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章节合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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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卿觉着气氛凝重，便打了个趣道：“你一向对别人的好意都如此冷漠？”举起手中的锦帕轻轻地擦拭着程惜莫唇边的血迹。
“啪”狠狠地打开唇边的那只手，程惜莫倏地睁大双眼，双手紧紧抱住身体缩到门边。清冷的月光洒在那苍白的脸颊上，墨色的眸子中夹杂着惊恐、焦虑、不安，还有丝丝的疑惑。
卓卿一愣，定定地看着自己被打开的右手，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热杯碰了冰霜还是头一回，可自己这心里竟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将手中的锦帕轻轻放于程惜莫的脚边，卓卿将衣摆上挑，欠身坐于距人不远的门槛之上，俊朗的双眼望向那繁星闪烁的夜空。
夜色幽深，虫吟依旧，花香延绵，二个人静静的坐着，程惜莫默默地注视着脚边的白色锦帕，脸上隐隐浮现笑意，面前之人是在打个么主意？紧绷的神经时刻注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的气息，两个人各有所思各有所想，谁也不愿先打破这死一样的寂静。一抹乌云遮住了月光，将两个人尽数笼于阴影之下，卓卿感到了那带着敌意的视线仿佛想将自己看穿一般，终是干咳一声打破这份沉寂，“我觉得你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如此对待，不过你放心，我会想法子弄你出去。”
程惜莫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冷哼了一声，艰难地用极沙哑的声音回道：“出去了，您会放我自由吗？还是关在您自家的牢笼，任您折辱？若是如此，那惜莫在此谢过了！”说完便将头靠于门边，再不瞧卓卿一眼。
一丝刺骨的凉意直冲进大脑，轩眉高挑卓卿面色微怒，然当他看到那白皙的颈项上那深深的鞭伤之时，登时所有的怒气便烟销灰灭了，迟疑片刻后起身离去。
夜又恢复了平静，程惜莫长长地出了口气，浑身的伤痛让他连动一下都觉得钻心的痛，将身子向里挪了挪，靠在柴堆上正要沉沉睡去之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由再次睁开那疲惫不堪的双眼看向门外，一阵寒意顿时笼罩全身，不会是又有人要来折磨自己吧？竟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然片刻后，自己的猜度便被否定，来的人竟还是刚刚的那个男人。
卓卿抬步走进门，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在桌椅等物件时，俯身将手中的灯台轻放于地上点燃，提着一个灰布小包径直来到程惜莫的身前，将包裹打开，一些个瓶瓶罐罐和布条展露了出来，“我下山前，师父给了我一瓶‘黑玉膏’对治愈外伤有奇效!”说罢冲程惜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不需要，你把这些东西拿走！”程惜莫拿双斜长的丹凤眼冷冷睨他。
卓卿并不答言，唇线上挑，伸出两指在程惜面前突地晃动了两下，人便如石雕一般定在了那里，自己早已猜到面前之人不会配合治疗，所以也无须多加解释，“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帮你疗伤，你身上的伤再不治会溃烂的，留下一堆的疤痕多难看！”
对于卓卿的话，程惜莫无法反驳也无法抗拒，身体无法弹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之人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褪去，丝丝凉意袭来，程惜莫只觉得双颊发热，呼吸已见急促，慌乱的眸子不知该看向何去，最后索性紧紧闭上。
身前的那双手已经来到了衣结处，轻轻扯拽，衣襟敞开，精致的锁骨顷刻间展露在卓卿的面前。眸光扫过那紧闭的双眼，卓卿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原来冷如冰之人也会慌张，长长的睫毛挂着一层雾气，随着主人身体上下颤抖着。
衣襟被扯开的那一刻，程惜莫只觉得脑中轰鸣一声，温热的指尖无意掠过肌肤，身体不由轻颤一下，紧紧咬住下唇，往日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呈现于眼前。面前之人只不过是想借疗伤之名来羞辱自己罢了，口中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就算自己的地位再卑微，也不用连自己最后一点点的尊严也踩在脚下吧！
当最后一件衣服褪下时，卓卿不由被面前伤痕累累的躯体震惊了，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遍布着层层交错叠加的伤口，犹如一条条毒虫爬满占据了这躯体。面前之人受过多少的折磨才会伤成这样，卓卿双手不由紧握成拳，就算是个小猫小狗也不该如此对待，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你？”剑眉林立，卓卿抬手抚上那一处处狰狞可怖的伤口，却引得面前之人一阵轻颤，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无意之举，让面前的人疼痛不堪，赶忙收手看向那忍痛之人，“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弄痛你了吧！”
程惜莫隐忍的面容深深刺痛了卓卿，“我并没有丝毫要羞辱你的意思，只是想替你疗伤！”面前之人为何对自己存有如此大的敌意？自己仅仅是出于好心想替他疗伤又不是存有歹意，顿时觉得仿佛有块石头堵在胸口一般。
无奈叹息一声，卓卿小心翼翼地将药膏均匀地涂抹于那一处处伤口，指尖的力度轻柔适中。被涂抹后的伤口顿时觉得清爽，疼痛也缓和了许多，程惜莫紧咬的牙关也渐渐松开，紧闭的双眸睁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紧紧盯着身前忙碌的人，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嘲笑。
卓卿看到了那唇边那讥讽的笑意，不由眉心微蹙，抬手将面前人的穴道解开，“何必那么固执？难道你非要把别人的好意都拒之门外吗？”
“我不需要你的好意！不需要！”程惜莫一把扯下卓卿包扎在自己身上的绷带抛向地面，满是忿恨的双眸怒视着面前之人。自己原来就是太过相信人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什么好意什么善心，会都是用来麻痹人的谎话！
一把拉住那不停撕扯的双手，卓卿剑眉紧蹙，面前人过激的表现直接地反映出了对人的不信任和恐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害怕人？”双手紧紧握住那颤抖的人。
“哈哈……发生了什么事？”程惜莫不明白面前这个陌生的人为何一而在的逼问自己，“你觉得一个肮脏的小倌会被如何的对待呢？”程惜莫以一种轻蔑的眼光直直地看着卓卿，他想看看那个男人的反映，想看他是厌恶自己，还是同情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卓卿被程惜莫的话惊呆了，他不相信面前雪一样的人会是一个小倌，然那坚定决然的话又将他激回现实。片刻的沉默后，“我给你治伤无关你的身份和地位！”心中如同针刺一般，“就算你的出身不好，我希望你也不要自暴自弃，人活着总要有点希望，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坏人，也有好人，不要将所有的人都全部否决！”
“好人？你说自己的亲娘算不算好人呢？”程惜莫冷冷抛出一句话，“我娘不要我了，我最信任的朋友背叛了我，你说我还能相信谁！”也许是压抑的太久，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下向一个陌生人述说着心中的苦闷，“我好像疯了，竟和个不认识的人说这些！”唇边浮现出一丝苦笑。
“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朋友！”刚刚的一番话，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道出了那人的辛酸往事。
“朋友？我不需要朋友！”冷冷的一句话，将本已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卓卿的心不由一紧，不由分说便将面前之人拉入怀中，却引起那人强烈的反抗，“你要是再乱动，我就封你的穴！”话音刚落，怀中的人便停止了挣扎，得到了预期的效果，卓卿从药瓶中剜出少许药膏，轻轻地涂于那伤口之上。
二人身体紧密着贴着，自卓卿身上传来阵阵暖意，让自己的身体一僵，心中的抗拒抵触渐渐缓和了下来，只是依旧保持着戒备。自那人鼻息间呼出的热气直扑向颈侧，热热的有些灼人，程惜莫抿紧双唇，双颊竟一时间覆上一层淡淡的红霞，极淡的颜色在昏暗的烛光下难以发现。
一层层的纱布环上那遍布伤伤痕的躯体，自指尖传来的温热竟让自己有一些眩晕，呼吸已有些急促，强定心神继续手上的动作，自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体香，环绕于鼻息间久久不去。卓卿将最后一处伤口包扎好，抬手将额上的汗珠拭去，“好了，把这个药吃了，能帮助你快速恢复！”说罢，卓卿从另一个瓷瓶中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到程惜莫的面前。
“我不吃！”未加思索便拒绝，然下一时刻下颚便被强行捏开，口中一苦，药丸便已入腹中，“你……”程惜莫愤恨地紧盯着面前之人。
“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吧！”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拿起地上的包裹，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程惜莫用手拄着地面，“我才不要再看到你！”，抬头之际发现那块白色的锦帕竟还在门边，下意识地将身体挪过去拾起那块锦帕，思夺良久终将锦帕收于怀中。
夜还是那个寂静的夜，人还是那个人，可心却已截然不同。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脚腕上那粗大的锁链，从前自己总是怨天怨地，怨命运的不公，而如今只怨自己的懦弱无能，倘若有一天自己能活着从这里出去，那无论要自己负出多大的代价，自己也要成为强者！
卓卿回到房中，仰面躺在床上，双眼注视着那高高的帐顶，心中烦燥不安。他想起了他那双眼，墨色的眸中满是惊恐、焦虑、不安，不自觉为他长叹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和他相识不过一日，却也是自己第一次为别人喟然长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章节合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