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沙》花曜

8、第 8 章

　　现在宫里头人人都在说，皇后自从没了孩子之后性情大变，从前大家闺秀的模样消失殆尽，变得冷酷无情满口嘲讽，除了自己的丫头与弟弟，还有八皇子八皇妃外，跟其他人讲话不超过三句便开始讥讽。
　　皇上一开始还经常来看她，吵的多了，东西摔的多了，皇上也不再来了，于是这后宫的风向又变了。
　　“子衿大抵只是受不了刺激。”乔歌替陆青云泡茶，“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陆青云看向屋外的兰花，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以前四皇府的杜鹃来。他看着窗外没有讲话，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他只记得最后一次白子衿跟他说的话：“我当初不该跑到湖心亭看你吹笛的，不去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你明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我还傻傻地主动走入棋局。你等当上皇帝等了多久了？你除了恨，还有其他感情吗陆青云？”

　　分明帝后反目，皇帝却执着着不废后，人们都看不懂为什么。
　　我一个人待在凤栖宫里，除了熟稔的人外不喜欢旁人来打扰。一开始宫妃还经常来请安，在我这儿小坐一会儿，后来都害怕的要命，请完就走了，一刻也不敢多留。
　　灵玉也没有再抱怨过什么，就是陪着我，偶尔跟我讲些趣事。我还是时常给阿爹写信，以前不回家是得不到闲回去，现在不回去是不敢回去了。
　　爷爷希望我别入宫，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好，阿爹尊重我的意见，再多不舍也没说出训斥的话来。
　　也就只剩乔歌愿意在请安的时候坐上几炷香的时间，喝盏茶，也没多语。
　　好在还是有人气儿的。
　　我还能帮陆青云什么呢？太后一党被揪了出来，他正派自己的亲信搜寻着证据，誓要把那群人都拔出来。
　　“小姐！不好了！”灵玉这段日子头一次这么着急，“太妃娘娘她，她快不行了！”手中的簪子摔到地上，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跌跌撞撞地跑向朝云宫，熹太妃正躺在榻上，面色苍白，虚弱感扑面而来。我跑上前，握住她的手：“母亲……”她艰难睁开眼，松开我的手，替我撩起耳边的垂发。
　　“阿嗣……”她唤我，“是我对不起你啊……”我眼眶通红，泪珠从眸中掉落，拼命摇头：“没有，您对我最好了……”
　　她笑了，我好像看见了从前她的容颜，知道为什么她会成为宠妃了。“我想不到啊，我以为意儿会放过我的……是我让她的母亲爬上了圣上的床，是我怕惹祸上身抛弃了她们母子两人，都是我啊……”她哽咽道，“我后悔了，我把他接回宫，拼命对他好，尽量实现他的野心，就为了补偿他，我还帮他拉你们入局……”
　　她哭着说：“可意儿他还是恨我，还是要置我于死地，他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啊……”
　　熹太妃说她真的好痛苦，她好恨自己啊，她后悔万分。我不知道应答什么，只是流眼泪，她问我恨她吗，我摇头。

　　我怎么会恨她呢？她待我就像已逝的娘亲一样好，更何况我入局，我爱上陆青云，都与她无关啊，是我太傻了而已……
　　熹太妃死了。
　　她跟我一样听见了太后林氏的野心，知道了先皇被下了迷情散?，她没有办法证明药不是自己下的，无法证明自己没有想勾引先皇，所以她只能这么做，让她的宫女去做。
　　“在这宫中想要存活，往往都会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我想起她曾经告诉我的话。
　　从来我不知道陆青云仇恨的源头在哪里，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他恨曾经熹嫔的自私，恨母亲的狠心抛弃，恨先皇的漠视，恨世态的不公，恨一切与他而背的东西。
　　多可笑啊。
　　我哭着笑，笑着哭，灵玉想要安慰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青云赢了江山来证明自己的存在终于不是虚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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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致命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