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梦想搞开发》断弦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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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陆没有把自己拿到中特的事当做炫耀的资本，他就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值得炫耀，只是一天三百的兼职感觉还行。女朋友却没能聘上群演，有些失落但也没太当回事儿。

　　两个人晚上在那附近吃了份凉皮儿，商陆才说起下午自己被工作人员拉扯来扒拉去的经历。女朋友听后震惊地晃着他手臂：“你说你演的角色有名字！？”

　　“嗯，叫刘什么的，我忘了。台词充满脏话，又横又中二，这剧本写得也太垃圾了。”

　　“有名字的角色镜头可能会很多啊！说不定会有和主演的对手戏呢！”女朋友越说越兴奋，“听说这部是校园剧，可能有男主的舍友之类的，你该不会还能见到主演吧！”

　　商陆看女朋友那么兴奋，就觉得今晚八成有戏，所以态度非常温柔：“可能吧，听说主演咖位很大？”

　　“男一是蒲薤白！是我家薤白白！”

　　“谢、谢伯伯？”

　　“白白！白白啊不是一声是二声！”女朋友翻着手机，把那个人的海报找了出来，“我不信你没见过他，他代言了好多品牌，哪里都是他的海报，地铁站里还有他的公益海报呢。”

　　商陆假装感兴趣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虽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还是附和着说：“啊，啊我知道了，嗯嗯在地铁站见过。哦是这个人啊，那看来是很有名。”

　　中间那个字也太生僻了吧，商陆琢磨着自己兴许都念不出来这个人的名字。

　　“你要是能见到薤白白就好了，见到了一定要帮我要个签名，我就可以去炫耀了，我男票和蒲薤白共演过，肯定会被羡慕死。”女朋友抱着手机激动得摇头晃脑。

　　商陆托着腮看着她那个激动样：“这么有名啊，他都拍过什么电影吗？”

　　“前阵子戛纳电影节获奖的那部文艺片，深海蓝天，他拿了最佳男配啊！”

　　“男配啊……”

　　“你瞧不起吗，那可是戛纳啊，而且在国内，他出道的那部电视剧就拿了金鹰奖，他也拿了金鹰的最佳新人奖，后来又拿到了白玉兰奖的最佳男主角奖。这就是未来的影帝，而且说不定是最年轻的影帝呢！”

　　面对女朋友的滔滔不绝，商陆表面在听，实则内心想着怎么拖到夜里，带她去开房。“嗯，很年轻？”

　　“比你大三岁，人家只比你大三岁，就已经获奖无数了，这就是境界的不同。又帅又有钱，说是演员，其实都已经是偶像级别了。”女朋友冲着手机犯花痴。

　　商陆不爽地夺过她的手机：“比我帅？”

　　“至少比你有钱。”女朋友回答得十分真实，然后环顾四周，“再怎么贫困潦倒，也不至于会在这种露天苍蝇馆子吃两份凉皮儿吧。”

　　折叠桌子上黏糊糊的，塑料凳子也是粘屁股，苍蝇时不时来光顾一下，蚊子也在耳边嗡嗡。周围没有搞对象的小情侣，反而是很多看着就很社会的大哥成群，还有忙了一天的上班族，低头吃着凉皮儿看着手机，人均面无表情。

　　这种环境，就算是橘黄色的街灯也暖不了人心，暖人的只有闷热的空气。

　　商陆叹了口气，“你不是爱吃凉皮儿吗，不想吃就早说啊，我们可以去下馆子。”

　　“你知道我朋友他们去约会都是去商场里的高级餐厅的吗，有牛排的那种。”

　　“那走，我带你去吃牛排。”

　　“算了吧，多贵啊，我也不是很羡慕啦。”女朋友总是会在恰当好处的时机收敛任性，每次都在商陆要发火的前一秒，立刻卖乖。

　　商陆知道她这是为什么，很多人也都知道，毕竟自己虽然现在没钱，但成绩一直不错，未来能拿到不少offer的那种。况且他自认为自己长得还行，身高也绝对够了，性格勉勉强强算是半个暖男，这个条件找女朋友那就是从女生里挑自己觉得顺眼的。

　　廉价酒店连个窗户都没有，商陆睡醒了之后听着空调发出来的噪音，心里也烦得不行。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是转天早上九点，他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发现手机还有条微信消息。

　　他以为是什么公众号的推送，就没在意，回头看女朋友还在睡，便蹑手蹑脚地起床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回来时女朋友已经醒了，还在玩儿他的手机。

　　“剧组有人给你发消息，”女朋友趴在床上，脸上挂着笑，“我看你备注是经纪人吴大哥，你都有经济人了吗？”

　　“不是，就只是他是个经纪人，那天面试的时候他给我指的路。”商陆打着哈欠走过去又和女朋友稍微腻乎了会儿，“他发消息说什么？”

　　“问你在吗……”

　　“有事儿就说事儿啊，问在不在是几个意思。”商陆吐槽着，“你给他回了？”

　　“回了，我告诉他你在卫生间。”女朋友说着，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啊是不是他回消息了？”

　　“嗯，待会儿看，再来一次。”

　　女朋友把他的脸推开，“来什么来，快给人回消息啦，你在意一点啊，这可是难得的赚钱机会！”

　　商陆咋舌翻身起来，看手机上果然是吴大哥发的消息：“卧槽，他问我现在在哪儿，让我十点到世宁大厦。”

　　“哇啊啊！快！快穿衣服打车过去！”女朋友可比他激动多了，抓起来衣服就往他身上套。

　　出了酒店他俩才发现，现在外面在下暴雨。

　　“这天气预报，跟开玩笑一样。”商陆看了手机气候选卡那里显示着的小太阳，又看了看酒店门外四处逃窜避雨的行人，认为十点他应该是赶不上了。

　　“我给你叫了车，司机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先吃早饭吧。”女朋友变得比以往要殷勤，她转身去前台问有没有面包什么的，前台给她指着外面的便利店。

　　“没伞要怎么出去啊。”女朋友发愁地撅着嘴。

　　商陆抓了抓她的后脑勺：“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要淋湿的。”

　　“湿就湿呗。”

　　商陆跑着去便利店，买了女友要的肉包，自己则是买了份三明治和烤鸡肉串，顺便买了把伞。回去酒店门口还没吃上两口，叫的嘀嘀司机已经到了目的地。

　　可司机没停在酒店门口，反而是在酒店后身。商陆看了看通向酒店后身的那条小巷地上充满泥泞，思索了一下，把伞留给了女友：“你打着伞去地铁站吧。”

　　说完他也没等女友反应，放下伞就跑着穿过小巷，泥水溅到裤腿，浑身也被暴雨淋透，商陆找到那个司机的时候，司机甚至都不想让他上车。

　　他赶到世宁大厦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其间吴英泽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问他到哪儿了。商陆应付得头都大了，下车之后雨虽然小了一些，但他的衣服却没干到哪儿去。

　　大厦门口的保安都不让他进去。

　　商陆想走了，他单手插着口袋，单手操作着手机，给吴英泽发着消息：“我到楼下了，保安不让我进。”

　　不光是保安一直在旁边盯着他，出入这座大厦的来往路人也都在打量他。商陆想找个角落，但这大厦的大厅富丽堂皇，完全没有那种可以让他躲避视线的地方。

　　这城市还真是到处都有这种看上去像是人上人才能出入的地方，商陆虽然不自卑，但也不至于不懂得社交礼仪，在这种场合以这种形象，肯定会遭人侧目。

　　吴英泽很快就跑过来找他了：“哥们儿，你这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剧组的人对你有个深刻印象吗？”

　　商陆耸了耸肩：“突然暴雨，我路上就淋湿了。打车来的，司机停在泥潭旁边，我一下车就这样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满是泥渍的鞋和裤子。

　　吴英泽的表情凝固了十几秒，最后指着楼上：“今天是要你过来签合同，这部剧的剧组人员都在上面，虽然签约不是在同一间办公室，但肯定会遇到。你不能这个形象出现在他们面、不对，你根本就不能这种形象出席这种场合。”

　　“我知道，我明白，我很抱歉。”商陆叹了口气，“我知道机会难得，也很感谢你们给我这次机会，但我搞砸了，迟到而且形象感人。我很知趣，也很有自知之明，有缘我们再……”

　　“不，不行，我没有要解雇你的意思。”吴英泽又看了眼手机，“男一和男二都还没来，所以你还不算是最后一个。现在跟我过来，我给你找一套可以让你凑合穿的。”

　　吴英泽拉着商陆的胳膊就往电梯间走，等电梯的时候又陆续来了几个人。巧就巧在，后来的几个人当中，包括了这部剧的男一和男二。

　　商陆其实没觉得那两个人哪里特别，要说是打扮的话，他觉得“上流”穿着都差不多，要说长相的话，他觉得男的长得也都差不多。

　　但吴英泽的反应就不一样了，在看到那两个主演之后立刻摆出夸张的笑脸，点头哈腰地朝他们打招呼：“今天外面雨挺大的，赶上这么不好的天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我们才是，居然迟到了这么久，路上堵车有点严重。本来是打算早点出发的，但早上的工作又没办法提前结束。”和吴英泽交流的人也不是那两个大咖，而是那二位身边的经纪人。

　　商陆通过电梯门的反射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男演员，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破洞的裤子上挂着夸张的银链子。另外一个看着就正经了不少，规规矩矩的黑色短发，白衬衣黑裤子。

　　仔细一看，这个正经一些的演员，好像就是女友跟他说的谢伯伯啊。

　　诶？还是薤白白来着？

　　商陆琢磨着这是个好机会啊，可是口袋里没有纸也没有笔，不过不能求签名这一点这并不能阻止他的搭讪：“兄弟，你是不是那个很有名的薤白白来着？”

　　电梯间顿时没了声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浑身湿哒哒、脏兮兮的商陆，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沉默不语的蒲薤白。

　　电梯到达一楼之后发出“叮”的一声，门开之后都没有人动，唯有脸皮奇厚、神经大条的商陆不觉得哪里尴尬，先一步走进电梯然后按着开门键：“要是我认错了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

　　蒲薤白没有反应，反而是旁边的黄毛演员爆笑出声：“薤白白！蒲头儿，这是你粉丝给你起的爱称吗？”

　　蒲薤白看起来像是运了口气，随后挤出一丝客气的笑容：“好像是，微博上经常有人这样叫我。”

　　随着这人一笑，气氛终于有所缓和，一行人先后上了电梯。吴英泽一边按着楼层数，一边和蒲薤白他们解释道：“你们今后应该会有对手戏，提前认识一下也不错，这位是出演一个有名字的角色的商陆。”

　　“噗哈真的假的，现在挑角色都已经是在大街上随便捞一个路人了吗。”黄毛直言不讳，但他身旁的经纪人似乎瞪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两声解释道：“我们天南特别喜欢开玩笑，可不要介意啊。”

　　“我也没开玩笑啊，我以为他是来避雨的呢。”黄毛一直笑个不停。

　　但蒲薤白却叹了口气：“外面雨大，淋湿也是无可厚非。但是你淋得也太透了，还是尽快找干毛巾擦一擦吧，很快就要开拍了，感冒的话就不好了。”

　　蒲薤白这句话让黄毛收敛了一些，而蒲薤白的经纪人也有些宽慰地笑了笑。

　　吴英泽充满感激地朝蒲薤白点点头：“谢谢，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商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电梯里所有人的表情细节，心说这可真不愧是演艺圈，大家平时也都这么有戏的吗。不过他还是有教养的，所以听到蒲薤白的关心，也客气地向他道谢。

　　光是道谢还不够，他顺便回了黄毛一句：“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句话，我确实是从大街上随便捞上来的一个路人。接下来的几个月，请多指教。”

　　吴英泽“哈哈哈”地尬笑了两声，抬手用力拍了一下商陆的肩膀，然后朝身后的黄毛他们说：“我们商陆也喜欢开玩笑，大家都喜欢开玩笑就好了，气氛应该会很轻松吧。”

　　下了电梯之后商陆被吴英泽连推带拽地扯进一间屋子里，吴英泽看起来耳根都气红了：“哥们儿你脑子没问题吧，我还就从来没见过有人合同都还没签就要去得罪主演的！”

　　“得罪？”商陆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得罪到他们了吗？”

　　“首先，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就别搭讪了好吗！好吗！薤白白，我靠，你还真喊的出口啊！蒲薤白最讨厌别人给他起的这个昵称！本来这个人的名字就很奇怪了，你就不用再给人火上浇油了。”

　　商陆顿时了然，“啊……原来如此，是痛处啊，抱歉我不知道，我会去道歉的。”

　　“不，不用了，不用去道歉了。”吴英泽立刻叫停，然后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件没有褶皱的白衬衣和黑色休闲裤，“换上，我再给你去借双鞋，你穿多少码？”

　　商陆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回答：“45。”

　　“……”吴英泽皱着眉看着商陆，“草，这件衣服你穿居然不会大。”

　　“还挺合适来着，不愧是传媒公司，居然还会备好所有尺码的衣服吗？”商陆换上衣服之后终于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凄惨了，有些开心地回过身，看着吴英泽复杂的表情。

　　“不是，巧了，这是给我们老总准备的衣服，但是没想到买大了一号……草，裤子也不长，你这是什么模特身材吗。”吴英泽叹了口气，“你这人也是绝了，我本来想再骂你一顿的，算了，你把这双鞋也换上吧。”

　　“……你们这是把所有的衣服都买大了一号吗。”商陆一边吐槽一边换鞋，低头系鞋带的时候，感觉到有毛巾搭在他脑袋上。

　　吴英泽非常暴力地给商陆擦着头发：“反正也不一定真的会被穿上，行了，你再去洗把脸。”

　　等到吴英泽终于把商陆收拾得人模狗样，时间也已经过了十一点。吴英泽一口咬定这次肯定会被骂，顶着压力把商陆带到一间办公室，敲门进去之后屋里将近十个人一齐看向商陆他们。

　　“小吴，这人是？”屋内一位站在白板前写着日程计划的人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挑着下巴问道。

　　“这次约到的中特，商陆。”吴英泽朝那个人点点头，有些紧张地解释着，“今天雨太大，他来的路上堵车了，中途又……”

　　“雨大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别人怎么都准时到了呢。”那人放下马克笔，有些不满地训斥着吴英泽，“不是叫你嘱咐好了不要迟到吗，我要单独为了一个人再把所有的注意事项再讲一遍？”

　　看着吴英泽低头挨训，商陆站在后面心里有点不爽，就毅然决然地挡在他面前，直面白板大哥：“迟到是我不对，非常抱歉，今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白板大哥一愣，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收敛了：“你坐吧，前面的内容等结束之后我再单独跟你说一遍。”

　　签完合同都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商陆在最后一份合同上签上字，松了口气的时候察觉到饿。正要问什么时候可以走，他就看到吴英泽拎着麦当劳的纸袋子进屋坐到他旁边：“趁热。”

　　商陆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汉堡，然后垂涎于另外一个。

　　“汉堡都是你的，都吃了吧。”吴英泽吃着薯条看着商陆签的合同。

　　商陆谢过，正要咬上第一口，停了下来把汉堡递到吴英泽跟前：“你来一口？”

　　“哥们儿，我们应该也没有那么熟吧。”

　　“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还没有放弃我，也没有骂我，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好兄弟了。”

　　“好兄弟，我是为了我自己的业绩，你不用想太多。而且你人也不错，我对你没有意见。”吴英泽放下合同，敲了敲桌子，“下礼拜一开拍，你记得别迟到就行了。”

　　商陆点点头，啃着汉堡，安静地看着房间里的挂钟。

　　“我可以找蒲薤白要个签名吗？”商陆冷不丁地问。

　　吴英泽举起可乐连喝了好几口，“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女朋友是蒲薤白的粉丝？”

　　“嗯。”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要签名，蒲薤白不是那种很亲粉的偶像来着，他就总是以演员自居，对娱乐圈有种、不屑的感觉。”吴英泽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开盖用吸管把冰块拨到嘴里，咬碎。

　　咔嚓咔嚓嚼冰的声音响彻房间，商陆突然笑了一下：“签名都不给签的吗，我还以为他们演员都喜欢给人签名显得自己很牛逼呢。”

　　“你这个人的思维也不正常，你也是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对娱乐圈的不屑。不对，你这还不叫不屑，没有恶意的那种，单纯的瞧不上？”吴英泽没有生气，“这行水很深，每个人脑子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似的，你不要以正常人的脑回路去尝试着理解他们。”

　　“兄弟，想多了，我也没打算入这行啊，我这不就是找了个兼职吗。”商陆把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

　　“哥们儿，你也别总是兄弟兄弟的喊我了，叫我名字不好吗。”

　　“吴头儿，您也别哥们儿哥们儿的喊我了，叫我小陆就行了。”

　　“那行，小陆，好好拍戏，说不定我们老总高兴了还给你加薪呢。”

　　“好的吴头儿，没问题吴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