇妖,我把它引走杀了,现在正往回赶。”
      “小师妹你伤好了,能用法术了?”秋成君担心道。
      卫映月摸着还有些钝痛的心口,笑道:“可以了。”

      其实以她目前的情况最好不要用法术,但以当时的状况来看不用不行,好在幸运的是没有引发魔灵异动,不然定要走火入魔。

      闻言,师门三人放心了,让她快快回来,别在外面待久了免得寒气入体。
      聊天结束,卫映月收起通讯器,独自走在漫漫雨夜里,一袭长裙如雾似幻。

      “谢之鹤,你好点了吗?”她轻声问。
      方才和白骨枯斗法,谢之鹤已经受了伤,他魂魄不全,痊愈起来也比较困难。

      卫映月知道他现在多半已经陷入沉睡,没想着让他回答。
      她只是想在回去的路上找人聊聊天。
      更何况自他神魔大战陨落到现在,几百年了她都不曾与他说几句话。

      谢之鹤温和地嗯了声,“我在。”他顿了顿,又问:“我没事,阿月,你呢?”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卫映月开口,谢之鹤总会回应她。
      就像现在。

      耳畔的嗓音低低沉沉,很好听,一如既往沉稳温柔。
      卫映月觉得耳朵有点痒,抬手,轻轻揉了揉,浅笑道:“我也没事。”

      这时,谢之鹤化作一缕烟雾出现在茫茫雨夜里,雾色中现出他的身影。
      男人红底黑袍,肩宽腰窄,出现在卫映月斜后方,半边身子已经遮了她大半。

      谢之鹤伸手为她撑伞,袖摆从她的手指滑过手背。
      卫映月驻足,仰头望着伞沿,一串串水珠从她面前滑落,氤氲在茫茫朦胧夜色里。

      她回头看着现身的谢之鹤,男人垂眸,柔和地注视她,微微一笑,问她:“为何看我?”
      世人皆道:神佛低眉颂,爱众生,也爱一人。

      卫映月轻声问:“怎么出来了,不养伤吗?”
      “不急,我想先陪你一程。”
      谢之鹤将油纸伞朝她倾斜,宽大的袖袍从紧韧的手臂上滑落,露出右手小臂上攀延的图腾。
      金色的蝴蝶烙印,中间是一把黑色长戟。诡异而凄美,就这样永远刻在他的手臂上。

      卫映月轻轻一笑,没再说话,两人撑伞漫步在山林间,雨雾和夜色渐渐吞噬他们的身影,直到没入濛濛细雨消失不见。

      快到破庙的时候,谢之鹤把油纸伞交给卫映月,而后化作一缕烟雾消散。
      卫映月握着还残留他余温的伞柄走进破庙,收了伞,甩干水渍,放在门边。

      三人见她回来,连忙爬起来,洛意枫跟猴子似地蹿到卫映月身边,绕着她上上下下打量。
      卫映月无奈一笑:“师兄,你这是干嘛?”
      “看你受伤没呀。”

      京墨和秋成君也问她:“小师妹,你真的没事吗?”
      上次在永安镇卫映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真的把他们吓坏了。

      “真没有,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闻言,三人拉着她又仔细打量一番,确认真的无碍这才放心。
      他们又问了有关魇妖的事,卫映月掐头去尾说了些也就把这茬揭过去了。

      外边大雨淋漓,再加上天色尚暗,并不适合赶路,四人各自躺回自己的绒毡,睡觉的睡觉,修炼的修炼,打坐的打坐,待天亮以后再做打算。

      又过了三个时辰,天亮了,但雨势依旧。
      这场干旱持续了很久,眼下正是需要充沛的雨水进行滋润,只怕这一时半会儿根本停不了。

      四人商议一番,决定继续赶路。
      京墨迫切想知道自己妻子的下落,秋成君和洛意枫也想替他们大师兄找到白箐玉。
      至于卫映月更想找到她的踪迹,北海龙族一脉如今只剩下白箐玉,她需要担起身为龙女的责任。

      *

      四人冒雨赶了三天的路程,终于在第四天下午抵达黎州幽城的郊外,彼时雨已经停了,天空晴朗,甚至出现绚丽的彩虹。

      洛意枫张开手臂呼吸新鲜空气,“终于到幽城了。”
      秋成君揉着腰,御剑飞行这几日算是苦了,她锤着肩背道:“休整片刻咱们就进城吧。”

      京墨望着幽城的方向心事重重,什么话也没说。
      卫映月有点渴,看到远处似乎有间茶棚,道:“师兄师姐,我们过去喝杯茶吧。”
      “行啊,正好我也渴了。”

      一行人过去,还未到棚间,忽闻不远处的小树林传来呼救声,卫映月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瞬移术眨眼间就消失了。

      林间纵横交错的树枝遮住外边金灿灿、明晃晃的日光,连带着水润的天色也看不清,地上落下斑驳的碎影,下了几天大雨,林间的湿气极重,呼吸间都是一股子潮湿的腐木味。

      一清瘦书生被妖怪所伤,右手血淋淋,掉在地上的篓子散了一地新挖的药根。
      眼见那狼妖要扑过来,陈文远吓得脸色一白,偏头直接闭上眼睛。

      然,下一秒,几道凛冽的风声划过,似有什么扎进皮肉里,接着庞然大物倒下,掀起一地干枯的落叶。

      意想之中的死亡没有降临,陈文远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睛,只见原本威风凛凛的狼妖已经倒下,脑袋、喉咙、心脏三处分别钉入一道一指长的血痕,定睛一瞧竟是林间随手摘下的树叶。

      陈文远吓得脸色苍白,咽了咽唾沫,在狼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姑娘,一袭白橙色的女袍,束女冠发髻,过来时衣袍无风自动,宛若天上的仙子下凡。

      秋成君三人赶来的时候就见妖怪已死,而他们小师妹正面不改色清理尸体。
      陈文远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连忙收回视线。

      秋成君去帮忙,京墨和洛意枫来到陈文远跟前,两人并指于胸前,算是问候,接着又替他看伤。
      狼妖只是抓伤陈文远的右手手臂,伤口不算特别深,除此之外脚也扭了。

      京墨替他正骨,洛意枫给他上药包扎。
      卫映月和秋成君处理完尸体后过来,问道:“怎么样?”
      “不算很严重。”

      陈文远看着侠义凛然的四人,“在下陈文远,敢问诸位是?”
      “我们乃归墟派弟子。”

      闻言,陈文远肃然起敬,正好京墨治好扭伤的脚,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拱手恭恭敬敬施礼,“见过诸位仙长,今日若不是仙长们出手相救,只怕我早就死在妖怪手下,多谢。”

      卫映月将散落一地的药根捡起来放在篓子里递给他,陈文远诚惶诚恐接过,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谢谢这位仙子。”
      “不客气。”卫映月盯着他瞧,道:“我观陈公子面相带福,非凡相,恐有仙缘,想必定有奇缘。”

      洛意枫惊奇地看着卫映月,身子微微后仰,横插在京墨和秋成君中间,后背抵着他们的肩头,压低声音同两人说悄悄话:
      “我怎么听小师妹这话很像街头骗人钱财的半仙儿?”

      三人在那嘀嘀咕咕,陈文远被她盯得面皮儿薄,红了脸,仓惶低头,又手忙脚乱行了礼:“仙子严重了,我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谈和仙缘,若真有缘,也是今日之缘,与……与诸位仙长们有缘。”

      卫映月继续盯着他瞧,“也是,相逢即是缘。”
      秋成君从斜后方轻轻拉了拉她,压低声音道:“小师妹,你快别盯着陈公子瞧了,你看他的耳朵都红透了。”

      卫映月淡淡地收回视线,没再盯着,转身往林外走,秋成君跟上去,拉着她去茶棚继续喝茶,洛意枫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半晌,连忙追过去,囔囔着:“师姐师妹,等等我呀!”

      原地仅剩他俩。
      京墨道:“此地不宜久留,陈公子同我们一道出去吧。”
      陈文远匆匆收回不该有的视线,对着京墨正正经经行了一礼,双手捏着肩前的两条篓子绳,颔首道:“多谢仙长。”

      “不必客气,你叫我京墨就行,穿红衣的是我师妹,名秋成君,穿着艳丽花哨的是我师弟,名洛意枫。”
      陈文远抿了抿唇,还不待京墨说完,又问:“那……穿白橙色衣裳的姑娘是?”
      “卫映月。”

      卫映月。
      陈文远心里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想到一句话,皎皎天上月。

      三人走在前头,其中,洛意枫回头看,发现陈文远在偷看他们,他觉得奇怪,挠挠头,回过头时听见师姐问:
      “小师妹,你方才对陈文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卫映月道:“我观他命数已尽,可如今却安然无恙活着,有古怪。”
      这世间万物自有因果定数,就像凡人,生死簿上早已记上何时出生,又何时去世。

      洛意枫插嘴道:“小师妹,你刚刚要是不救他,他不就死了。”
      “不是这个意思。”秋成君悄悄摸摸回头看了眼,又扭头嘀咕:“小师妹的意思是,陈文远应该之前就死了,但他还活到现在。”

      “他不会不是人吧?”
      “身上没有灵力,也没有隐藏的痕迹,我瞧着是人啊。”
      他俩一左一右挽着卫映月的手说悄悄话,听得她忍俊不禁,淡笑道:“要真想知道,去他家瞧瞧不就知道了?”

      秋成君点头,“有道理。”
      洛意枫拍拍胸脯,“这事就交给我吧!”
      说完,他连忙跑过去加入京墨和陈文远的聊天。

      茶棚的营生不错,茶博士提着铜皮长嘴的茶壶给各位路过的人看茶,卫映月和秋成君各坐一方,喝了这的茶解渴,又默契点头,觉得还不错。

      洛意枫已经润过来了,坐在卫映月右侧,压低声音同二人道:“搞定!”
      秋成君悄然竖起拇指。

      京墨笑道:“又在密谋什么?”
      卫映月将面前的两杯新茶顺手推给他俩,对京墨淡笑道:“这是我们师弟师妹们的秘密。”
      “有什么小秘密连师兄也要瞒?”京墨凑过去,“我也要听。”

      师门四人嬉嬉闹闹,陈文远看着面前推过来的茶水,两只手的指尖捧着杯壁,指腹下意识摩挲,复而端起茶水抿了抿。
      几人坐了会,付了钱这才离开。

      一炷香后,五人来到幽城。
      幽城乃黎州境内最繁华的都城,街边是鳞次栉比的铺子,贩夫走卒挑着琳琅满目的物品走街串巷,好一派热闹之景。

      卫映月看到街上来来往往有不少修士,问道:“陈公子,这幽城是要举办什么大事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修炼者?”
      陈文远是本地人,问他总归是没错的。

      闻言,陈文远受宠若惊,微微红了脸,“大半月前也不知道是哪冒出的传闻,说幽城里面藏有真龙,是以才吸引天南地北的散修汇聚于此寻觅珍宝。”

      真龙浑身上下都是宝贝,听说其鳞片可以制作刀枪不入的铠甲,其龙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总之用处多多。
      如今这世道邪魔横行,有宗门庇佑的弟子尚且不会畏惧,但那些走南闯北的散修无门无派,保不齐哪天就遇到邪魔,可不得多在身上攒些宝贝护住小命。

      京墨脸色沉沉,抿着唇没有说话。
      卫映月颔首,“多谢。”
      “不,不客气。”陈文远不敢看她,下意识攥紧肩前的背篓麻绳。

      秋成君盯着他瞧了几眼,用手肘怼了怼洛意枫,压低声音叫了句“师弟”,洛意枫正在张望幽城的风貌,猝不及防被撞,继而又听见秋成君叫他。
      他凑过去问:“咋了师姐?”

      “你有没有觉得陈文远看小师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啊?有吗?还好吧。”
      “真的,我总觉得他好像看上小师妹了。”
      “!!!”
      洛意枫咻地看向陈文远,把对方吓了一跳,磕磕绊绊道:“仙长这是怎么了?”

      洛意枫摆手,扯出一抹笑,“没事!”
      说罢,他又凑到秋成君耳边跟她嘀嘀咕咕,师姐弟两也不知道又在咕哝什么。

      陈文远领着四人回家,他住在幽城的西巷街,这条街住的都是稍微富裕一点的普通人家,日子不算艰难,还算过得去。

      “诸位仙长,这便是在下的家。”陈文远的视线滑过,撞上卫映月时,他抿唇,微微笑了笑,似乎有些局促。
      卫映月面不改色,自始至终很平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陈母正在院中晾衣衫,嘴里骂骂咧咧,也不知道骂什么,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陡然拔高声音,边转身边咒骂道:“让你晾衣服,你又死哪去了,我陈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
      话未说完,陈文远便涨红脸打断她:“娘,你又在胡说什么?!”

      陈母见是儿子回来了,态度立马大转弯,“文远回来了,啊呀!你身上怎么脏兮兮的?手怎么了?啊,怎么有这么多血,你是不是在外面出什么意外了?”

      陈母紧张得不得了,洗好的衣服丢进盆里,她疾步走向陈文远,拉着他上下打量,陈文远很无奈,连忙解释道:“娘,我没事,当时幸亏遇到卫仙子,不然我早就被妖怪吃了,哦对了,还有这几位仙长,要不是他们给我医治,只怕我这手脚得废了。”

      陈母一听立马道谢,又赶紧请他们进屋喝茶歇息。
      陈文远说:“娘,几位仙长到幽城有事要办,如今城中客栈已满,儿子想请他们暂住家中,总归还有几间空房。”
      “好啊,总不能怠慢几位仙人。”陈母笑道。

      陈家母子热情地张罗着,卫映月接过陈文远送来的茶水点心,“多谢。”
      “不客气,仙子慢用。”陈文远笑道。
      陈母道:“仙长们都尝尝,这糕点是我那儿媳妇做的,她别的不行,就这点心做得尚可。”

      京墨笑道:“观陈公子尚且年轻,没想到已经成家了。”
      陈文远莫名有些局促,“是,是的。”
      陈母晦气道:“嗐,别提了,本来我儿还能娶更好人家的姑娘,结果最后——”
      她欲言又止,似乎提起儿媳妇就觉得恶心。

      卫映月淡笑道:“这糕点做得精致漂亮,闻着也香味扑鼻,想来大娘您的儿媳妇也是一位蕙质兰心的姑娘,不知我可否有幸一见?”
      “是啊大娘,我也蛮好奇的。”
      秋成君也记得卫映月先前说的话,她也想瞧瞧是何方神圣改变了陈文远的命数。

      陈母摆手道:“两位仙子别提了,我那儿媳妇这会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我也有大半个时辰没见着她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素夕拎着篮子跨进门槛,低头拨弄篮中的素菜和肉,笑道:“娘,刚刚我去给吴大娘家送点心了,这是她送给我们的蔬——”
      话未说完,素夕抬头看见满屋子的人。

      陈母一脸阴沉,走过去对她又掐又拧,恶毒道:“你还敢回来,你怎么不死外面,啊!”
      素夕皱着脸喊疼,陈文远觉得脸上烧得慌,他局促地看了眼卫映月,见她不由得微微蹙眉,顿时又觉得家里一堆鸡毛蒜皮的事。

      “娘,你别这样,还有人在。”陈文远阻止道。
      陈母这才放过素夕,恶狠狠地命令:“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做晚饭,你想饿死我们啊!”

      素夕缩着脖子弓着腰背,看起来柔柔弱弱,她似乎很害怕自己的婆婆,细声细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做饭。”

      正当她拎着篮子要出去的时候,卫映月突然叫住她:“这位姑娘且慢。”
      她走到素夕跟前,身穿粗布荆裙的女子抬起一张素净温婉的脸,轻声问:“怎,怎么了?”

      “姑娘不凡,与我有缘。”卫映月淡笑道。
      果然,陈文远的命数与他的妻子有关。
      素夕摇头道:“我愚笨,不知姑娘此话何意。”

      陈母嗤笑,言语间满是对儿媳妇的轻蔑,“仙子,她怎么能跟你比呢?你说这话太抬举她了。”
      陈文远也道:“拙荆只是一介普通妇人,又何德何能。”

      素夕抿唇,冲卫映月颔首,拎着篮子转身离去。
      秋成君悄悄走到卫映月身边,低声问:“怎么样,小师妹?”
      “她不是凡人,是一只得道的锦鲤。”
      这话,也仅有她俩知晓。

      …

      素夕在厨房烧火做饭,一个人忙上忙下,就差脚不沾地,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渍,察觉灶里的火小了,又赶紧蹲下往里添了柴火,而后连忙站起来炒菜,弄得炊烟直冒。

      卫映月趁屋内聊着,悄无声息来到厨房,素夕见她,移开眼继续忙活。
      “仙凡不能相恋,更不能成亲,此乃天规天条,你可知罪?”

      闻言,素夕手中的盘子直接掉在地上,“哐当”一声碎开,溅起细小的瓷粒落在卫映月脚边。
      她淡淡一瞥,复而看向素夕。

      素夕很紧张,警惕地看向她,“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犯了大错,不仅如此你还私自改了陈文远的命数。”卫映月淡淡道:“他本是已死之人,这会早该去地府投胎转世,而你身为仙家却枉顾六道轮回,素夕,你好大的胆子。”

      素夕吓了一跳,连忙提着裙边跪下,“仙官息怒,小仙知错了,还请仙官放小仙一马。”
      “你是私自下凡还是身负要务?”
      “小仙是奉瑶水仙君之令下凡打听北海龙女失踪一事的。”
      “可有什么消息?”
      素夕摇头。

      这时陈文远过来,看见素夕跪在地上,疑惑道:“娘子,你怎么?”
      “噢,没,没什么,刚刚手滑,不小心打碎盘子,蹲下时脚抽筋了,就不小心跪在地上了。”

      陈文远没有起疑,扶她起来,“你小心些。”
      他瞧见卫映月,略带紧张地笑道:“仙子,厨房的油烟重,不适合你呆,去正厅歇着吧。”
      话落,他又提醒道:“地上都是碎渣,仙子小心些,别划伤了脚。”

      卫映月颔首,淡声说了句多谢,眼睛自始至终看向素夕,素夕不敢看她,缩在陈文远身后,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
      半晌,卫映月转身离去。

      素夕莫名松了一口气,陈文远拿起扫帚将地上的碎片打扫了,“娘子,你往后还是小心些,要是被娘看到了又要骂你了。”
      素夕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待会多做几道菜,家里有客人呢。”陈文远想起方才的问话,又笑着提醒她:“再做两道素的,清淡点,卫仙子爱吃。”

      家里来客,素夕做了十道菜,她厨艺不错,每样都色香味俱全。
      用完晚饭,素夕默不作声收拾碗筷,陈母笑着招呼几位仙长去正厅喝茶聊天。

      卫映月来到素夕身边替她收拾满桌子狼藉,陈文远见了连忙过来,说道:“仙子,我来吧,这些粗活怎么好麻烦你呢。”
      “无碍,我与素夕姑娘投缘,顺便还可以聊聊。”

      洛意枫今天傍晚时已经听秋成君说了素夕的身份,这会见陈文远对自己的发妻视而不见,反而还凑到他小师妹身边献殷勤,莫名觉得这男人真的不行。

      他随意扯了个话茬把人叫过来,闻言陈文远不得不放下碗筷,素夕道:“相公,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这里转眼间就剩她俩,卫映月平静道:“待寻到北海龙女之后你必须返回天庭,明白吗?”
      “仙官,我爱文远。”素夕说:“我不想回去。”

      “你费尽千辛万苦才得道成仙,如今却为了一个凡人放弃心中的道义,素夕,值得吗?”
      “值得,我爱文远,文远也爱我,我们过得很幸福。”

      “可他并没有多爱你。”卫映月淡声道。
      “仙君,你不懂这世间情爱。”
      神仙的寿命太过漫长,漫长到他们逐渐忘却七情六欲,在素夕看来卫映月就是如此。
      “我确实不懂,但我见过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

      晚上,陈母将空出来的几间房收拾干净,热情地让他们放心住下。
      她从房间出来,瞧见自家儿子站在廊檐下眺望其中一间屋子,陈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是卫映月所住的房间。

      她走过去打趣道:“文远,你莫不是瞧上那位卫仙子了?”
      “娘,休要胡说,莫玷污了仙子名声!”陈文远红了耳根子。

      “你是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娘还不知道你?要我说,你当初就不应该娶素夕,无父无母来路不明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货色?更配不上你,娘见卫仙子这样的就不错,出身宗门,又习得一身仙术,长得也漂亮,哪哪都明亮出挑,哪像你房里那个成天素不拉几,活像我陈家亏欠她似的!”

      “娘,别说了,待会素夕听见又要难过了。”
      “我还巴不得她听见呢,嫁进咱家都一年半了,蛋都不下一个,也不知道娶来有什么用!”陈母心血来潮道:“儿啊,咱家条件也不差,要不你把那女人休了,咱再另娶一个!娘瞧着卫仙子确实不错,不若娘来撮合你们。”

      陈文远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娘,人家是仙子,我如何能配得上。”
      “这有什么,你中过秀才,又会医术,长得也俊俏,怎么就配不上了?”

      屋外,母子俩嘀咕着。
      屋内,谢之鹤已经现身,他临窗而立,将陈母和陈文远的话一字不落听进耳里。

      卫映月过来时见他微微蹙眉,似是不悦,浅笑道:“你怎么了?”
      “阿月,陈文远喜欢你。”
      “这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
      谢之鹤道:“他没有担当,也非良配,但我跟他不一样。”

      卫映月似乎有点习惯他失去两魂六魄后的直白率真,轻轻笑出声,颔首:“我知道。”
      “这几日伤势如何了?”
      “有在恢复,只是慢些。”

      “我会找齐你的魂魄。”卫映月道:“那晚在山洞你为何要现身?”
      “他要害你,而我要保护你。”
      “你都不记得我了,还要保护我呀?”
      谢之鹤“嗯”了声,指着自己的心脏,“它告诉我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阿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也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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