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朝阳》爱喝奶的馒头

23、路灯

　　初中时期的冷朝阳，干瘦，高挑，沉默寡言，在班里成绩中上。眼神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浑身的气场就像是刚从冬天的冰窟里捞出来，令人遍体生寒，满是疏离感。

　　在班上，他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偶尔有几个一起打篮球的同学，也只是在打球是寒暄几句，等到球局结束，便各自回家，没有更多的交集。

　　那时候的冷朝阳，剃着几乎所有男生都差不多的寸头，高瘦的身形被宽大肥厚的校服外衣笼罩，一年四季总是穿着校服，让人看不出他其实比例很好的身材。

　　而总是匆忙离去的背影，猫着背，耷拉着脑袋，几乎是他留给同学们所有的印象。他几乎不怎么进行除学习之外额外的社交，习惯性地坐在靠后的座位，朴素又沉默。

　　年级里的女生们，要不痴迷于温柔学长，要不倾心于痞帅小混混，或者什么高富帅学霸，这还有没算上邻家小哥哥和韩流偶像们。没有人会关注这样一个默默无名、什么都中规中矩的冷朝阳，也没有人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后来会怒吼着说出那样惊天动地的话。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后，毫无疑问，冷朝阳的性格变得愈发孤僻和别扭。

　　在医院呆了近半年后，结束休学的冷朝阳，除了回归校园，还去看望了从小将他带大，给予过他温暖的外婆。

　　其实，这段时间冷朝阳已经有所察觉，之前对自己那么温柔的外婆在自己住院期间却一次都没有来过，反倒是顾况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整天整夜地守在自己的病床前，他感一阵恶寒，但是仍然不愿意去相信这么残酷的现实，他想亲眼、亲耳确认，尽管很残酷，但是他仍然在给对方自己能够说服自己的借口。

　　在听到冷朝阳对她亲口说出“我不是爸妈的亲生儿子”后，老人的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慌乱。她愣了好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朝阳已经不想再多留半秒钟，转身就走。

　　那时，顾况就在门外的楼道里等着，只看见冷朝阳面无表情地拧开门把手，独自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没有和顾况打招呼，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看似正常地走下了楼。

　　可顾况分明看见了，他那已经泛红的眼角在止不住地抽搐。

　　顾况赶忙跟了上去，默默地走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晚上7点来钟，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橘黄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走了一段路，前面的人忽的停了下来，脑袋压着，没抬起来。在路灯下，顾况这才看得真切，原来，冷朝阳浑身已经抖得像个筛子一般，少年人单薄的肩膀在浑浊的光影下重叠交错。

　　顾况心下一惊，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冷朝阳的面前，双手搭在他颤抖的双肩上，试图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呜—呜—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从少年人的体内爆发出来，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就这样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被宣泄了出来。

　　顾况见状，只是轻轻地拥住了他，让冷朝阳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合，在那个偏僻的林荫道，冷朝阳曾将内心的柔软和伤痛，赤裸裸地暴露在顾况面前，似乎在等待有那么一个人能够为他舔舐伤口，为他止血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