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璟鹅

35、沉沦

　　沈莫南不管那天何易出于什么心思说出那句话，对沈莫南来说，都是一剂强心针。
　　何易外面那层壳，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从他们重逢后的各种表现来看，他能感觉到何易跟他一样，都没能从这段感情中彻底走出来，但他不想何易因为犹豫或者不知道怎么拒绝，半推半就地重新开启关系。
　　至少要让他像当初说分手那样坚定。

　　闻希听说沈莫南最近上班都带着笑，不用多想就知道肯定跟何易相处的不错，得了空便去公司瞧瞧这位整日顾着小情小爱的小叔子。
　　“嗨，哪有什么进展，就顺其自然。”
　　沈莫南笑着摆了摆手，一点都不像没有进展的样子。
　　“你看看你脸上笑的褶子，还跟我说没有进展？”闻希冷哼一声，白了沈莫南一眼， “跟我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你大哥开解你的话还是我教的呢。”
　　沈莫南收起了笑容，看向大嫂。
　　“那时候，他拿着工资条、房产证来找我，说要努力二十年把钱还给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着用这种办法留他半年，或许可以慢慢让他放下这些负担。”
　　闻希听了也收敛了表情，有些严肃。
　　“这孩子怎么傻乎乎的，什么时代了，还用这种方式。”
　　“是啊。”沈莫南叹了口气， “你知道分开这一年他在哪里吗？”
　　“不是回老家了吗？”
　　“他根本没回去。”沈莫南说着就皱起了眉头， “他就住在我附近几百米的那条胡同里，每个月五百块，房间连个隔断都没有，我一进去就是马桶反水的味道。”
　　“我不是单纯心疼他，才想带他走，当然我也心疼他。”沈莫南说着有些激动，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我当然心疼他，他脚都没完全康复，却要一直爬上爬下的，你说他怎么想的，床铺又冷又硬，根本不可能休息的好。”
　　闻希看他越说越激动，便有意打断了沈莫南的回忆。
　　“你有没有想过，他完全可以回老家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中，你没想过要他还这份情不是吗？他现在这样，一方面可能是觉得承了你的情，另一方面可能是放不下你。”
　　“当然，我感觉得到。”说到这沈莫南更激动了， “我有时候很恍惚，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分开，只要我睁开眼睛，他就还在我怀里，我们一直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闻希知道了这些，算是把何易想了个明白。
　　“这孩子心理负担太重了。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算作亏欠呢。”

　　下班沈莫南照旧等何易来接他，看着何易这幅开心的样子，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收获客户的差评，导致自己好评率下滑似的。
　　沈莫南刚坐进车里，就收到何易递过来的便当盒。
　　“沈老板忙了一天肯定累了吧，路上先吃点水果。”何易说着发动了车子， “放在冰箱里镇了一个小时，冷热应该正好。”
　　沈莫南没什么太大反应，伸手接过来，这段时间他开始习惯何易的体贴。
　　于是淡定自若，开口说。
　　“希望你有在认真地爱我，不是心血来潮随便爱一下，而是想和我一起走下去的爱。”
　　何易猛地侧过头去看沈莫南，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一直红到耳朵根。
　　为了保障安全，何易没敢做太多反应，又继续专心看路，很快又听到沈莫南说。
　　“在网上看到的土味情话，是蛮有意思的。”
　　何易咧开嘴尴尬地笑笑，没想到沈莫南还挺记仇的，难道这种事还要一较高下不可吗？
　　沈莫南很喜欢看何易吃瘪，好像非要一人开玩笑说一次爱才肯罢休，得逞之后，打开水果便当盒，心安理得吃了一路。

　　下个月沈星年就要放寒假了，沈莫南想着平时小宝在封闭学校，学习肯定很辛苦，趁着放假，想带小宝到处走走，以前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什么需要额外考虑的，现在他有何易，小宝又很喜欢何易，要是能三个人一起旅行，想想好像也蛮不错的。
　　要是时间合适，沈莫南恨不得借儿子的假期玩上两个月，可惜公司不允许，小宝也不允许。
　　小宝不知道在哪看到什么机器人编程兴趣班，非要喊着沈莫南给他报名，何易看着那宣传海报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培训机构觉得他三十岁才入行有点晚，怎么现在这一代，孩子从几岁就开始接触编程了，这何止是输在起跑线上，简直就没在一个跑道上。
　　小宝算来算去，沈莫南把工作安排挪来挪去，最后只留出十天，不过沈莫南已经很满足了，给小宝打完兴趣班的咨询电话，就搂着何易问。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
　　何易有些犹豫，他们不是没一起相处过，但这跟一起去参加一个活动不同，这称得上是假期的亲子旅行，怎么想也该是找小宝妈妈一起去才合理，就算不是父母陪同，他也不应当出现。
　　可是沈莫南这么问了，对他又很有吸引力。
　　仔细算下来，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在这三个月里，沈莫南根本就没有跟他做过，这么看来，他也不是很有需求的样子。
　　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让沈莫南这样的人费尽心思来寻自己的心安。
　　何易只是这么想着，情绪就十分低沉。
　　“因为是亲子旅行，我可能会把注意力放在小宝身上多一些。”
　　“明白的，我在家等你回来。”何易说着抱住了沈莫南。
　　这便是拒绝一同出行的意思了，不过这样也好，避免了很多可能产生的冲突，以后总有机会两个人出去旅行，沈莫南如是想。

　　眼看沈莫南跟小宝就要出发，何易整整给沈莫南装了两个大行李箱还不够，翻箱倒柜又把储物间里的箱子搬了出来。
　　“何易，我跟小宝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拿这么多东西，玩也玩不好。”
　　“不行，酒店的枕头你可能睡着不舒服，还是把家里这个带上。”何易皱着眉摇了摇头，准备把柜子里的枕头也塞进去一个。
　　“何易。”沈莫南蹲下来按住何易塞枕头的手，何易抬起头正好对上沈莫南的眼睛。
　　“我真的只拿一个箱子。”
　　何易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看着沈莫南，那瞬间他好像被什么击中了，整个人都不受控制，没被按住的那只手拉着沈莫南的脖颈……
　　他不管沈莫南是否同意。
　　一结束，何易整个人已经跪在枕头上，额头抵着沈莫南，气氛不言而喻。
　　“今天可以吗？”何易喘着低声说。
　　“为什么？”沈莫南明知故问。
　　“因为你要走很久。”
　　“为什么走很久就要做？”
　　“我会想你。”
　　“那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去？”
　　“……”何易没话说了，他第一次感觉沈莫南比自己还要磨叽。

　　【……】

　　他曾在一座孤岛，而今心已攀至山顶，一俯身便能领略世间最美好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