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章节合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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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缰绳一紧，马儿止步于两扇巨大的红漆木门前，门的两侧各有一头青石狮子，中间鎏金巨匾上写着‘郭府’两个金漆大字。
此时门前早已围站多人，丫鬟、小厮规矩地分立于两侧，李管家满脸堆笑、弓着身子急迎上前，“卓少爷一路辛苦了，老爷、夫人都在前厅等着您呢，听说您来了都欢喜着呢！”说罢，李管家将男人手中的马缰绳拉过来递给了身边的小厮。
男人看了眼李管家，冲身后的随从低语一声，“把那些东西卸下来，随我拿到前厅去！”
“卓少爷，请这边走！”李管家恭顺地作了个请的手势，殷勤地说道：“您可不知道，老爷和夫人总是惦念着您，时常提起您！”
“他老人家身体可还硬朗？”男人微微颔首，低吟道，抬步缓缓随李管家走进大门。
“硬朗，老爷还时常去野外狩猎呢！”
走进郭府，男人不禁被院内的景物所震撼，虽说府宅座落于城中，可庭院四周却三面环水，潺潺细水，鸟语花香，好不别致。
“李管家，这湖水从何而来？我上次来时还未曾见过！”
“卓公子，上次来已是四年前的事情，前年老爷花重金从外省请来工匠，从城外的湘江引水进宅院，历时一年多才建成！而且这院中的湖水可是与城外的湘江是相通的，彼此循环，所以才能保证这院中的湖水清澈！”
“这真是巧夺天宫之作啊！”男人不由赞叹一声，不愧是兴城的首富，这宅院就要堪比皇宫还要富丽几分，精心雕琢的楼宇亭台，各地奇花异草应有尽有。
脚下的石头路蜿蜒伸向深处，到处的的花香，正在自己陶醉于这眼前的美景之时，突然从身边的树后蹿出一人，寒森森的冷光直劈向男人的后颈。
男人眼角余光轻扫身侧，唇边溢出一丝笑意，身形一闪，漂亮地躲过了这一剑。足尖轻点，随手从树技上折下一节枝干握于手中，借着树枝的力度一个翻转，手中的枝条直奔偷袭者而去。
偷袭者见失手，剑锋一转，手中宝剑迎上那节枝条，顷刻间，枝条缠绕上剑身。
“翎珠妹妹你又输了！”男人拽紧手中的枝条，剑眉之下俊目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算，不算！我们再比！”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面前的女子，眉如翠羽，肌似凝脂，婀娜身姿，仿若仙子下凡。而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此时正努着嘴，一脸的不服气瞪着男人，“卓哥哥，我们再比一次，我一定会胜过你的！”
“翎珠别闹了，我还没拜见叔父、叔母呢！”男人面色一正，对于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自己是即喜爱又害怕，每每见到总要和自己比试一番，人家姑娘家都喜欢绣花做些针线活，而自己的这个妹妹却喜欢舞刀弄枪，总幻想当个女侠客。
“卓哥哥，再和我比一次，再比一次！” 翎珠拉着男人的胳膊赖皮地嚷嚷着。
男人无奈地笑笑，抬手抚上翎珠的头，溺爱地说道：“等我见过了叔父、叔母，再和你比试！”
翎珠见无望，只好作罢，努着嘴，“那你不能反悔！”将手中的宝剑入鞘，跟着男人直奔前厅而去。
穿过一座小桥时，男人无意间瞥眼看向不远处的平台，却发现一个人正被吊在炎炎烈日下，清瘦的身体正随着绳索来回摆动，干涸的斑斑血迹在阳光的映射下分外刺眼。
男人的心头一阵紧蹙，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李管家，低声问道：“李管家，那个人怎么会被吊在那里?”
“哦，那是府里新买来的琴师，因为不懂规矩触犯了家规，而被吊在那里责罚！”
“……”男人刚要说什么便被身边的翎珠给打断了。
“卓哥哥，快走，一会还要陪我练剑呢，管那个奴才干什么？”府里天天都上演着这样的场景，翎珠早已司空见惯，从小主尊奴卑的教育，早已让她对于那些卑微的奴才没有了丝毫的同情。
男人的目光在那人的身上稍作停留，便在翎珠的央求下继续向前走，可那个身影却如同烙铁一般深深烙印在心底，挥之不去。乌黑的发丝粘连于脸颊上，虽看不清相貌，但那人的身上却散发出一种让人说不清到不明的东西，吸引着自己想前去探索。
来到大厅，男人急行几步跪在郭员外、郭夫人的身前，“侄儿，见过叔父、叔母！”
“卿儿快起来，快起来！”郭员外、郭夫人将人扶起，一人拉起一只手，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之人，“四年未见，卿儿长成大人了，真是越发的俊秀！”
“李管家，快让后厨准备午饭！”郭夫人满脸笑靥，紧拉着卓卿的手不住地轻拍着。
“娘，卓哥哥一来你就光疼他一个人了！” 翎珠上前拉着母亲的衣襟，撒着娇。
郭夫人脸色微正，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女儿的鼻尖，“你要能赶上你卓卿哥哥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一个姑娘家的，整日里武刀弄枪的，以后我看谁敢娶你！”
“娘……我要守着娘过一辈子！我才不要嫁人呢！”
酒席间，卓卿突然想起了那个在烈日下被吊挂的身影，不由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于桌面上，清了清嗓音，“叔父，我来时听李管家说府上新买了一个琴师，不知叔父可否让其演奏一曲为我们助兴？”
卓卿的话音刚落，郭夫人的面色之上便露出一丝让人不可查觉的笑意，“对啊老爷，何不让他演奏一曲为我们助兴？我可听说这人的琴技可是一流的！”言罢，郭夫人冲李管家使了个眼色。
“好，就让新来的琴师来演奏助兴！”郭员外此时正在兴头上，满面的红光，心情越发的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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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李管家正站在凉亭中指挥着家丁，用冷水和刷子给程惜莫粗暴地清洗身体，被刷子刷过的伤口不断涌出新的血液，顷刻间便在地面形成一汪红色血水。明显的施暴举动让李管家的脸上显露出舒心的笑容，吹嘘着那两撇小胡子，装模作样地说道：“今天府上有贵客，老爷唤你前去抚琴，如若抚的不好，那你就别怪本管家心狠手辣，爷的招有的事，可以叫你生不如死！”说罢，冷哼一声低骂道：“胆敢咬爷，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家丁用粗布条给程惜莫草草地包扎了伤口后，七手八脚给他穿上了件破旧的家奴的衣服，便跟在李管家的身后，被强行拖向大厅。浑身的伤口撕心裂肺地痛着，刚刚的冲刷更是让本已封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红的血液早已将那些破旧的布条浸湿。
所有人都轻车熟路，九曲十折后入了正厅，踏门而入后，李管家向身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紧接着程惜莫便被身边拖拽的家丁用力按跪于地上。
“老爷，人带来了，现在就让他抚琴？”李管家满脸的讪笑，弓着身子。
郭老爷并未看来人，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开始，抚髯微笑，看向身边的卓卿，“卿儿，你家父、家母身体可还硬朗？”
卓卿眸中闪过一丝异彩，从未想过世上竟会有这般冰雪一样的人，墨色的发丝湿漉漉的还未干，紧紧贴在白玉般的脸颊上，风韵天成却又不似女子的媚态矫揉造作，清冷的眸中，透着一股让你为之沉沦的气质，虽刚施重刑于身，然却在他身上找不出一丝的怯懦和畏惧。
这日，便是他们初见，缘起缘灭爱恨纠葛，便都始于这刻。
“卿儿！”郭老爷拢目看着身边的卓卿，却发现人正在那里发着呆，不由清了下嗓音。
翎珠顺着卓卿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卓卿正看着地上跪着的家奴发呆，再细看那家奴长的竟是有倾国之色，心下登时就冒出一股火。对于相貌，翎珠从来都认为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可如今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她不得不承认那人长的出众，然这火却更旺了。
“卓哥哥，我爹叫你呢！” 翎珠故意提高声音，用脚在桌下狠狠地踹了下卓卿。
卓卿不由尴尬地咧咧嘴，将目光急速收回，自己刚刚竟一时看的出了神，略带歉意地看向身侧的郭老爷，“家父、家母身体都还硬朗！”
程惜莫坐在不远处的木凳上，双手扶于琴弦之上，额间的汗水混着冰冷的水珠蜿蜒而下，滴落于木琴之上。咬紧牙关，十指舒展，顷刻间，悠扬的琴声自指尖传出，时而轻柔时而婉转，如翠鸟啼鸣、夜莺高歌，然这优美的琴声中终是带着丝丝的哀愁。
卓卿用余光看向那抹清冷的孤影，琉璃色眸内清凌的痛色，深深地刺痛了自己的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紧紧地缠绕着自己。
“老爷子，你不觉得这个琴师长的像一个人吗？”坐在郭老爷身边的郭夫人低语一声。
“哦？像何人？”郭老爷这才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程惜莫，眼光轻扫在那略显苍白的脸颊上，不由一愣，又看向桌子另一边的三夫人，不由眉头微蹙，“嫣红，你不觉得这个人和你有几分相似？”
嫣红侧目看向程惜莫，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老爷子，您是不是觉得嫣红不够漂亮了？竟拿我和一个下人比对！”
“看你说的，谁敢说我的嫣红不漂亮，来来，吃饭吃饭！”嫣红的一句话就让郭老爷顿时笑容满面，对于面前的女人，郭老爷简直是捧在手里怕化了，举起来怕磕着，比对任何一个老婆都要疼爱。更何况那肚中的孩子是他郭家的全部希望，老来得子，这可是祖上烧了高香才得来的，自己娶了两房妻子，也只有这大房给自己生了个女儿，而嫣红刚来没多久便怀上了自己的骨肉，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一点错都没有。
郭夫人咬牙切齿恨恨地紧盯着嫣红，然面色之上却是灿如桃花，夹起一块鸡肉轻放于嫣红的碗里，“来妹子，你现在是双身子，需要多补些营养才好！”然暗里却低骂道：‘噎死你才好呢，你个骚狐狸精！’
嫣红心里不由暗笑，你的阴谋没有得逞是不是很憋气，想和我玩心眼，你还嫩着呢，“嫣红，多谢姐姐关心！”两个女人不由在桌上暗暗较起劲。
郭老爷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不由开怀而笑，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夫人相处的竟是这般的融洽，原来一直担忧的心也畅快了许多。
卓卿一眼便看穿了演戏的两人，不由暗叹一声，这大富之家的尔虞我诈，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嫣红的话犹如利刃一般深深地刻印于脑海之中，程惜莫指尖的琴弦嘣的一声断开，自眼角滑落一滴冰冷的泪珠，如水晶般晶莹剔透。悲凉的面容上，本就不似红润的脸颊，此时更是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夜已渐深
程惜莫倚靠在门边，抬眼望向那璀璨的星空，一缕夜风吹来，带来丝丝寒意。用手将早已伤痕累累的双腿抱紧，刺骨的疼痛紧紧缠绕着自己，纤细的脚腕和粗大的铁链在一起极不协调，仿佛那铁链顷刻间便能将那腕骨压断。
“你叫程惜莫？”一个清脆声音自头顶传来。
寂静毫无声音，程惜莫并未将目光收回，自来人身上传来的香气，是在大厅里所闻到过的，而且此等上好的胭脂水粉，也不是一个下人所能用的，借此便能判断出来人是郭家大小姐。
“啪！”郭小姐抬手便是一巴掌，“一个卑微的奴才竟敢无视本小姐的问话！”
“郭小姐，是为你的娘亲出气来的吧！算计不成反蚀把米！”程惜莫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嘲讽，眼帘微挑，看向面前气愤不已之人。
“笑话，像你这种低微的狗奴才，本小姐才懒得拿你出气！本小姐是看你可怜，给你送点吃食！”
“哦？难得小姐如此好心，可再下承受不起，还是小姐赏赐给别人吧！”
“你…….”只见李管家附于郭小姐的耳边低语几句，郭小姐的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从李管家手中接过正向外冒着热气的参汤，“你们把他给我按住了！”
程惜莫当下便明白面前郭小姐的目地所在，挣扎着想要摆脱身边家丁的禁锢，咬紧牙关，低骂道：“你卑鄙，真是蛇蝎心肠！”
郭小姐并不生气，用眼角瞄了眼身后不远处的月亮门，唇角轻挑，露出奸诈的笑意，一把掰开程惜莫的下颚，抬碗便将那碗冒着热气的参汤向程惜莫的口中倒去。
滚热的液体涌入口中，如火烧般冲刷着口腔内每一寸嫩肉，只觉得全身痉挛，程惜莫拼命地挣扎着。
“啊！”
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和瓷碗打碎的声音，酷刑停止，家丁一下子全闪到了一边。程惜莫扶着门框向外呕吐着，口腔之内早已是血肉模糊，然在外面却什么也看不到，捂在脸颊上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火热的刺痛让程惜莫眼前模糊一片。
“翎珠，出了什么事？”卓卿本是犹豫要不要来这里，可那声惨叫坚定了自己的心，急行来到门前却看见翎珠用手捂着手腕。
“卓哥哥，我本是看他可怜想给他送点参汤喝，可谁知道他不但不喝却将参汤泼到了我手上！” 翎珠将被烫红的右手伸出来，一脸的委屈。
一地的碎片，打落的汤汁，卓卿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程惜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惜莫颤抖着微抬起头看向卓卿，口中疼痛无比根本无法张口说话，只能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后便将头低下，早已安排好的剧本，自己又必多此一举徒劳辩解呢？
卓卿紧紧注视着程惜莫，那唇边的一丝鲜血让卓卿心中一颤，眼中眸光闪动，转眼看向身侧的翎珠安抚地说道：“翎珠，你先回去敷药，万一留下疤痕便不好看了！”
郭小姐幽怨地看了眼卓卿，“那卓哥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极不情愿地在丫环的搀扶下缓缓地朝后宅走去，末了走到月亮门时还回头看了眼依旧站立于那里的卓卿。
看着翎珠渐渐走远了，卓卿将周围的家丁屏退，待四周恢复平静后，卓卿俯身从怀中拿出锦帕递到程惜莫的面前：“是翎珠把你烫伤了吧！”
程惜莫闻言面色一变，抬起头，两个人四目相对，相视良久，苦笑一下，程惜莫将目光别开，对于别人的关怀自己早已不再相信，也不敢相信。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章节合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