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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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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院子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打扰这二位爷说话，现在全都轰然作鸟兽散。黎簇和苏万假装努力，又去磨眼镜片，黑瞎子就道：“快中午了，先都别忙活了，我进屋做饭，胖爷过来搭把手。”
苏万问：“能不能点外卖，我不想吃青椒肉丝炒饭。”
黑瞎子那边抬手就飞过来个东西，速度很快，苏万啊的一声大叫躲开了，于是这“暗器”势头不减地冲着我飞了过来。我也很想学苏万一样大叫一声撒腿就跑，但是身后就是张子杰的斯坦尼康，我要是躲开了机器就得挨打，不知道导演组会不会让我们补交赔偿费，只能硬着头皮伸手去接，脑海里想象自己是在抢断一个篮球。
东西打进我手里的时候我才发现黑瞎子是就地取材，这特么飞过来的是半块核桃皮，黑瞎子的手劲很大，这玩意打在我手里和一块铁没什么两样，小花从树上跳下来，凑过来看了一眼我的手心，“嚯”一声：“血滴子啊。”
我忧愁地看着他，小花就笑：“也算另一种意义的师门不幸了。我给你吹吹？”
我心说这我成什么了，豌豆公主吗，一把年纪了还要吹吹，我们俩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玩这种心理安慰。但小花这样我还是很受用，于是背着镜头和他悄悄捏了捏手，小花就把那片核桃皮从我手里捡出来，扔到了旁边树下。那边之前被闷油瓶一通手指暴力输出，现在已经堆了一地的核桃皮。
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向厨房，但其实到头来真正做事的只有黑瞎子和胖子，闷油瓶也算半个能用的人，剩下我们几个说不上是在帮忙还是添乱，但来来回回的摄制组肯定是在给黑瞎子添堵。他第无数次被摄像机堵住去路，只好又像撵鸡一样把我们一群人往出赶：
“择菜的都去外面。”
我和小花都是只要条件允许，向来管吃不管做的人（所以我们两个单独过日子的时候没外卖就会饿死），秀秀也是个甩手掌柜，倒是苏万比我孝顺很多，还是会给黑瞎子打打下手的，他就钻过人群想过去帮忙。但是也不知道黑瞎子和闷油瓶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我看他俩好像之间气氛比之前好了很多，苏万现在过去估计会是个明晃晃的大灯泡，果然他很快就又被黑瞎子赶出来，说让他过来和我们切点水果做个果盘。
估计黑瞎子是嫌我们几个手艺太不过关，又看不惯我们在这里躲清闲，才找点这种糊弄小孩玩的活给我们。苏万从冰箱里拎出来两兜子应季的水果，又找了几把小水果刀，我们就洗了手在院子里收拾果皮。
水果刀分到我们几个的手里，所有人的第一个动作都是掌缘抵着刀柄，把刀在手里转了一圈。我和苏万师出同门，动作就更像，全是黑瞎子平时转刀的低配版，小花是我们这里面玩刀最溜的，动作也更好看，秀秀的转刀手法也更像小花，估计是平时耳濡目染学会的。黎簇是野路子，如果说小花转刀像艺术表演，黎簇就完全是全武行，我都怀疑他转刀的时候一直在琢磨怎么砍我。
其实转刀不能算是一个好习惯，但是显然我们几个都觉得这个动作很酷，所以全都要拿到刀之后先转一圈。说实话一群人不约而同地做这个动作，只会显得很傻逼，好像我们在搞什么神秘仪式，可能是黑瞎子萨满教的北京分支。一边削橙子我一边就问小花，有没有听见刚才黑瞎子和闷油瓶到底都说了什么，他俩现在算怎么回事。小花说：“你怎么听人家墙角。”还显得很义正词严。
我非常不服气：“刚才让我听墙角的人是不是你？这会倒反过来说我。”
小花笑了两声，放低声音和我咬耳朵：“瞎子和小哥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能让直播观众看他们吵架。总之我觉得是要和好的意思。”
他和我讲悄悄话，旁边秀秀苏万黎簇也都竖着耳朵听，我们几个对视一眼，秀秀说“谢天谢地”，我心里忽然有点不爽，心想直到今天早上我还觉得闷油瓶是我们里面根正苗红的好好一个直男，现在就已经“家丑不可外扬”了，我还成了那个外，他的“内”竟然是黑瞎子，这可真是没处说理去。他和瞎子要真是在处对象，以后瞎子再弹我脑瓜崩的时候，我还能不能往他那边跑？
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想明白的事，他俩不在镜头前面吵就已经是个好消息了，我们这里人太多，难保话赶话的时候说漏嘴，再把我们下斗的事情抖露出来。而且张家人很有可能也正在看直播，我估计黑瞎子也不想让张海客他们看见他和闷油瓶吵架。想到这里我安心下来，心知今天总算不会再捅出什么大娄子，干脆偷懒看了一眼手机，就看见收到一条张海客的微信。
上面没别的话，就一个“？”，很精确地表达了他此时的心态。我心想你冲我发什么问号，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和你一样都是一头雾水，遂回了他一个“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包，不再理他。
厨房那边一阵叮叮咚咚，好在黑瞎子发了善心，和胖子做了很多家常菜，并没有青椒肉丝炒饭在内，苏万和黎簇看起来都松了一口气。导演组订的盒饭也到了，这段算是我们的中午休息时间，摄像组收音组全都休息，只有负责运营官博的工作人员还在加班加点地修图发微博。毕竟下午还有直播，我们也没喝酒，就只在院子里摆了一桌，开了两瓶果汁。席间我看闷油瓶和黑瞎子好像还是有点微妙的不对付，但没有之前那么僵，已经可以进行一些基本的交流了，当然多数时间是瞎子在说，闷油瓶只负责点头和摇头。
没有酒，饭就吃得很快，我看导演组那边还没忙完，一时半会并不能开拍，就和小花一起坐在葡萄藤下面乘凉。小花一直低头滑动着手机屏幕，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吗，伸长脖子凑过去看，小花就把屏幕朝我这边倾斜过来。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微博，上面的内容不是别的，竟然是不知道哪个追直播的观众写的，标题叫《瞎哑悄悄话唇语翻译》。
草，当代直播观众竟恐怖如斯，他俩那边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见，竟然还能被人读唇语翻译出来，网络世界真是卧虎藏龙。我立刻很虔诚地捧着小花的手机仔细鉴赏，那个做翻译的网友看起来还在内容里添加了许多个人解读，上面是这么写的：
“瞎上来第一句话：‘气话你也要当真么？’，哑不理他（换我我也不理，哪有这么破冰的），瞎就继续说，‘早上是我不对（所以推理可得他和哑说了气话），但你也不应该为了这个激我（哑应该是还击了）。张起灵（叫大名了！！），我已经失去你很多次了，这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所以哑回击了什么啊呜呜，看起来好吓人）。现在吴邪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意思是吴邪本来不知道，果然一吴所知人设不倒），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直播（你们还知道有直播啊！），距离我们俩吵架已经过去……哦，已经三个小时了。家丑可没有外扬的道理（家丑！说明什么姐妹们，说明他们是一家的！但是这句话爹味好重啊SOS），你不能还继续让人家观众看我们吵架吧？（可是我想看！）’”
我看得哑口无言，主要是被写这个微博的网友这种见微知著、抽丝剥茧的精神给镇住了。……不过“一吴所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是在说我吗？为什么看起来不像什么好话啊。这篇微博后面还跟着一大串乱七八糟的话，我扫了一眼，实在是觉得有些稀里糊涂，看不明白了，只好把手机又还给小花。
小花问我：“有什么观后感吗？”
我说：“觉得他俩好琼瑶。”
说完这句话，我和小花就一起笑了起来。黑瞎子和闷油瓶单拎出来看，其实都是非常神秘，让人觉得无法看透的人，可是一旦被柴米油盐的琐事纠缠住，竟然也多了烟火气，看起来更像两个真正的人了。“别说，他俩居然还有那么点般配。”我对小花说。
小花本来想接我的话，但他抬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忽然收了声。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张子杰朝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现在没开工，他也没拿摄像器材，两只手搓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局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和小花一齐用不解的眼神看他，张子杰紧张得头上都开始出汗，他看着我，深呼吸了两次，才开口道：“吴老师，打扰了。我……我是想来问一下，那个，之前……”
他这么吞吞吐吐的，把我给弄迷糊了，不由心想难道那个微博说我是什么“一吴所知”竟然是真的，我怎么总是会遇见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场景。
张子杰把磕磕绊绊的开场白说完，好像说话还流畅了一点。他一眼不眨地盯着我，有些期待地说：“是这样的，之前有一次摄影展，我和您握过一次手的，可能您不记得我了。我知道您是关根老师，我喜欢您的作品很久了，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