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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   费奥多尔接到了狮鹫带来的果戈里的消息。法国的网络铺设尚未普及到乡下角落,想要同外界远距离即时通讯,狮鹫是目前最有效的手段。果戈里目前到了巴黎。圣日耳曼伯爵在各种沙龙聚会上如鱼得水,已经成为巴黎的风头人物。前不久伯爵受到一位在读书会上结识的名为伏尔泰的贵族的邀请,进入了当前在法国上层炽手可热的结社,巴黎公社。

      果戈里被默认为伯爵的弟子,本人也亲自游历了小半个欧洲,见多识广。虽然是外国人,但凭着一张俊秀面孔和俏皮话,很受那些夫人小姐们的欢迎。他在一些茶话会上探出上层人士的口风,幸灾乐祸地给费奥多尔递了话:你们那个大地教,被巴黎公社注意到啦!你看着办吧!

      费奥多尔本人也很苦恼。他原本以为教会首领兰伯特已经侵吞了法国西南部的国境线,会有更进一步的野心。他也是因此展露本领进入兰伯特的视线,为了之后成为与官方接洽的中间人。但不知道是之前在意大利被围殴的惨痛经历吓破了兰伯特的胆子,还是这些年过惯了富贵日子,心智已经被腐蚀,兰伯特宁愿幻想着圈地做自己的无冕皇帝,也不肯走出斯特拉斯堡,展望一下教团的未来。

      乡野之地通信本身不甚发达,兰伯特甚至还想派人砸掉隔壁城镇的信号基站,封锁自己的统治领地。费奥多尔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这么蠢。法国早两百年就结束了封建王朝,现在却还有人做着皇帝的美梦。好在教团上层大部分不事生产,生活物资不能全都依靠底层民众的上供。他说动了兰伯特把外出采购的渠道交到了自己手里,才有机会外出,借着外部的电子设备联络上远在东欧的冈察洛夫们。

      冈察洛夫自身也很忙碌。根据费奥多尔给出的投资发展意见,他想要督促自家产业加快转型。但他并不受作为家族实际掌权人的父亲爱重,在家中也没有什么作为少爷的地位与话语权。因此这几年除了死屋之鼠的工作之外他也一直在加紧在家族企业中夺权的步伐。
      留在他身边的普希金有点小聪明,但没有真正出众的天资,已经跟不上费奥多尔和冈察洛夫思考的速度。费奥多尔能联络外界的机会和时间也有限,出于提高效率的考虑,普希金逐渐淡出了与其他成员接洽商议的工作。冈察洛夫不想浪费人力,把普希金的战力挪作私用,让他负责暗杀自己在商业上的仇敌与对手。不得不说,至少普希金的异能在排除异己这方面还是很好用的。普希金在通缉榜单上的金额也因此逐步增加,在俄罗斯国内更加无法离开冈察洛夫家族的庇佑。

      冈察洛夫告知费奥多尔,远在北美的成员提到太平洋上多出一座缓慢向远东移动的巨型岛屿,各国军队正在以各种手段向岛上转移。英国与钟塔相关的成员提出这可能与各国上层的一项秘密企划有关。这场波及全球的世界级战役已经持续了将近十年,原先惯于利用附属小国作为排头兵的大国们早已纷纷下场,坚持至今仍未认输退场的国家只有寥寥几个。诸如英法俄日等国虽然军队仍在坚持,但国内民众早已怨声载道,全球层面的反战情绪鼎盛,各国领导层的权力也陆续从主战派向主和派转移。参战国的国家团队大约已经达成无言的默契,转移战场,收缩战力,准备进行最后的决战。

      推测出这一点的费奥多尔更加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偏安一隅的邪、教上了。但若是什么都不带走,曾经费心为兰伯特发展势力的费奥多尔又感到不甘心。果戈里提及被派遣从西南部开始沿途清理教团势力的是一支从战场上撤换下来的雇佣兵队伍。名为MIMIC的佣兵们实力高超,果戈里提醒费奥多尔最好早做跑路准备。费奥多尔则琢磨着是否直接把教团捣毁,以作为他步入上层的投名状。只是不知道MIMIC首领安德烈纪德的品性如何。他不在意自己功劳被侵吞,因为反正早晚能让对方吐出来。但如果对面是那种二话不说就杀人的野兽派,他目前反而招架不住。果戈里遗憾表示打听到这么多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再多的也不知道了。但费奥多尔猜测他大概只是想看自己的笑话所以故意隐瞒。这样想来安德烈纪德身上必然有克制自己的地方,他反而不适合留下来观望了。

      而既然果戈里已经打通了上层的路径,倒不如把这所谓大地教留给那个MIMIC。

      只是这样下来,教团时期积累下的人脉必然也要被清理一空。除非他先一步给某些人提醒,让对方到时候把罪责全部推脱到首领兰伯特身上。但这么做,就相当于提前架空了兰伯特,若是不想被当做第二个替罪羊,最好自己还是不要出面。而既然提到教会上层的实权人物——当然就会联想到首领之下的圣女。

      所谓圣女实际并没有权力,只是因为能力特殊而被兰伯特推到台前的吉祥物。但是会被兰伯特这样的家伙掌控,那当然是比兰伯特更愚蠢的蠢物。当初兰伯特颁下圣子称呼,给费奥多尔的待遇可是比圣女要高得多,但费奥多尔依然拒绝,也是觉得在外人看来自己竟然要与这二人相提并论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不过排除掉心理因素影响,费奥多尔认为圣女的价值远比兰伯特高得多。他分析过圣女在教团中起到的作用,发现对方的影响比他认为的更大。若说圣女只是能够产出粮食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自然是不切实际的。在从德国经过时听到有关于法国人的评价最多就是“懒惰”,费奥多尔当然不会全然相信这来自敌对国家的抹黑印象。但是在圣女的能力下,所有底层农民都自然的放弃了自力更生的想法,荒废田地,全然依赖大地教的扶助。费奥多尔一开始猜测是兰伯特具备极佳的洗脑能力,后来发现对方并没有这个本事。直到他在兰伯特地鼓动下“盛情难却”地吃了教中的食物,恍然发现圣女还能够在食物里施加精神影响。这一点才是导致费奥多尔对圣女好感暴跌心生忌惮的源头。他不喜欢别人扭曲自己的思想,即便他能够意志清晰地分辨出什么是自己的本意,什么又是外部施加的操控。

      不过费奥多尔也因此摸清了兰伯特掌控当地富豪乡绅的方法。毕竟与农民不同,富人们并不把温饱当做问题。即便兰伯特能够带来富足的粮食,不代表最开始他就能垄断当地的生产渠道。但费奥多尔注意到兰伯特时常会带着圣女到豪富家中“会谈”,且不分白昼黑夜,而那些被兰伯特拉拢的绅士们,更是经常不分场合地为圣女争风吃醋。他这才恍悟,圣女是个女人,而且是普世意义上的大美人。

      ——费奥多尔认为自己的思维空白区域很大部分要归咎到伊甸头上。伊甸和同伴们相处时的接触总是“不分你我”,让人习惯性地忘却性别之分。就连他也总是忽视对方是个女孩,因此才总是给伊甸准备不方便战斗的裙装,来提醒自己。

      既然提起伊甸,费奥多尔就会分神回想一下对方近日的动向。她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虽然费奥多尔本人也经常夜不归宿,但买通一些人手在伊甸身边放个眼睛也还是做得到的——时常和那个名为娜娜的农女厮混在一起。注意到娜娜和圣女之间的联系也并不难。娜娜白日里提着花篮乱晃,篮子里总有几朵不合时节的山茶花。而圣女的装扮中,在不被兰伯特硬性要求的时候,也经常会在头发中簪着盛放的山茶花。兰伯特当然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头饰去培养反季节植物。费奥多尔因此怀疑圣女能够催产的并不只是谷物,范围应该更大,至少还包括了花卉。既然如此,娜娜篮子里那些不够新鲜的、已然被采摘了有一段时间的半凋零花朵,来源便也可疑了起来。

      费奥多尔既然上心,很快便打探出两者间的联系。圣女头上的花朵为了保持鲜美半日一换,被替换下的花卉却不会出现在垃圾桶里。而娜娜有意无意,经常出没在圣女当日走过的路上。再联系到兰伯特对于娜娜出现在圣女面前的抵触,针对娜娜的烦躁,费奥多尔自然而然地推测,圣女与娜娜应当是旧识,即便她们年龄教养都有所差距;而这段关系或许不能对兰伯特造成威胁,但产生影响应当是不可避免的。

      圣女被兰伯特塑造成天降神女的形象,被人为隔绝了与外界更深的交际,抹去了俗世的姓名经历,只能作为教团的“圣女”而生活,她的过去无从查探起。但娜娜却是有名有姓、生活痕迹只要问一问那些从教团兴起时便一路追随的老人们便可以得知的。

      费奥多尔不认为距离更近的果戈里会好好办事,只好把调查任务托付给伊万,伊万再辗转联系上同样身处法国的死屋之鼠成员。再然后,费奥多尔就得到了“玛格丽特”这个名字。

      玛格丽特·戈蒂埃是巴黎某个贵族的私生女①,在寻找亲生父亲时闹出了丑闻,被打发到法国南部乡下“疗养”。在大地教出现时,她还有一段时间以玛格丽特的名字活动,但很快便销声匿迹。直到大地教行进到法国东部城市时,“天赐圣女”横空出世。
      娜娜则是在南部乡村土生土长的姑娘,从一开始加入大地教便有迹可循。因为那位玛格丽特在离开巴黎后很快便有人声称她已经“病逝”,她的身份痕迹都被抹消,因此戈蒂埃小姐与圣女是否就是同一人、圣女与娜娜两者是否确实同出一地,都是无法考据的问题。但费奥多尔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不打算用这段真实的交情去威胁圣女,那是兰伯特的做法,属于下下策;最好是能从娜娜入手,让圣女心甘情愿投向他。

  •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两部原著中,娜娜才是被遗弃的私生女,玛格丽特是普通乡下姑娘。本文做了身份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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