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算不算爱情》蔺拾一

48、第十章 峰回路转却不见柳暗花明（一）

　　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阳光下韩旭温柔的脸，简捷很艰难的回想，昨天晚上的，一切又像挥之不去的阴影飓风一样袭来，头部像顶了块巨石，沉重不堪。
　　简捷听韩旭的话，换上已经准备好的衣服，他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而她丝毫不想问是什么地方，她只盼望能够透透气，只是他给的衣服实在让她讨厌，黑压压的，而且韩旭几次都想开口却又什么也没说。
　　一排排的花，正中间被花簇拥的相框里是那张熟悉的慈祥笑容，这些摆设什么意思，为什么看到人人都是严肃的表情，包括韩旭。
　　她突然特别害怕，瞪大双眼看向韩旭。
　　“简捷，奶奶走了，就在凌晨一点……”
　　“你骗人！”
　　眼泪竟像暴风骤雨，说来就来。
　　“是真的。”
　　“我不信，你看，柯淼都不在这。”简捷竭力地环视四周。
　　“奶奶走了。”韩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终于她感觉不到一点力气，足以撑起她的身体。
　　赵小琪拉起简捷，“我知道事情太突然，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是你不要这样，我不想看到你和柯淼一样。”
　　“阿姨……”她擦干的脸上又是满满两行的泪。
　　“听话，不要这样，我们去看看柯淼好不好，他……”赵小琪不忍说下去。
　　想到郑奶奶，想到老人的话，她答应老人的话还没做到，“柯淼他……他人在哪？”
　　赵晓琪很无助地语气，“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肯见任何人，说谁敢进去就杀了谁，我怕他想不开，我想你或许……”

　　房门被反锁，门外的人小心翼翼地等待，不停地敲门。
　　很久依旧是安静地可怕，所有人开始紧张起来。
　　最后，柯父管不了这么多了，不能再让自己的儿子任性下去，他强行从外面打开那扇门。
　　门开，杯子像利箭般飞过来，一支接着一支，韩旭冲在前面抱住简捷，好险，飞溅的玻璃碎片露出尖锐，地板上随处可见。
　　“柯淼，够了，你有点理智行不行？”韩旭忍不住恼怒。
　　“都给我滚，她留下。”柯淼低沉地吼道。
　　他的眼睛泛红，目光如枯木，像一个木偶，没有生机。表情透着悲戚，又饱含愤怒，尤其是看到简捷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所有的情绪，犹如火山岩浆，喷涌而出。
　　“柯淼，你冷静……”柯荣不忍心唯一的儿子在他的眼前这么折磨自己。
　　“都滚！听到没有！”他根本不理会，吼道。
　　“你们先出去吧，没事。”简捷上前一步安慰着劝说。
　　看得出柯父脸上的怒色，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对父子在这个时候交锋，
　　或许是还没有从那些迎面而来炸开的碎片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又或许是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柯淼，他眼神里放射的光芒是真的要杀了一个人，当他艰难缓缓地走来时，她开始害怕待在这个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房间，房间很暗，他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透不进来。
　　眼前的柯淼已经颓废不堪，凌乱的头发盖住依旧完美的轮廓，不整的衣衫让人很难想象他就是那个平常看上去干净清爽的男生，烟气缭绕的气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怎么也散不去。
　　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俊朗的男生，她记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依旧是那种感觉，只是这次是心痛，她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泪水，痛得快不能呼吸。
　　因为，他的忧郁。

　　“你有什么脸来这？”柯淼咬着牙对她说出每一个字。
　　他的话她没有任何准备，听不懂，她疑惑地看向他阴森的面孔。
　　他却突然一手扯住她的衣服，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很用力地按到门上，她不得不看向他。
　　“知道奶奶临终前的愿望是什么吗？就是见你一面，她等到最后你还是没有出现，这么简单的愿望，你都不能让她实现，让她带着遗憾离去。为什么不接电话？她叫你的名字，到最后都没有合眼，你在哪？你知道吗？”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这些，她真的该死，泪水又一次涌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我恨不得你去死！”
　　她甚至忘记自己的肩膀被压得有多痛，现在宁愿被打被骂，怎么惩罚都可以，这样她心里也好受一些。
　　他的声音透着绝望，低沉，“你居然敢说不知道，奶奶昏迷中竟然是喊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而我却还要一遍一遍地拨你的电话，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我知道没有资格求你原谅我。”
　　“你说的对，我恨你，一直都是，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柯淼放开她，她和他究竟有什么关系，他的话重重地敲击着她，她差点忘记自己只是一个被他讨厌的人，老人不在了，她和他就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我来看郑奶奶最后一眼，看完马上就走，你恨我但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你这样大家都很担心。”
　　说完，她开门离开，将要迈出的身体突然被一个力量拉住，门重新关上，她被他从后面抱住，腰间被紧紧环绕的感觉、背部的温度、右耳边呼吸的热气是那么清晰。
　　“不要走……”柯淼的声音透着紧张和不安，“留下来……”
　　习惯了他的冷漠，这突然而至的无助把她吓到。仅仅只是出于本能，她慌忙推开，待她转身时，发现柯淼顺着门倒下，手碰到正是那些摔碎的杯子，晶亮的碎片顿时像咧开的獠牙然后沾满鲜红的血。
　　她连忙跪在地板上，抓紧他的手说，“你的手流血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推开你的，让我看看。”
　　“不要你管！”柯淼抬起手，冷冷地回应。
　　他还不想沦落到让一个拒他千里之外的人来同情。
　　当再次感觉她的不在乎时，心像被划破般滴血疼痛，不想她走，那种强烈的意识控制着他，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能够挽留。
　　她的拒绝居然这么坚决，是他始料不及的。但是她的反应太剧烈，他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恨她为什么如此的漠视他的感受，这对他太残忍。
　　究竟是她挣脱的力量太过强烈，还是自己绝望所致，他竟然站不起来手心突然钻心的痛，他闭上眼睛，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握紧掌心，喜欢这□□的疼痛麻木的感觉，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忘记心中的刺痛……
　　血液不断顺着手边涌出，她感觉他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很疼？柯淼你起来，我们去医院。”
　　汗顺着他耳边的发丝滴下，简捷伸手去触他的额头，烫手，她才明白他抱住她时那种超乎正常体温的烫热感觉。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一定要拉他去医院。
　　“滚开！”他狠狠的推开她。
　　不再随他这么任性下去，她继续上前扶起他说，“我不会走，看到你好，我就滚。”
　　他以为她听到那个滚字就会转身离开，她却让他知道她是真诚地关心他的。但是，他很沉而且根本没有配合的意思。
　　“为什么现在才来？”清冷的声音带着颤抖。
　　柯淼靠着冰冷的墙壁，一动不动，紧紧闭上眼，似乎只要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至少不会在此刻面对她的时候流出。
　　“什么才来？”她被这个突然的问题弄得有些糊涂。
　　他的目光空洞，“昨天为什么是韩旭接的电话，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她再次陷入迷潭，“什么电话，我……”
　　她不知道电话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他说什么。她觉得他很奇怪，他会不会发烧太过严重，自己说什么都不清楚。
　　她不管这么多，只是顺着他的意思说，“去医院，我告诉你一切。”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该告诉他什么，只知道看病才是首要问题。
　　而她说告诉他一切，他竟然心动，他居然站了起来，身体突然找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起来。
　　门开的瞬间，像是久违光线，他已不适应，头眩晕的厉害，昏迷中感觉好多手伸过来扶他，而最初的那双手的感觉好像不见了，想寻找，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梦境很美，妈妈还是那么年轻，美丽温柔，她和奶奶谈话，奶奶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慈祥的笑容。
　　柯淼慢慢睁眼，看见的却是柯荣和他旁边的那个丑恶女人。
　　这就是现实，他默默地朝四周寻望。
　　赵小琪激动着说，“你醒了，我们很担心，简捷刚打电话说一会儿就过来。”
　　柯淼讨厌她竟然看出他在想什么。
　　果然，不一会简捷到了，一手捧着花，另一只手拉着一个女孩。他见过，花店的那个女生。
　　听简捷说他病了，她的这个朋友特意来看看他，正好无聊时三个人可以一起聊聊天。
　　他不喜欢简捷这样的擅作主张，趁简捷出去，他对那女生说找简捷有事，她可不可以回避一下，他看出那女生美丽动人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尴尬地点头。
　　“夏雪呢？”简捷回来时发现不见一个人，问道。
　　“她说有事先走了”柯淼镇定地说。
　　“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简捷抱怨起来。
　　柯淼的气色不错，穿着住院服却依旧那么出众，走廊上不断有人投来目光，前方一个同样出众的人，蔚阙居然也穿着医院的衣服。
　　简捷看着他就有一种做不完噩梦的感觉，不想回忆那时他是那样地对她，恐惧开始慢慢上升，她侧侧身，靠在柯淼身后，不敢抬头。
　　柯淼察觉简捷轻微的变化，那是看到蔚阙后，他能感觉她扶着他的手抓得更紧，他知道简捷对蔚阙向来避之不及，只是这次她躲到他的身后，奇怪之余竟有些惊喜，似乎这样他才觉得简捷离他近了，不仅仅是事实上的还有感觉上的。
　　这是奶奶去世后，他第一次感觉仿佛又有了亲近的人在身边。
　　“我知道，奶奶走得突然……”蔚阙看着柯淼被纱布缠住的手说，他走上前，目光落在柯淼的身后话语止住。
　　柯淼极度不愿外人提及奶奶过世的事情，他从小就不喜欢被同情。
　　妈妈去世是，奶奶去世也是，他不想外人都用一副可怜的眼光看待他。
　　“你是胃病复发？”柯淼看着蔚阙，答非所问。
　　他知道蔚阙住院不外乎两个原因，与人打架受伤还有就是胃痛，他胃不好。
　　蔚阙点头，看着柯淼受伤的右手问，“你的手怎么了？”
　　柯淼不在意道，“不小心割伤，没有大碍。”
　　蔚阙不经意地瞟向柯淼握住简捷的手，“要去哪？”
　　“无聊，随便走走。”柯淼说这句话时似乎觉察到简捷惊动了一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你们去吧。”蔚阙擦身而过，看不出任何表情。
　　明知道不可能，柯淼似乎听出话里的醋意。

　　看着简捷搀着柯淼，蔚阙感觉胃又开始翻腾，应该只是心里作用，他伸手捂了捂，不知被抓的地方到底是胃脏还是心脏。
　　忘不了她那天被他压住时害怕的哭喊，忘不了她拼了命地挣扎，他怎么就冲动地对她做着那种畜牲才会的事情，刚才从她看到他的表情变化中，她对他好像已经有了强烈的恐惧感，是不是应该感谢那天胃病突然发作，否则他不知道会伤害她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