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璟鹅

12、追

　　年前沈莫南叫秘书给何易订了往返的机票，还抽空带着何易去挑了伴手礼。
　　与此同时，沈莫南正式给他的外送平台起名“易送”，在没有得到任何投资者认可的情况下，首先在网络上公开了平台开发理念以及招募第一批试用者。
　　联合最近出的关于外卖员派单路上出事故的新闻，“易送”倡导的“平安派送，最优路线，压缩成本，增加收益”理念给外卖员提供了足够好的生存空间，因此得到了网友的一致好评。
　　可很快就有人提出疑问，说商人怎么可能愿意自己少赚钱，只是为了优化外卖员和顾客的体验，支持的声音伴随着质疑的声音，反倒让平台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包括市面上互相竞争的几家成熟平台。
　　很快“易送”投入试运行，第一批筛选出来的派单员只有在最初尝试按照比较合理的工作强度来接单，在发现确实每单平台都没有从中抽成，对他们接单也没有明确限制之后，便开始了疯狂接单，试图在短期内吃到更多的红利。
　　对于商家“易送”不要求独家入驻，并且初期给了很大的入驻优惠力度，因此一些小店为了增加收入选择入驻。
　　新用户就更不必说了，“易送”给所有注册的新用户都发放了数量不少的优惠券；一时间平台迅速扩张，用户量增大，沈莫南账户里的钱自然也像流水一般，好在他积极融资，终于在私人账户的钱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得到了第一轮四百万美元的融资。
　　沈莫南动作太大，很难不被沈莫臣发现，本以为弟弟只是忙着谈恋爱，没想到却自己私底下做平台，这完全不是他们的能力和财力能够支撑的。
　　沈莫臣找到沈莫南的时候，沈莫南已经三天没回家，胡子也没刮，困得倒在办公室椅子上呼呼大睡，沈莫臣没忍心叫他起来，只是坐在一旁，想起他俩十几岁就被迫穿上西装跟人谈生意的日子。
　　沈家只有他们这两个男孩，父亲年轻时一手创立沈氏，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被查出癌症，母亲拿了笔钱离婚转嫁，两个孩子不愿意跟妈妈离开，便留在父亲身边，结果父亲没享几天福就走了。
　　兄弟俩忍着眼泪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努力，终于算是没辜负父亲的嘱托，让集团安稳运营了下去，也过上了还算不错的生活。
　　沈莫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哥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当即就清醒了过来。
　　“哥，你怎么来了？”沈莫南起身，想喝口水润润嗓子。
　　“来看看你是不是被小妖精迷了心智。”
　　“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怎么想起接触这种项目，你一没经验二没人脉，指着咱家那点钱，你觉得能支撑多久？”
　　“我拿到投资了，四百万美元。”
　　“如果你能保证自己可以继续拿到B轮C轮的融资，那算你有本事，不然，你就是在拿沈氏在赌。”
　　“我保证不了，这个我说了也不算，但我会尽力。”
　　“为什么要做这个？”
　　“我交男朋友了，想给他更好的工作环境。”
　　沈莫南这么坦白，倒是沈莫臣没想到的。“他是做？”
　　“外卖员。”
　　原来如此，这样沈莫臣便明白了。“之前撞你车那个？”
　　“嗯。”
　　“啧……你还真对小男孩下手了。”沈莫臣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在替何易感慨。
　　“想让他有更好的工作环境，干脆让他辞职，来沈氏不行吗？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环境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的工作。我想尊重他，也想试试能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看你这样，好几天没回家了吧，我知道你初心是好的，可为了一个看似美好实则不切实际的想法，连相处的时间都没了，这真的是你和那个男孩想要的吗？你有问过他是不是想让你做这些吗？”
　　“我当然问过他，他说他喜欢这份工作，他喜欢骑着车吹着风，感觉天地都是他的。”
　　“如果他们骑着车只是为了吹吹风，就不会不要命的在马路上飞驰，也就不会认识你了。”

　　沈莫臣说得很有道理，沈莫南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如果只是喜欢骑车吹风，可以选择敞篷跑车，还可以选择骑摩托车，而这些对你们来说，是娱乐项目，但骑电动车飞奔对那些外卖员来说是求生手段。你确定他希望你连家都不回只是为了做一个随时可能负债累累的平台吗？”
　　“万一我做成了呢？”沈莫南说。
　　“你可以只为了你的男朋友不为了赚钱，那愿意为你融资的人，也会为了他而不想赚钱的吗？只要最后的目的是为了赚钱，那么你所提倡的理想化理念就不会实现。”
　　“这道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沈莫臣继续说。
　　“我只是，内心存了一种可能……”

　　那天沈莫南没有再加班，但回到家的时候也凌晨两点了，蹑手蹑脚地进了卧室，就看见何易穿着那套小奶牛睡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安稳。
　　这几天积攒的疲惫在看到何易的时候就消散了大半，洗漱好了之后，就贴着何易躺上去，想着哥哥的话，一夜无眠。

　　何易最近工作充满了斗志，还在努力争取做小组长，有了这个想法，就要拿业绩说话，按照以往的佛系送单模式肯定不行，可尝试了这么久，何易还是对在车流和行人中飞驰心存余悸，不过有目标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要好，对于未来，何易是带着一份期待的。
　　妈妈在老家打来电话的时候，何易刚刚在路边吃了碗面，准备继续接单送餐，对于母亲的担忧，何易一一安抚了回去，让何母感觉自己的儿子好像变了一个人。
　　“对了，妈，等我再努力赚几年钱，就把你们现在住的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太旧了你们住着也不舒服。”
　　“老房子有什么可装修的，这不是浪费钱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怎么是浪费呢，再说了，钱不花留着干嘛。”何易从面馆走出来，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拿着从面馆门口吧台抽的纸巾擦了擦嘴。
　　“钱不花当然是留着娶媳妇，结婚买新房那都是很大的开销。”何母担忧道。
　　“妈，你着急让我娶媳妇吗？”何易听到母亲说结婚，忽然停住了脚步。
　　“妈当然想看你结婚生子，但是还是要看缘分，别草率了，但是遇到喜欢的人也别放手。”何母说的认真。
　　“我有中意的人了，但是他很优秀，所以您儿子需要时间努力追上他。”何易想起沈莫南，嘴角忍不住扬起，语气也变得甜腻了起来。
　　“哟，那敢情好啊，方便跟妈提前透露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姑娘吗？”何母对何易的话感到意外，回想起儿子从小到大的恋爱史，这恐怕是儿子第一次主动追人吧。
　　看来大城市还是锻炼人啊，不仅工作上积极进取，连感情上都能主动出击，现在的何易跟以前待在老家随遇而安的那个何易简直判若两人。
　　何易最终还是没向母亲透露太多，只说一旦追上了，就会正式的跟母亲介绍，何母也欣然接受，内心期盼着未来什么时候何易就带回了一个称心意的儿媳妇。

　　因为跨年夜各家店铺活动较多的原因，临近跨年夜那段时间平台用户下单量急剧增加，每个派单员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抢单，相较之前何易也没那么害怕了。
　　大抵是心里想着“沈莫南”，就变成了有“什么难”，想着想着就不觉着害怕了，擦着车流行人身边而过时，反倒有一种游刃有余的爽快之感。
　　沈莫南拿到融资之后，便开始了第二轮的完善和推广，哥哥的话还是让他内心泛起了波澜。
　　如果不能在短期内让投资者看到利益，那么拿不到接下来的融资，“易送”就会变成一个烫手山芋，不仅烫了他自己，还可能波及沈氏集团，毕竟他是以沈氏集团的名义研发的这个平台。
　　既不剥夺商家利益，也不过分压榨派单员，还不让顾客做冤大头被两面夹击，因此，利益从何而来，就成了沈莫南最头疼的问题。

　　大街小巷都有了些元旦的气息，各大广场张灯结彩，每逢夜晚小情侣裹着棉衣在街边嬉笑，看起来亲密无间。
　　何易穿梭在其中，不免想着要如何跟身边那位优秀的男朋友度过在一起的第一个跨年夜，可想了几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晚上回家直接问沈莫南跨年夜的安排。
　　沈莫南也很久没跟何易约会了，听到何易这么问，又想起哥哥说的关于平台一事“对方的意愿”，便打算借跨年夜把平台这个礼物送给何易。
　　“元旦我可以回来陪你。”
　　“那我请假回来。”何易瞪圆了眼睛，很期待的看着沈莫南。
　　“不用，我回来之前给你打电话，你再请假就行。”
　　“嗯，那我等你电话。”何易点了点头。
　　“停车再接电话，要是让我听出来你骑着车接电话，我可就要……”沈莫南说着作势就要去捏何易的腰，惹得何易咯咯直乐。
　　“你别……痒。”何易试图阻止沈莫南的动作，便一把钻进沈莫南的怀里，抱住对方，“想你，你好久不回家了。”
　　“等忙完这个项目，我就把工作都交出去，带你出去玩一段时间。”沈莫南回抱住何易说。
　　“嗯，不说那个。”何易摸进沈莫南衣服里，似乎在表达什么自己的意愿。
　　“想做？”沈莫南低下头，下巴正好蹭着何易的头顶。
　　“嗯。”何易声细如蚊，可还是让沈莫南心情大好，一把托起何易，熊抱着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