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璟鹅

14、秘密

　　何易回老家的机票是在大年三十早上，前一天晚上沈莫南帮他收拾行李，之前沈莫南买给何易爸妈的礼物能邮走的都邮走了，只留些贴身衣物和用品放进了新行李箱中，准备第二天一早带上飞机。
　　两人交往半年有余，除却平日里因为工作繁忙分开几日不见，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分隔两地这么久。
　　沈莫南害怕何易第二天起不来，当晚说什么也不肯跟何易做，可何易可怜巴巴地看着沈莫南，问沈莫南就不怕他回老家结婚娶媳妇不回来了吗，沈莫南被何易撩拨地无法，只得让何易认清他是谁的人，没力气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挑逗他。
　　可第二天一大早何易就醒了，沈莫南倒是很惊讶，问何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昨晚沈莫南被何易刺激了一下，也就没怎么手下留情。
　　结果何易不但没说感觉不舒服，反而说很喜欢。
　　这话从何易嘴里说出来，就像小猫碰见逗猫棒一样，一下一下拍打着沈莫南的心。
　　让沈莫南说不得、打不得，只能忍耐着、用眼神教育他。
　　颇有种老房子着火，没救了的意味。

　　何易身上穿着跟沈莫南一起买的新衣服，坐在沈莫南秘书给买的商务舱中，空姐热情的服务让他有点尴尬，无论问什么都摆摆手说不用了。
　　可看到旁边的人好像对空姐的行为见怪不怪，自己也就安静下来，一路保持沉默。
　　何易一早就把自己的航班号告诉了爸妈，虽说了不用二老来接，可何母想儿子想得紧，便催着何爸早早出门去机场接儿子，何爸嘴上说着不愿意，可穿衣服穿的比谁都快，收拾好了就站在门口唠叨何母，出门见儿子还磨磨唧唧。
　　等二老各种转车到了机场，何易的飞机已经平安降落，沈莫南也适时给何易去了电话。
　　“那边天气怎么样？”
　　“还行，广播说零下十几度。”
　　“带的衣服够不够穿？”
　　“够穿，你给我买了好多衣服。”
　　“到家还需要多久？”
　　“两个小时之内吧，你这是把我当小宝了吗……”
　　“小宝才不需要我操心这些事呢，是不是小宝？”
　　沈莫南刚从前妻家把小宝接来，父子俩好久没见了，一见面沈莫南就开始打电话，小宝在一旁听着就觉得有猫腻，便凑到沈莫南那，沈莫南也不避着，还把电话递到小宝耳边。
　　“跟哥哥说新年快乐。”
　　“何易哥哥新年快乐！早点回来，关爱我爸这个孤单的老男人。”

　　何易没想到小宝在旁边，也没想到小宝还记得自己。
　　现在已经是寒假时间了，距离暑假他陪小宝玩游戏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小宝回了国际学校，平日里也是住沈莫南前妻那里。
　　这会估计是沈莫南跟前妻孩子在一起过年，不知怎的，何易内心泛起一阵酸楚。
　　但还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祝小宝新年快乐，并且表示会给小宝礼物，也会早点回去，小宝听了这才把手机递回给沈莫南。
　　然后装成小大人的样子，说：“噫～恋爱的酸臭味啊。”

　　何易被小宝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这时也拎着行李走到了出口的位置，大老远就看见自己爸妈站在通道外等着自己，不好再问沈莫南是不是在前妻家，只说看见爸妈来接了，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回家的日子不长，何易几天都忙着跟爸妈到亲戚家串门，给压根不熟悉的亲戚拜年。
　　何易不太会说话，也不会讨长辈欢心，就干巴巴站在爸妈身后，亲戚们问什么说什么，其中无法避免工作和对象这两个问题。
　　何易一说自己在送外卖，亲戚们便传来异样的眼光，似乎这是份见不得光的工作，可随即又问，是不是赚的挺多的，看新闻都能月入过万。
　　何易便解释，能过万的还是少数，而且还很危险，容易出事故。
　　亲戚仍然不依不饶，表示他家又没钱，出事故的又是少数，让何易也想想办法多赚点钱，男孩子磕磕碰碰的怕什么。
　　何易感觉跟他们说不清楚，出了事痛不在他们身上，怎么就说得这样轻巧，好像他不想多赚钱一样。
　　又聊到对象，说谁家的儿子生了二胎，媳妇在家看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说谁家的姑娘嫁了个有钱人，老婆婆催她生孩子。
　　又对何易说挑女朋友别找漂亮的，要找勤俭持家的。
　　这些人每说一句都让何易感觉不舒服，又碍于面子不好反驳，只能在内心想着沈莫南就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沈莫南从来不会觉得女人就要结婚生孩子，也不会觉得漂亮女生就一定是狐媚妖精，他不会觉得送外卖就低人一等，也没有因为家境优渥就自视甚高。
　　他尊重身边每一个人，无论男人女人，这是何易觉得他最有魅力的地方。
　　何易看到这群人打着关心的旗号对他们家的生活指手画脚，说他快三十了还没找对象，工作也不体面。
　　一时气急，便说自己现在有正在交往的对象，让他们别操这些闲心，这么有空怎么不去做慈善啊，然后找个借口跟爸妈离开了。

　　晚上回去吃了饭，何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何母就悄悄拉着何易回房间，关上门，要长谈的架势。
　　“儿子，你白天说你有对象了，是忽悠他们还是真的？”何母开了灯，坐在床边。
　　“真的。”何易白天一时嘴快，在亲戚们面前爽了一把，可说完就后悔，他还没做好出柜的准备。
　　“是上次说的那个很优秀的姑娘吗？”何母太好奇儿子会追什么样的女孩了，“有照片吗？给妈看看呗。”
　　何易有点犹豫，他从小就不太会撒谎，也因此跟妈妈之间基本没什么秘密，但凡他想瞒着什么事，都会被何母三两句话套出来，好在何母很开明，何易也乖，两个人之间基本没有什么激烈冲突。
　　何父对儿子则完全是放养态度，除了小时候何易有几次仗着自己好看就把小女孩骗到没人的地方，然后装鬼把小女孩吓哭了，被何父知道了之后，何父就把何易拉到卧室，按在床上一顿揍，屁股差点没被打开花，说何易骗人就不对，还把小女孩置于危险之中，从那之后，何易就再也不敢骗人，也不主动跟女孩子玩了。
　　“还没追上？”何母看出了儿子的犹豫。
　　“我们感情还没有特别稳定，所以就……”
　　“啊，这样，交往时间不长是吗。”何母低头想了想，试图给儿子出谋划策。
　　“嗯……交往半年多了。”
　　“半年多？这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啊。”何母说着还观察着何易的表情，“是吵架了吗？”
　　“没，我们不吵架的。”何易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解释，说话也就吞吞吐吐，更显可疑。
　　“那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对不起人家姑娘，不想承认这段关系吧？”何母虽然知道儿子不是对感情不诚的人，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让两个人相处半年不吵架又不愿意跟家里说。
　　何易对于撒谎太头疼了，犹豫了一会，便像只小狗一样把双手拄在床上，面向妈妈的方向。“妈，我跟你说件事，但是你能答应我，先别生气吗？”
　　何易很少对母亲撒娇，但现在面对何母的样子，俨然一副做错了事心虚的姿态。
　　“你说，我看情况判断要不要生气。”
　　“他……家里比较有钱。”何易说得小心翼翼，边说边看妈妈的神色。
　　“他离过婚有个九岁孩子。”
　　“什么？”何母惊讶于儿子的眼光。
　　“妈妈妈，你听我说完。”何易很是紧张，“他是个男的。”
　　“男……！”何母没想到从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差点尖叫出声，还好被何易制止了，没被客厅里看电视的何爸听到。
　　“妈，你别激动，你别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你先别让我爸知道……”
　　何母着实被儿子的话惊到了，半天没说话，反倒让何易更紧张。
　　“他多大年纪？”何母平复了一下心情问何易。
　　“过了生日就三十七。”
　　“比你大八岁。”何母小声嘀咕着。
　　“但是他长的年轻，保养的还好，根本看不出来比我大八岁。”
　　何母闻言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问何易。“你刚才说什么，他家有钱？”
　　“啊，对，他有公司，不能算家里有钱，应该是他有钱。”
　　“有钱离了婚带着孩子的老男人？”何母总结了一番。
　　“妈，他不老，他人特别好，他……”何易话未说完就被何母打断。
　　“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他不是欺负你了吧。”
　　何母有些担忧，这种男人的配置怎么听都像是偶像剧里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
　　“怎么会？他对我特别好，对了，就是有一次他还接了你的电话呢，当时他说是我的朋友，你还跟他唠叨说什么让我别急着找对象，让我在那边照顾好自己，你还记得吗？”
　　“啊，我有点印象。”何母陷入回忆。“所以那个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
　　“没有没有，那时候我送外卖撞了他的车，他非但没怪我，还留在医院照顾我，当时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
　　“撞车？”这一晚上何母得到了太多让她震惊的消息。
　　“伤哪了，快让妈看看，现在好没好？你这孩子，怎么不跟我说呢。”何母说着视线就落到了何易腿上。
　　“早都好了，都半年前的事了。”听何易这么说，又看到何易腿上确实没什么伤痕了，何母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真的没有欺负你，你真的是自愿跟他在一起的？”
　　“真的，他对我特别好，是除了你和爸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何母并不怀疑何易的话，她能感受到何易这次回来之后的变化，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何易离开家之后，何母总是反思自己，觉得自己不该让何易养成不争不抢的性格，不该不在意他学习好不好，让他变得如此平凡，不该不在背后推着赶着，让他现在高不成低不就。
　　可反思又反思，何母还是觉得何易健康快乐平安地长大才是她内心本愿。
　　“那他有钱到什么程度啊？”
　　“他车库里有两辆几百万的车，在那边住四百多平的大别墅，有一个公司，至于公司做什么的我也搞不太懂，反正他是老板，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他还拿了一张三百多万的卡放在家里，说我缺钱了就可以刷。”
　　何母听着倒吸一口凉气，“儿子，你不是碰上诈骗的了吧。”
　　“妈……”何易真的很佩服妈妈的脑回路。
　　“哎，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他怎么就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