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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4章 莲花公子 ...

  •   销魂湖畔,望云楼中。
      金鼎国的使者已经喝到第九盏茶了,仍然没有见到正义堂的莲花公子出现,不由得皱紧了眉毛,起身踱步。
      这时候,西面楼梯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金鼎使者立刻望了过去,随即张大了眼睛。缓缓出现在面前的人隐藏在黑暗的纱罗下面,只露出明亮的眼睛: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莲花公子吗?
      莲花公子也在看着他,目中似乎闪过一丝诧异:这不是追风刀宣凝么?他不是在自己离开金鼎皇宫后也抛弃了名位离开了么?难道传闻有假?
      这时候宣凝淡淡道:“阁下到底有无诚意结盟?”
      莲花公子叹道:“不是我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只不过不愿影响会谈气氛罢了,我实在害怕吓到先生。”
      宣凝心道:我这辈子还真没被人吓住过!便应了句:“你尽管放心,宣某还不至于怯懦如妇人女子。”
      莲花公子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勉为其难了。”边说边缓缓拉开自己的面纱,宣凝刚刚喝进口里的茶水立刻喷了出来。
      莲花公子的面纱又盖住了自己的脸,叹道:“我没说错吧,先生却不听!”
      宣凝咳喘道:“你说的不错,还是戴上面纱为妙!”但是眼睛却牢牢盯在对方的面纱上,再也舍不得离开。
      莲花公子(武陵春)心里再度问候梁雪意的宗族,但声音却温柔之极:“不知道先生打算提出什么条件来参详?”
      宣凝喃喃道:“你先说来听听吧。”
      莲花公子便道:“我说的条件先生真的会答应么? ”
      宣凝立刻道:“对,我答应。”说着忍不住去抓摆在近处的那只优美之极的手,莲花公子的手动了动,却没闪过去,终于落在他掌中,柔如无骨。
      宣凝早把自己的重任抛掷脑后,色授魂与下又想伸禄山之爪去揭面纱,莲花公子淡淡道:“宣大侠莫非以为这是青楼不成?”
      一句话拉回了他的神志,幸好周围没有不相干的人,忙放开手道:“对不起,我大概是喝茶喝得多了,有点迷糊。”
      喝茶也能喝迷糊?
      莲花公子心里冷笑,但语声依然柔如春水:“那么咱们说正事吧。”
      宣凝真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气力才从那幅面纱上移开视线,道:“我们可以无条件支持贵派打击天理教的邪恶势力,但前提是你们要对付所有影响金鼎国政局的武林帮派。”
      莲花公子道:“好,我们一言为定!”心道:他楚云舒不就是一心一意统一天下么?有这么奇怪的要求自然不在意料之外。不过正好可以为我所用。大家勉勉强强算是殊途同归吧,毕竟都是为了给苍生造福嘛。
      宣凝取出早已备好的卷宗,盖上专门为此次和议定制的金印,莲花公子则直接拿手沾了沾红泥,往卷宗末页上盖了个完美的手印。
      联盟就此达成。
      宣凝将卷宗一分为二,莲花公子慢条斯理的接了过去,随即道:“为了庆祝我们的联盟,我派今晚在此处设宴,希望段大侠千万不要迟到才好。”
      宣凝魂不守舍的点头。
      莲花公子微笑着去了,直到走出很远很远(远到宣凝看不到)之后,才非常客气殷勤的问候了宣凝的列祖列宗:自己当年招揽他入宫为官时怎么没看出这点呢?彻头彻尾的色鬼!
      武陵春一边低声咒骂一边扯下了面纱丢在草丛里,怒气冲冲的继续走:这个该死的梁雪意!自从半月前经过他的回春妙手后,自己别说是回不了家,就连过去熟悉的兄弟们也认不出自己是谁了,最可恨的是还得眼睁睁看着梁雪意把占据了自己身体的颜秋笙送进自己家门去和那父女俩享受天伦之乐。该死的梁雪意。
      又一句粗口飞出后,武陵春“激灵灵”打个寒颤,因为对面正有双寒冷之极的眼睛迅速接近,不是孟知欢又是那个?
      武陵春立刻知道情形对自己大大的不妙。

      孟知欢本来是过来看看莲花公子进展如何,却没想到会遇上昔日仇人,当日虽只是匆匆一面,却已令他印象深刻,虽然说此人面貌大改,但那眼睛间的距离却永远不可能变化,不是该死的颜秋笙又是谁?冲过来挥拳便打,武陵春只好见招拆招,同时低声道:“臭小子,快住手!”
      孟知欢愕然撤招:这眼神这口气分明是春姐姐,而他却是个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陵春走上前伸手拧起他的耳朵,旋即微微一笑。
      孟知欢登时心神大乱:你、你才是春姐姐,那么、那么家里那位又是谁?怪不得这段时间总觉得她怪怪的,但自己事多便也没顾得上仔细查问缘故。
      武陵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孟知欢立刻跳了起来。

      颜秋笙看着窗外的柳枝出神,亦是满肚子的火气。
      该死的梁雪意。
      早知道他是如此疯狂的话,自己才不会答应他的条件作试验品呢。现在可好,不但回不了天理教,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保不住,最痛苦的则是试验结果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女人。
      唯一的惊喜便是莲悠了,从周围人的言谈中他已推敲出这小丫头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而且还是可恶的武陵春生的。
      他简直想把梁雪意千刀万剐。
      可惜的是梁雪意已出远门了。
      那么这种痛苦还得受一阵子。
      无可奈何下也只好苦中作乐。
      半个月后,颜秋笙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没有什么惊涛骇浪,但他这二十多年来也实在受够了那些刀头舔血的生计,能够安安静静过几天舒心日子,倒也未尝不可视为小小消遣。
      孟知欢一直早出晚归的忙碌,也不知忙些什么?
      他正胡乱猜测之际,那人居然回来了,还带来了客人。
      客人拿垂纱深笠掩住了面孔,但是颜秋笙立刻认出了他。
      该死的武陵春。
      武陵春却不说话,只坐在那里喝茶兼冷笑。
      颜秋笙恨不能冲过去给她两耳光,但是孟知欢却好死不死的扣住了自己的手腕,道:“亲爱的娘子,见了我的好友,你也不好生款待。是否太不知礼数了呢?”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早一记耳光打上脸来。
      武陵春忙过来劝架。
      两人推搡半晌,事情似乎平息,颜秋笙才松了口气,就见到武陵春身子一晃,居然扑地倒下了,无巧不巧的压住了自己。
      颜秋笙顿时动弹不得,武陵春眼角跳了一跳,孟知欢立刻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屋内便只剩下他二人。
      颜秋笙看到武陵春恶意的眼神后,忍不住脸上变色:“你、你想干什么?”
      武陵春冷笑道:“我要报仇!”
      颜秋笙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便往门口冲。
      武陵春袍袖轻拂,挥出数道气流,颜秋笙立刻倒了下去。

      孟知欢坐在客厅内,大皱其眉:虽然说与春姐姐敲定了对付颜秋笙的法子,但是每每一想到陌生人压在那具玲珑娇躯上翻云覆雨,他就忍不住想杀人。
      房里鸦雀无声。
      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孟知欢只觉着咽喉干燥,不知不觉喝下去好几盏茶。
      女儿莲悠也不知晃悠到哪里去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丫环小心翼翼的把茶壶添满,问了句:“夫人到哪里去了?”
      孟知欢冷冷道:“滚!”
      他这时候心烦意乱,哪里会有心情说闲话。
      小丫环立刻逃命也似的去了:她从来没见到老爷发这么大的火!

      内室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武陵春缓缓走了出来,脸色难看之极。
      孟知欢立刻迎上去探问情况,武陵春扑进他怀里哭道:“明明恨死了他,但真的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我实在是没办法以牙还牙。”
      孟知欢松了口气:姐姐终究还是个善良人儿呐!
      武陵春哭了半晌后才不好意思的站直身子,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孟知欢微笑道:“这个嘛,你就不用操心了,全由小弟作主好了。”

      颜秋笙软绵绵的躺在榻上,兀自惊魂不定。
      方才武陵春肆无忌惮的轻薄之际,他真以为自己要万劫不复了,没想到她忽然起身走了,倒像有鬼在后面追着似的。
      但没想到过不了片刻,房门再度推开。
      孟知欢走进来,脸色也不见得好多少。
      颜秋笙倒吸了数口寒气,只见孟知欢到了榻边坐下,手指缓缓袭上衣襟。

      武陵春的手指早捏成了拳头,随即放开,如是者无数次。毕竟是自己提出要用这种法子教训颜秋笙的。孟知欢不过是遵照自己的指示行事而已,接触的也是自己的身体,但是为什么心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呢?该死的梁雪意。

      莲悠却在这时候跳跳蹦蹦的进来,身边还跟着金鼎国的二皇子楚天轩。
      两个孩子脸上都洋溢着春天般的笑靥,可爱之极、诱人之极,但是武陵春看在眼里,却浑身发冷:他们终究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如此下去必无善果,只因自己无法揭破真相。
      武陵春忽然想起前两日龙夫人提及有意收莲悠作养女的打算,看来这里面只怕另有文章。如今金鼎与南明两国为秦晋之邦,表面上关系融洽,但是私底下却是各怀机心,无非是打算保家卫国或者统一天下。那么二皇子楚天轩来到南明的原因只怕也不简单,莲悠与他走得这么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自己怎么阻止呢?却没注意到两个孩子都张大了眼睛望着自己。
      正在沉思之际,莲悠忽然拉住自己的手,喜滋滋道:“你就是莲花公子吧,我可是闻名已久了呢。”
      武陵春还没回答,她已老实不客气地跳上膝头,伸手摸向那张无比美好的脸。
      武陵春感觉到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忍不住紧紧抱住她,胡乱的亲吻女儿香甜的笑脸。
      地上的楚天轩早看傻了眼。
      莲悠触痒不禁,笑软在怀里。
      武陵春瞥见楚天轩奇怪的眼神后,母爱狂涌,伸手将他也抱在怀里,迅速赐予几个久违的吻,这 可是自打见到他以来一直想做的事情。
      也算是小小弥补。
      轩儿身子震了震,似乎想挣扎,但随即被莲悠满足的表情打动,乖乖的偎在莲花公子怀里不动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低声说道:“你的怀里真暖和。”
      武陵春道:“是么?”
      手臂抱的更紧。
      “小时候父王倒是抱过我几次,但是这几年他太忙,根本连面都见不到,至于母妃们就更不待见我们兄弟了,只有哥哥还能说几句话,可是他也很忙。我、我”
      眼泪瞬时流了下来。
      武陵春抱的更紧,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宫廷可是世界上最黑暗最没天理的所在,他兄弟俩孤零零的生活在那里受苦受难,而自己却只顾着自己逍遥畅快,丝毫没有尽到半分做母亲的责任。
      内疚感暗生。
      “能够认识你们,我很高兴。”
      “••••••••••••••• ”
      “能不能让莲妹妹跟我做个伴呢?我真的很想有个小伙伴说说话。”
      武陵春的眼泪也掉下来了,哽咽着道:“好的,我答应你。”说完才惊觉不对,但是轩儿已经兴高采烈的送上了红馥馥的小嘴,在自己脸上印下吻痕:“谢谢你!”
      武陵春按着自己的脸,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看着两个孩子亲亲热热的跑走,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孟知欢忽然从房内冲了出来,脸色居然比她武陵春好不了多少。
      武陵春愕然道:“发生什么事了?”
      孟知欢颓然坐下,叹道:“我、我也做不来那种事情!”
      两人相对苦笑之际,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那就由我来效劳好了!”
      随着话音,一道闪电般的刀光扑面而至,直取孟知欢的面门,跟着内室里便响起女人苦痛的哀号声,最要命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屋外炸响的孩童惊呼声。
      武陵春面色立刻变了,但在此之前身形已经飞了出去,目光匆匆一扫,便明了了外面的情形,自己的孩儿已经落在两个蒙面人手里,另外三个则正与楚天轩身边的侍卫殴斗。
      武陵春这一怒可是非同小可,立刻使出新从梁雪意那里学到的绝招。
      结果那两个蒙面人还没看清楚来人的面貌,就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
      另外三位眼见武功优胜于己的兄弟俩一声不出的晕倒,不由得心神大乱,但是他们的对手却没放过这个好时机,瞬时间血光与惨呼齐飞,三位好汉早已命消三尺寒刃之下。
      武陵春顾不得多说,正打算回房之际,刀光再闪,只听“轰隆隆”一声霹雳,自家的堂屋已给白虎公子的□□一分为二,如此一来倒是彻底的亮堂,但是却根本没法住下去了。
      孟知欢却已到了内室,与恶狠狠砍杀颜秋笙的那一把刀拼斗起来,无论如何,这副躯体还是属于武陵春的,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颜秋笙虽已挨了一两刀,却没中要害,身上血迹斑斑,痛得打颤,口中呻吟不绝: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怕痛起来。然而那个孟知欢拼死相救的事情确实无可置疑,不由得微微叹息。
      白虎公子刘毅然冷冷看着内室的恶斗,嘴角浮起一丝彻骨的寒意:妹妹过世不过十年,他不思报仇还则罢了,却和仇人同床共枕、恩爱缠绵,而且还拼死保护她。当真是负心薄幸到了极点!
      他这刻的恨意却也攀升至极点,狂怒下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手中长刀一展,再度挥出,直取孟知欢的天灵盖,另一只手则发出数十道黑暗的寒光,急射向兀自在榻上发愣的女人。
      颜秋笙闪避时已来不及,心道完了我命休矣。
      但是眼前灰影蓝电一闪而过,顿时遮住了所有向他射来的暗器,跟着便有低低的一声闷哼发出,却来自于那个与孟知欢苦斗的紫衣汉子。
      原来孟知欢见势不妙,撤招急退,紫衣汉子追击之时,武陵春早已撞了进来,袍袖挥处,打向颜秋笙的暗器奇迹般的调转了方向,一半直奔向紫衣汉子,另一半则回馈给了刘毅然。
      紫衣汉子哪里想得到会有这般变化,顿时被打个正着,面上身上早变成了马蜂窝,哼也没哼一声便倒地身亡。
      颜秋笙侥幸避过了暗器,不由得拍了拍心口。
      但刘毅然一刀之威确实非同小可,拦在身前的孟知欢虽然武功今非昔比,却还是抵不住他超常发挥的刀技水准,顿时“哗”的喷出口血来,身子发软往后便倒。
      武陵春眼里立刻冒出黑色的火焰,冷冷看向刘毅然。
      刘毅然也在瞪着他: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程咬金?!
      武陵春摇了摇头,缓缓抬起手来。
      于是刘毅然立刻看到阳光下那美奂美仑的少年手中出现黑乎乎的短棍,黑光一闪,没头没脑的砸过来,隐隐有风雷之音,确实是个好对手!
      颜秋笙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年轻人,心头百味杂陈,犹豫半晌后,还是伸手揽紧了他:不管怎么说,他都曾舍命搭救自己。
      孟知欢却定睛直望着身前的战局。
      刘毅然几度行刺失手后归国勤练武功,自是今非昔比。但是他的对手却也非凡俗,一则是因为颜秋笙自己的资质好,二则便是借助于梁雪意的“好意”(大半年来为了他自己的医学研究目的喂了颜秋笙无数奇珍异草以至于最终便宜了武陵春)。武陵春手中的短棍虽短,却与刘毅然的丈二长刀斗个难分难舍,籍着环境的便利,渐渐有凌驾取胜的趋势。
      刘毅然的长刀虽然威力巨大,但终究不适于近身搏击,而且此时孤军奋战,压力油然而生,气势上不知不觉落了下乘,何况他事先并没有把武陵春这号人计划在内,很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两人这番生死激斗早惊动了邻居,没过多久便有官府的衙役赶到,但是那两位凶徒却正打得兴起,耳听得环境鼓噪,均感不耐烦,几乎同时飞身而起,施展出轻身功夫,直奔向僻静无人之处继续他们的比斗。
      这些衙役虽然都是学武之人,但功夫远远不能与真正的高手相比,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了,幸好这一家的住户还在,可以细细的查问缘由。
      孟知欢心里一急,又吐出好几口血来,无法应付场面。
      结果便成了颜秋笙当家作主,幸好他此时善心大发,随随便便编了个理由,何况又有金鼎国的皇子在旁坐镇,小小的衙役也不敢过于唐突,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场风波就此过去。虽说事情了结,但这个家却已经住不得了,于是孟知欢便随了楚天轩等人的意思,暂时迁入简郡王府暂住。

      城西空旷无人的郊野上,刘毅然的刀技得到尽情的发挥。但是武陵春的短棍也不见得逊色多少,两人刀来棍往,斗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打到日影西斜,彼此都感到有必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后才分高下时方停下来,武陵春数年来可算是第一次真正随心所欲的施展了自己全部能耐,深感快乐,遂道:“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儿上,我做东,请你喝酒!咱们喝过酒后再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如何?”说完才想起自己还约了宣凝在望云楼饮宴。
      刘毅然喘着粗气瞪着对面的美少年,过了半晌才用力的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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