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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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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青龙,已经庇佑咱们赵家许多辈了,现在已经是垂暮,晚上那场大雨便是来接他的。”

      赵穗岁凑近巨龙,水腥味扑鼻而来,老爷子说得没错,青龙已经睁不开眼,鼻息也很微弱。即便赵穗岁凑得那么近,都没有一丝反应。

      “穗岁,我不是挟恩图报,只是二十年前抽了它的龙筋加速了它的死亡,于公,我是赵家的家主,我要给其他赵家人公道,于私,我希望赵家的蒙荫世世代代永不绝。”

      青龙的鳞片上布满水渍,摸上去黏黏糊糊,赵穗岁却丝毫不觉,手底轻轻摩挲着鳞片,龙鳞锋利,划破她的掌心,有血丝挂在龙鳞上。

      “伯伯,穗岁还小。你让她一个姑娘家去重庆,不稳当吧。”赵垣见赵穗岁一直不开口,忙开口拦住老爷子的话头,“她才几斤几两。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不如让宇桓去肯定比她强上不少……”

      “迂腐!”拐杖猛砸两下青石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老爷子脸色铁青,指着赵垣骂道,“我这么个老骨头都知道男女一个样,你还这么愚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明儿贺完寿,吃了饭。穗岁就启程去巴郡!宇桓那儿我自有别的安排。”

      “知道了大爷爷。”赵穗岁转过身,面向站在楼梯口的两个人,“后天我就去重庆。”身后的青龙长长叹息一口,再无动静。

      从地底上来后,赵穗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在地底时,她几乎一下就信了老爷子口中自己吃了那条龙的龙筋这件事。因为她对被困在池底的龙产生了强烈且无法控制的共情。只不过靠近一点点,赵穗岁几乎就被那沉重的悲伤整个淹没,像是看着山河在面前塌陷一般难以自持。

      “穗岁,你不该答应的。”赵垣有些焦躁,可是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赵穗岁又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

      “小叔叔,我必须答应。”灵魂归位,赵穗岁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我觉得我们的诅咒和龙有莫大的关联。”说话间她抬起手,叮当镯随着动作向下滑了些许,露出原本被盖住的血红色的线。

      赵垣的实现落在穗岁的手腕上,沉默了许久,“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儿赶过去帮你 ,你万事小心,千万不要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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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隐没进深色的夜幕,月亮晕起大片的毛边。

      堂屋里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老人的声音干哑。“父亲,青龙陨落,这下该怎么办?”开口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右脸有块大片的黑色胎记,被白炽灯的灯光照着,泛出青色。

      “我已经让赵穗岁那丫头去巴郡一趟。”老人手持着银制的烟枪,干枯的手捻了些深绿色的烟叶填了进去,一旁的老婆子忙上前帮他点燃,一股呛鼻的味道在房间弥漫开来。“赵鹤那小子,别的不行,到时生了个好孙女。那丫头居然能和青龙共情。哼。”老人从鼻腔中溢出一丝冷哼,猛吸了一口手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丫头去一定能找回新的龙。”

      “无论怎么强大不过是畜生罢了,它们再怎么神通又怎么斗得过人呢?”

      -

      赵鸣的生日人声鼎沸。赵穗岁把自己藏在人群中,跟着贺寿道喜、敬酒行礼。她本意是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是没曾想,赵鸣却主动说起了她来。

      “我今年八十七了,早就是个黄土齐额的将死之人。”

      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视线全部汇集到主座上,老人穿着绣了祥鹤瑞龙的衣服,满头斑白。

      “我没给赵家做成过什么大事儿,只带着你们不温不火的过了这么些年,我想是时候宣布下一任家主了,免得到时候你们没了主心骨。咱们赵家,可不能树倒猢狲散。”

      听到赵鸣的话,赵垣惊得快忘了规矩,起身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这样便能打断赵鸣的话。他和赵鸣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汇,赵鸣很快别过眼,看向赵穗岁的方向。赵垣也循迹望去。赵穗岁在一群同龄人中白得发亮,赵垣有些慌神。他总是只记得赵穗岁拉着他的衣摆,亦步亦趋的模样。却忘了,她早就出落成了在人群中熠熠生辉,最耀眼的存在。

      “穗岁,到我这儿来。”赵鸣抬手招了招,众人循着他的动作一致看向赵穗岁,四周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低声交流。赵穗岁敛了眉,心头轻叹一口气,起身走到了上座,站在了赵鸣身侧。

      “你们这一辈,属她天赋最高,我已经决定,待我百年,家主之位由赵穗岁接任。”

      赵鸣的话如同热油入锅,四下喧哗起来。

      赵垣回神,下意识地去看赵鸣亲儿子的脸色,只见那人嘴角若有若无的上挑,脸上的黑斑在阳光下油得发亮。

      -

      重庆,火锅店。

      陈也在孔念对面坐下时,望着面前沸腾的火锅底,有些发愣。

      在重庆遇到孔念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原本他打算揭过这一篇,不再回缅甸那一块,在重庆过过普通的生活,只是没想到决定事情揭不揭过去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坐在他面前鼻梁高挺的女人手上。

      “喝点什么?”孔念对他一如之前在西双版纳,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仿佛下蛊败露后失踪的人不是她一样。

      陈也觉得好笑,“孔念,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

      “阿也,我们有缘。”孔念的眼睛是微微上挑的凤眼,望向陈也时饱含风情,“我来重庆办事,没有想到会遇见你。这证明我们天生一对,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会遇到。”

      “哈。”陈也短促地笑了一声,服务员将孔念点的梅子酒送上来,给他们俩倒好。梅子酒是橙红色的,酒香浓郁。“孔念,你知道那些事儿我都清楚了吧?”

      “阿也,我不是故意的。”孔念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我太爱你了,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一念之差才会这样。”杯口朝下,没有酒滴滴落,孔念喝光了酒,神色真挚,“我向你道歉。”

      陈也端起酒杯,只是并没有一饮而尽,而是将酒倒进一旁的小垃圾桶里,把酒杯倒扣在桌面上。残存的酒顺着杯口溢进梨花木桌子的缝隙里,残存的酒香很快被浓烈的火锅香吞没。

      “孔念,我们就到此为止吧。”陈也站起身,神色淡淡,“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孔念并没有再出言阻拦,口袋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见陈也从视线里消失,融进了人群中,才松开了紧紧握住杯子的手,掌心通红一片。

      “念。”

      “怎么样?查出来是谁那么本事,不用找到我就能解了陈也身上的蛊。”

      “还没有找到……”电话那头的人话头一转,“念,收到消息,会有人来抢宝。你要抓紧时间,提前找到。”

      “知道了。”孔念悠然起身,将钱递给收银员后,走出来火锅店,看向街边的路灯,“你继续查,查到了就直接杀了吧,这种厉害的角色留着也只会是我们孔家的祸患。”

      -

      赵穗岁赶了一大早的飞机离开了到处都是水的城市,来到了坐落在山上的重庆。

      赵鸣只给了赵穗岁一个大致的范围,赵穗岁提前看过,他那一圈,圈了将近四五座山头,赵穗岁一时没什么头绪。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穗岁,找小龙这件事儿,说难到不难,只是繁琐。这样,我让折青和折柳同你一道去,他们虽不如你那般机灵有本事,但是跑腿这些杂活还是能做的,帮你分担一二。”赵折青和赵折柳对双胞胎,是赵鸣嫡亲的孙子孙女,赵穗岁
      知道自己并不被信任,不然赵鸣也不会让她带上这俩人来重庆了。

      “穗岁姐。”折青嘴甜,哪怕之前和赵穗岁并没有什么接触,嘴上也熟得像是一同长大的一样,“爷爷说你天赋过人,便是我爸爸都不一定比得上你,让我多跟你学呢。”

      “大爷爷过奖了。我不过只是略懂些皮毛。”

      “听说姐姐的有个很精细的纸人,可以给我们看看吗?”折柳也附和着她哥哥,也凑上前来。

      “小纸。”赵穗岁将窝在包里补眠的纸人薅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小纸没睡好,有些不满得蹬腿捶桌,半晌才从桌上爬起来,顺着赵穗岁的衣服褶皱往上爬,坐在了赵穗岁的肩膀上。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赵折青还有赵折柳。

      “穗岁姐的纸人真聪明。”赵折青语气中带着艳羡,“我只能折出小猫小狗来。”

      “慢慢来,以后也能折出来的。”赵穗岁无意再与这俩人聊天,“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决定从哪边上山。”

      “穗岁姐也好好休息。”

      -

      “哥,是不是要让爸赶过来。”

      折柳的声音从赵穗岁面前的纸鹤嘴里传了出来,遥远又真切。

      赵穗岁一早就将传音用的纸鹤放进了那对兄妹的包里,这样那俩有什么打算,她都能一早得知,好做准备。

      “不急。”混在讲话声里的还有些淅淅索索的声音,“爷爷让我们见机行事,等事情分明了,我们再通知爸爸,来个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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