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梦想搞开发》断弦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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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机的那天商陆提前一小时就到了集合地点，他虽然对拍戏这事儿没兴趣，但他对吴英泽很有好感，觉得看在他的面子也要好好干。

　　吴英泽欣慰地简直要热泪盈眶，“来这么早，早点吃了吗？”

　　“吃了，我还给你捎了一份，我们学校的卷饼，可好吃了。”商陆把背包里的卷饼拿出来递给吴英泽，“还是热乎的呢。”

　　吴英泽定睛一看包装纸上的字，“我靠陆陆，你是北理工的啊！？”

　　“嗯，是啊，”商陆的昵称从前两天的小陆升级为陆陆，他自己不以为然，“怎么了？”

　　“……没怎么，有点儿震惊，你在北理工是什么专业？”

　　“软件工程。”商陆又从包里掏出来两杯豆浆，一杯塞给吴英泽，另外一杯插上吸管，自己喝了起来，“其实我第一志愿是上交大来着，滑档了。我毕业那年软件工程特别热门，所有学校这个专业的录取分数线都比往年要高。”

　　“我靠陆陆，你莫非是个学霸……？”吴英泽越来越震惊。

　　但商陆却不理解他到底在震惊什么，“认真的吗，这个水平就是学霸了？我在我们高中已经算是很普通的水平了。”

　　“那是个什么神仙高中啊，你知道我高考才考多少分吗？勉勉强强一本线。你这就已经是重本了啊。”吴英泽咬了一口卷饼，感受着里面的土豆丝被麻油沁润的味道和脆脆的口感，惊艳得双眼放光，“好吃啊这个卷饼，谢啦。”

　　商陆又是耸肩表示不客气，两口喝光了豆浆，“重本不重本的，未来也不看你高考成绩。吴头儿现在不就挺好吗，光影传媒我听说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了。”

　　早上七点，太阳的毒辣已经有了初期征兆，商陆站在树荫下看着面前的洋楼被照亮的样子，看着剧组的人忙前忙后地把器材从车上搬下来。

　　吴英泽吃完了卷饼，掏出纸巾擦着嘴上的油，然后喝着豆浆顺了口气：“挺好吗？不敢说。我其实最开始是演舞台剧的，但是演技不行，没有公司愿意签。然后我心说，那就从经纪人开始干起呢？”

　　有阵风吹了过来，头顶的树枝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但是我业务能力也一般，我带的新人没有一个出名的，好不容易有个小鲜肉有点儿人气了，结果他傍了个有钱的老阿姨、退圈了。我真就草了，感觉这行真的不容易。”吴英泽叹了口气，“所以我也是很羡慕你，你看，你不演戏，将来肯定也能找个很好的工作，不需要愁生计问题。”

　　“可是吴头儿入这行，是为了生计吗？”商陆随口问着。

　　吴英泽被他问住了，“最开始应该不是，现在我只能想到是为了生计了吧。我这个人规规矩矩的，不适合这行，我不能给我手底下的签约艺人争取来太多工作，也不能安排什么潜规则的。”

　　“那最开始是为了什么呢？”商陆把垃圾扔进塑料袋里，表情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意思。

　　吴英泽愣神地看着那些忙碌的场务人员，“最开始……是因为我去看了一部舞台剧，是讲吸血鬼的，我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就觉得，无论是台上演戏的人，还是台下维持演戏秩序的人，大家努力去让一场戏完美地呈现在观众眼前，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商陆把吴英泽手里的垃圾也接了过来，朝他点点头：“我虽然比你小五岁，可能没资格和你说这些，但是吧，我劝你还是不要忘了你的初心。”

　　“是因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吗？”

　　“……不愧是圈里的人啊，说话感觉都很文艺。”商陆敬佩地点点头，“我相比之下可能就没什么文化。”

　　吴英泽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突然停不住了，“我靠，陆陆，你这个人怎么感觉这么有梗呢！你要不考虑考虑也当个艺人吧？说不定就火了呢。”

　　“不了不了，我也有我的初心，”商陆把垃圾收拾好之后，昂头看向天空，“我想做个独当一面的工程师来着。”

　　“工程师？软件工程师？”

　　“嗯。”

　　“就是写代码的码农？”

　　“嗯——不是，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商陆歪了下头，“不过说了外行可能也不会懂吧。”

　　“是吗，”吴英泽点点头，“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个很厉害的梦想吧。”

　　说着就快要到集合时间了，吴英泽带着商陆去报到的时候，他们租下来的这片小洋楼的门口停下了一辆豪车。

　　“卧槽，奔驰V260。”商陆看着那辆纯黑商务车，张嘴就说出了型号。

　　“怎么？理想车型？”吴英泽在旁边笑着调侃，“应该是蒲薤白的保姆车吧。”

　　“卧槽？他保姆都能开这么好的车？他还缺保姆吗？”商陆说着就要靠近那辆车。

　　吴英泽把他拉回来：“你还真的是一点儿不懂娱乐圈，保姆车的意思是接送明星的专车，不是真给保姆开的。一般都是经纪人开，你看驾驶座上的那个女的，那个就是蒲薤白的经纪人。”

　　“嚯，我上次就想说，他经纪人长得也太好看了，这长相都不是明星吗？”

　　“……摆着蒲薤白那种明星脸你看不进去，反倒是看上人家经纪人了啊，小心我告诉你女票。”吴英泽白了他一眼，“虽然我也觉得她是挺漂亮的，就很御姐有没有。”

　　“有有有，太有了，熟女的感觉。她叫什么？”

　　“司半夏，业务能力强的一比，之前就捧红过不少人，现在最红的就是蒲薤白。”吴英泽和商陆兄弟二人抱着双臂开始远距离馋起司半夏的身子。

　　紧接着蒲薤白也下了车，戴着墨镜穿着黑色半袖衬衣和黑色直筒裤，和现场的工作人员礼貌地打招呼，然后步履匆忙地朝洋楼里走着。

　　“大热天的、穿黑色，他也不嫌热啊，”商陆吐着槽，“看着像要出席葬礼。”

　　“你能留点儿口德吗，我告诉你，这也就是现在拍戏地点没有泄露出去，不然肯定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了。”吴英泽怼着商陆。

　　正聊着，又来了下一辆车。

　　“来了来了，那天在电梯上嘲笑你的那个男二，”吴英泽兴致勃勃地跟商陆八卦着，“他在圈里名声不太好，态度有问题，不过据说他爸是他签约公司的董事，所以大多数人都拿他没办法。”

　　“富二代啊，他叫什么？”

　　“刑天南，”吴英泽小声跟商陆念叨，“而且听说他是gay。”

　　“好家伙，”商陆也小声回了句，“贵圈会玩儿啊。”

　　“本来他经纪人是男的，但被他搞上了床，就换成现在这个女的，女经纪人长得也很正。”吴英泽咋舌摇了摇头，“你看得见吗，那个女经纪人，叫莫青黛。”

　　“清纯型啊。”

　　“天然又可爱，好像本来是他们公司的艺人来着，但是闹出了绯闻，就退为经纪人了。”吴英泽憨笑着，越说越来劲。

　　商陆突然觉得这样也挺有意思，“信息量爆炸啊，女主演呢？她们都还没来？”

　　“第一周拍男寝的镜头，她们不来。”吴英泽说着，看了眼手表，“我靠！迟到了！我们得赶紧进去啊！”

　　商陆白来那么早，结果还是被骂了一通。

　　吴英泽控制不住地想笑，从商陆去换衣服、化妆开始，就一直在旁边笑个没完。

　　第一天拍戏，商陆台词只有一句，是站在蒲薤白所扮演的角色的身后朝刑天南扮演的角色骂一句“长没长眼啊”。

　　商陆完全没压力，他的那句台词倒是一次过了，但有他在的那个镜头的其他人的戏NG了七八回。

　　问题永远出在刑天南的身上，刑天南看起来就是台词都没背，说得哪里都对不上，表情也完全不符合场景。可是刑少爷满不在乎，开口就说“后期配音也一样啊”。

　　现场气氛异常紧张，终于导演忍无可忍，一脚踹翻了一台摄影机，骂骂咧咧地说“不拍了”。

　　所有人都怕得不敢动，只有刑天南冷笑着退了场，走之前说了句“这导演的脾气都是被惯出来的吧”。

　　一直没有表态的蒲薤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抬手抓住刑天南的手臂。“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二人的经纪人瞬间紧张起来，跑过去劝架。

　　“呵呵，说就说，这破戏你认真个什么呢，有你有我不就有流量了吗，用得着这么认真？我看导演也是太把自己的这部剧当回事。”刑天南毫不忌讳。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蒲薤白：“你这是在亵渎我们的职业吗？收回你的话，然后道歉！”

　　两位女经纪人象征性地拉着蒲薤白的胳膊，“不要气，不要生气。天南他开玩笑呢！”

　　商陆在后面看得是目瞪口呆，这种程度在他看来连小打小闹都算比不上啊，她们到底在紧张什么呢？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说了句：“都还没动手呢，不用这么害怕吧。”

　　蒲薤白和刑天南在听到这声之后，纷纷看向商陆，而被看的人一脸无辜地耸耸肩：“实话实说啊我只是。”

　　“哟，仔细一看这不是那天那个电梯里的路人甲吗？哈哈你换了衣服看着倒变样儿了呀。”刑天南调侃着，“不过我说真的，就一路人都可以演有名字的角色，这戏肯定就是低水平的吧，蒲头儿你生什么气呢。”

　　“天南你少说两句！”清纯型经纪人莫青黛着急得都快哭了。

　　蒲薤白松开刑天南的手臂，运了口气，然后一拳就抡了上去。

　　刑天南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蒲薤白。

　　“啊！”两位女经纪人都叫出了声，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全都涌上来劝架。

　　只有商陆笑了，笑着说：“真的假的，一拳居然都撂不倒一个人。”

　　蒲薤白红着眼睛扭过头朝他吼了句，“要不要我给你也来一拳？”

　　商陆双手举起：“你牛逼，你牛逼。”

　　蒲薤白收起手，深呼吸了几次，“我回休息室了。”

　　御姐经纪人司半夏忙不迭地跟刑天南他们道歉，然后回身跑着跟上蒲薤白。

　　商陆带着笑意看着刑天南，“你这人嘴也是欠，惹他干嘛呢。”

　　刑天南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商陆：“你到底是哪儿找来的中特啊，你居然还有脸说我嘴欠？”

　　“听你这语气，你也知道你自己嘴欠啊……”

　　刑天南被噎得没了话，也生气地甩下一句“我回休息室”就走人了。

　　吴英泽激动地上来拍着商陆肩膀，“你可以啊！居然不怕那两个人，果然圈外的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我们大概会被投诉吧。片场的秩序要每个人都尽心维护才行，你要劝架啊，怎么反而去怂恿了呢……”

　　“话是这么说，你不也觉得很解气吗。”商陆看着吴英泽那个兴奋的表情，就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而且片场其他人也都赞许地看着自己，这就让商陆觉得有点儿飘。

　　不过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当天的戏一直到晚上都没有拍成，吴英泽起初还是用微信给商陆更新动态，后来干脆偷摸地把他带进了主演休息室，兄弟二人趴在门口听了半天里面的争吵声。

　　“导演想要把刑天南解约了。”晚上，吴英泽和商陆结伴去吃晚饭，路上咋舌念叨着，“这个节骨眼要是开除了男二，要上哪儿去找同一个咖位的顶替啊。一线明星都是要提前一年半预约行程的。”

　　商陆皱着眉，“可不是说刑天南他爹是娱乐公司董事吗，这要是开除了，不会对这部电视剧的投资什么的有影响吗？”

　　“还真的，这也是个问题，不过我们导演人很任性，他也不在乎吧。”说着，吴英泽看了眼手机，然后突然停住步子，“唉，得赶快回去了，好像导演已经下定决心了。”

　　“叫你回去吗？”

　　“不是，我同事让我回去吃瓜看戏，哈哈。”吴英泽笑着朝商陆晃了晃手机，“快走快走，要不赶不上精彩剧情了！”

　　商陆笑着跟吴英泽跑了起来，盛夏夜晚，两个人跑出来一身汗，就为了赶回片场看看大咖被开除的那一幕。

　　但除了幸灾乐祸的人之外，其他利益相关人士都非常紧张，片场气氛异常紧绷。临时会议室里的声音单单凭借一道门已经拦不住了，外面的人听得真真切切。

　　“我特么随便找个群演都比你有演技！”导演这一声过后没多久，刑天南和经纪人、以及刑天南公司的公关就从会议室里出来，脸色都很难看。

　　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匆忙低下头，而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剧本的蒲薤白压根连头都没抬过，不过商陆似乎看到蒲薤白嘴角有一抹笑意。

　　这人也是腹黑啊。

　　商陆想着，也笑了一下，紧接着看到导演他们从会议室里也走了出来。

　　“你就非得这么激动，现在要上哪儿去找男二，男二戏份很重，没有的话哪个镜头都没法拍。现在找编剧改剧情就又要把开播时间往后拖了。”几个大叔级别的人围着导演批评。

　　商陆这才看出来那几个大叔里有两个是给自己面试的人。

　　导演不耐烦地跺脚，“就非得找一线的吗？我就想找个可以认真拍戏的，无所谓他是不是明星，明星都特么太难伺候。”

　　“常山啊，你要认清现在的形势，那没有明星，谁会看你的剧呢？观众会买账吗？”

　　常山导演咋舌，视线扫过片场，最后视线落在商陆身上：“喂你，你叫什么名字？”

　　“……商陆。”商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又被盯上了，他觉得自己站的也不靠前啊。

　　“你是哪个公司的？”

　　“我……还在上大学，我不是演员。”商陆干咳了一声，看向吴英泽。

　　吴英泽立刻接话：“他是我们找来的中特，常总不是说这次中特也可以从群演里挑吗。”

　　常山点点头：“商陆，你喜欢演戏吗？”

　　商陆用力歪了一下头：“谈不上喜欢。”

　　“那你为什么来演中特？”

　　“为了……赚点儿零花钱？”

　　常山扑哧笑了一声，周围的大叔们也放松了表情。“那我给你再涨点儿钱怎么样？”

　　“那我当然不会拒绝。”

　　“那行，男二你来演，就这么定了。吴英泽，去写合同。”常山说完这话，风风火火离开了片场。

　　商陆和吴英泽大眼瞪小眼，然后再看向那些看起来很有决策权的大叔们。

　　大叔们也没什么意见的样子，“也行吧，至少形象上过得去。好好拍，小伙子，说不定你就火了呢。”

　　商陆彻底懵了，看着吴英泽，“男二？我？”

　　吴英泽也懵了，看着商陆，“男二？你？”

　　蒲薤白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停在商陆面前，“既然如此，今后我们对手戏会很多，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蒲薤白。”

　　商陆还是第一次和蒲薤白这样正经地面对面，他看着比自己稍稍矮了一些的未来最年轻的影帝，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人眼睫毛长得惊人。“哦，哦你好，我是商陆。”他想要和蒲薤白握手，但没想到却被对方无视掉。

　　“别拖后腿。”蒲薤白朝他点点头，然后也转身离开了。

　　“啧，”商陆皱着眉看着吴英泽，“贵圈的大佬们，都是这种让人来气的感觉的？”

　　吴英泽也咋舌皱了下眉，“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圈内大佬，和刑天南相比的话，蒲薤白就……算是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