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不见了》乔虞

5、第五颗星

　　“不像。”沈婷摇头。
　　裴屹星那张脸的确和慈善家不沾边，看着就很坏，周身气质沈婷看过的港剧《护花使者》里的男主饰演者黄宗泽很像。
　　痞坏痞坏的。

　　裴屹星陪沈婷吃完了一份抄手，临走前叮嘱她要关好门窗，记得吃止疼药，乖乖在家休息别乱跑，言语间流露的温柔，轻松撩拨了沈婷心弦。

　　窗外大雨滂沱，房间内灯光明亮，沈婷盯着已经吃完的那份抄手，拿出手机给何瑶发消息：【瑶瑶，谢谢你让裴屹星来给我送药和晚饭，钱多少，我转给你。】
　　何瑶：【？】

　　沈婷茫然眨眼，下一秒接到何瑶打来的电话，听她在那边骂道：“裴屹星这个臭家伙，突然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我还以为他要干嘛呢，结果是他妈想要泡你？！”
　　泡…你……？！

　　沈婷心尖颤了颤，感觉到贴在耳边的手机有些烫手，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想…泡我吗？”
　　“沈婷婷！”何瑶语气像个害怕闺女被坏人拐跑的老母亲，“你最好离他远点，别被他的糖衣炮.弹迷惑了，这丫的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记住了吗？”
　　沈婷不敢让何瑶发现自己喜欢裴屹星，心虚地眨了眨眼：“嗯，我记住了。”

　　何瑶又连声叮嘱沈婷几句，询问她身体状况，沈婷温声说没事了。
　　何瑶才放下心来，语气一转，慢悠悠地说：“话说回来，我和裴屹星这丫的认识快十八年，见他交了百八十个女朋友，倒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好的。”

　　平静的心湖因为这一句话，泛起圈圈涟漪。
　　沈婷听见何瑶又叮嘱她少搭理裴屹星，心不在焉地点头应下。

　　自那晚之后，沈婷和裴屹星关系越来越熟稔，两人常常会在Q.Q上聊天，分享彼此生活。
　　沈婷知道裴屹星是十中校篮球队队长，他最喜欢的篮球明星是科比，最大梦想是毕业之后骑着山地摩托车横穿大西北，去欣赏祖国的大好风光。

　　裴屹星的灵魂里藏着沈婷最向往的自由。
　　越了解他，就越着迷。
　　像吸食鸦.片的瘾.君.子，无法停下对他的迷恋。

　　-

　　高二期末成绩在七月初出来，沈婷年级排名跌出前十，沈琼倒只是温温柔柔说了她两句。
　　周建斌冷笑看她：“拿着我的钱，考出来这么差的成绩，你要是不想读书了，就别读了！”

　　沈婷乖巧认错：“爸，我会努力学习的。”
　　“回你房间去。”周建斌烦躁摆手。

　　沈琼给沈婷使眼色，沈婷低头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坐在地上。
　　听见仅隔一扇门外传来的争吵声，沈婷头埋在膝间，双手无助地抱住自己。

　　沈婷的生父在她出生不久就和母亲沈琼离了婚，沈婷从未见过亲生父亲，她从小到大感知到的“父爱”都是来自周建斌。
　　沈婷对周建斌的感情很复杂，有感谢，也有尊敬，唯独缺了那份对父亲的孺慕。

　　门后的争吵声渐消，主卧传来关门声。
　　沈婷抬起头，眼睫很湿，视线被泪水模糊，脚旁的手机传来Q.Q特别关心提示音铃声。

　　沈婷擦去脸上的泪，拿过手机一看，裴屹星更新了空间动态，他发了一张抬手触碰天空的照片，配文是：摘星给你。
　　定位在新西兰的库克山。
　　被誉为全球十大最美星空的地方。

　　沈婷刷新了下动态，惊讶发现没人给裴屹星点赞评论。
　　下一秒，那个特别关心提示音又响起来了。

　　Star：【看见了吗？】
　　Ting：【什么？】
　　Star：【星星给你摘的星星。】

　　明明裴屹星发的是文字，却像在她耳边低沉着嗓音说话，撩拨得她心脏起伏难定，心跳声在黑夜里越发明显。
　　亮着光的手机屏幕映出沈婷那张通红的脸，她还在纠结怎么回复裴屹星时，他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仅你可见。】

　　砰——！
　　沈婷感觉到心脏被无形的枪狙中，就此沦陷于裴屹星为她织就的浪漫陷阱中。

　　-

　　高三正式开学之后，沈婷不仅要应付学校里繁忙的文化课程，周末时间还要学习钢琴，辗转于各个补习班之间，与裴屹星之间的交流变少。
　　倒是因为何瑶的缘故，沈婷和祝凯泽慢慢成为了朋友。

　　入秋天气转凉，沈婷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感冒，请假在家休息了一天，恰好赶上学校放国庆假，被何瑶和祝凯泽调侃她这病倒生得合时。
　　十三中国庆只放三天，沈婷前两天都宅在家刷题复习。

　　第三天上午，沈婷收到祝凯泽发来的消息：【沈婷婷，感冒好了吗？要不要出来玩？】
　　收假之后就是考试，沈婷怕考差又让周建斌和沈琼对她失望，想要在家复习，于是拒绝祝凯泽：【不好意思，我要在家复习，就不来了，你们玩得开心。】

　　祝凯泽失望：【好吧，那你没有眼福了，裴屹星家最近装了个私人电影院，我们打算今天去他家看电影呢。】
　　去…裴屹星家？
　　沈婷忽然有些懊悔没问清楚祝凯泽是要去哪玩，就拒绝了他。

　　中午下楼吃完饭后，沈婷练了一会儿钢琴，照旧要继续复习做题，手机屏幕亮起，那个为裴屹星专门设置的特别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Star：【来我家吗？】
　　沈婷看着两人对话框，抿唇犹豫不决。

　　裴屹星又发来一条消息：【我想你来。】
　　沈婷瞬间缴械投降，羞怯打字回道：【好，地址？】

　　Star：【我让司机来接你。】
　　Ting：【麻烦了。】

　　沈婷换了衣服要出门，正好遇见从外面回来的沈琼，沈琼问她：“你去哪？”
　　“去瑶瑶家复习。”沈婷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沈琼叮嘱她：“早点回家，妈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酸辣粉。”
　　“知道了。”沈婷走到玄关换鞋，和沈琼挥手：“妈，再见。”

　　沈婷走出小区，一辆黑色SUV在她面前停下，司机摇下车窗问：“是沈婷同学吗？”
　　“嗯，是我。”沈婷点头，礼貌地和司机打了招呼，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主干道上车流不息，沈婷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走神，想到待会要见到裴屹星，心情满是愉悦，连耳边聒噪不停的知了声都悦耳了不少。
　　去见喜欢的人时，天空都是晴蓝色，连空气都是欢快的味道。

　　裴屹星家在南江出名的富人区，司机直接把车开到车库停下，沈婷道谢从车上下来，视线不经意一扫，车库空间很大，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
　　沈婷只认出来了其中一辆车牌子，是周建斌这几年一直嚷着想换的保时捷跑车。
　　那颗星星忽然又离她很远了。

　　“沈婷。”安静空间响起裴屹星低沉嗓音。
　　沈婷回头看过去，裴屹星从光暗交界处走出，高大身影逼近她，借着微弱光线，看清了他那张五官侵略感极强的脸。

　　裴屹星在她面前停下，沈婷发现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套头卫衣，身上的少年感很强，那双含情的桃花眸眼睫微垂，直勾勾看着她：“不是不来吗？”
　　沈婷脸红，想要解释：“我……”

　　“不用解释，”裴屹星动作自然地拉住她手腕，带着她走出车库，懒洋洋地笑：“我懂。”
　　“……”
　　沈婷脸红得更厉害，整张脸都要埋到胸口去了。

　　裴屹星家很大，装修是时下最流行的欧式风格，新装的私人电影院在三楼，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大荧幕上播放的电影亮着微弱的光。
　　沈婷和何瑶祝凯泽两人打了招呼，在裴屹星身边坐下看电影，他们看的是2011年上映的《鸿门宴传奇》，讲述了历史上最著名的楚汉争霸。

　　沈婷是文科生，最喜欢中国历史片，看得津津有味。
　　“喝水吗？”裴屹星低头，温热呼吸萦绕在她耳边。
　　沈婷轻轻点头：“谢谢。”

　　裴屹星起身折返，手里拿了两听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七喜，单手握住易拉罐，修长指节穿过银色拉环，“哒”的一声拉开，递给了沈婷。
　　沈婷接过愣了下，是她喜欢的七喜。
　　她喝了一口汽水，心情像咕噜咕噜不停往上冒的气泡，乐开了花。

　　裴屹星盯着荧幕，问沈婷：“喜欢里面哪个角色？”
　　“虞姬。”沈婷答。
　　“巧了，”裴屹星笑了一声，侧眸盯着沈婷眼下那颗泪痣，缓缓开口：“我喜欢项羽。”

　　沈婷心重重一跳，偷瞄一眼旁边的何瑶和祝凯泽，两人正认真看着电影，她深呼吸，仿佛没听懂裴屹星话里意思问道：“为什么？”
　　裴屹星喝了一口汽水，说：“项羽英勇善战，比之汉高祖刘邦的狡诈更多一分豪杰的飒爽，之于虞姬，他有着豪侠硬骨下的绕指柔。”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他很让人敬佩。”

　　电影剧情进行到高潮，沈婷看得目不转睛。
　　裴屹星没看电影，在看她。

　　电影看完后，他们一行四人吃了晚饭，祝凯泽送何瑶回家，临走前，何瑶拉过沈婷说：“婷婷，你要是抵挡不住裴屹星，就直接从了吧。”
　　沈婷：“……”

　　裴屹星送沈婷回家，司机把车开到江桥上前遇到堵车，两人从车上下来，漫步上江桥。
　　秋日的傍晚，晚风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像是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

　　走了一半的路，裴屹星忽然停了下来，半靠着护栏，晚风吹过他的眉间，身上不羁的少年感尤为强烈。
　　沈婷一时看得走了神。

　　“沈婷。”裴屹星忽然叫她。
　　沈婷茫然抬眼，看见少年上身靠着护栏，薄唇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黑色卫衣松松垮垮罩在身上，眉目疏懒，满身都是懒洋洋的痞意。

　　裴屹星忽然弯下腰，与她四目相对。
　　沈婷在他漆黑的眸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两人心跳在这一刻奇妙的重合。

　　裴屹星盯着沈婷的眼睛，低沉着嗓音开口：“跟我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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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出自李清照《夏日绝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