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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924·五月·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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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谁抓?”
陈泊辛傻愣愣地问她,问出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了答案。
“左腕上有伤,手表刚好也是戴在左腕。”
陈泊辛捂着太阳穴闭眼思考,
“……太复杂了,我脑袋疼。”
“我也脑袋疼,干脆还是别想了。”江燕唉声叹气,“可是,咱们管不管这事儿,又有什么影响?”
确实如此。他们俩信不信陈洲远是凶手都没用,主要是,外面那个杜竹生固执地以为陈洲远就是杀人凶手。
陈泊辛忽然一个激灵:“你难道不觉得,事情从一开始就有点儿蹊跷吗?”
江燕望着他。
“杜橘青是死在我们家门口的,我们于情于理都脱不了干系。杜竹生要找我们索取赔偿也是合情合理。”
陈泊辛说,
“但是后来,就开始有了谣言,说是陈公馆里的人害死的。
“可陈公馆里的人,除了我们陈家人,还有上百个佣人。”
陈泊辛一步步分析,
“过了一段时间,谣言里的凶手成了我们陈家人,再到后来,陈家少爷,也就是我和我哥……当然小四肯定不算……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渐渐排除了我,成了我哥。”
“就好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大少爷是凶手一样?”江燕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所以我在猜测,那天发生的事情,除了我和三太太看见,还有其他人?”
江燕欲言又止。陈公馆里已经没有三太太了。
“要真有别人看见,直接站出来当目击证人就是了,哪里需要费尽心思散播谣言?”
江燕皱眉,“直接坐实了大少爷杀人,保不齐赔的更多呢。”
陈泊辛忧心忡忡,看了江燕一眼,长叹一声,
“你说,是不是我哥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啊……”
公馆外的谣言闹得越来越凶。
有人说昌南百货老板的大儿子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混蛋,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就喜欢狎妓,回到国内也是一样;
还有人说他狎妓不给钱,欠了城西的花柳胡同好多好多脂粉钱,都上了老鸨的黑名单;
还有人说这个陈家的大少爷,食色成性,侵犯了家里的一个女佣,还把人家活生生□□致死;
甚至他们陈公馆的三太太被赶出来都和他有关系,大家猜测是和他有了一腿所以才被赶出来的;
……
陈洲远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为风口浪尖儿了,之前谣言可不是这样传的。
他心情十分烦闷,因为这些日子父亲限制他不能外出,他已经两个星期没能和姜稚苏小姐相处。
而且因为谣言太多太杂,他一直没敢好意思向易悠兰说想要纳妾的事儿。
终于在一个午后,他再次壮了壮胆,鼓足勇气去和自己的母亲诉说自己藏匿和心底的请求。
易悠兰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歪头看向窗外的海棠花。
在这五月的第一天里,园子里的红海棠开了。
蜜蜂蝴蝶闹嚷嚷地围着,给这里增添一抹难得的喜色。
“娘。”
陈洲远从屋外走进来,先是给她磕头请安。
“先前有事一直想和您说,没机会……今日、今日就……”
“洲远。”
易悠兰忽然开口叫他。
跪在地下的陈洲远抬起来,与目光悲戚的母亲对视。
易悠兰远远地注视着他,嘴唇微微战栗:“我有话问你。”
陈洲远咽了咽生涩的喉咙,疑惑地望着她。“您、您问。”
“那天袁曼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易悠兰扶着床头柜,站起身,颤巍巍一步步走到陈洲远面前,重复问道,
“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害死了那个无辜可怜的姑娘吗?”
陈洲远惊慌失措,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我不知道……”
“你最好记起来,洲远。”易悠兰眼角淌出泪水,声音沙哑悲切,“到底是她胡言乱语,还是确有其事。”
陈洲远完全不记得当时袁曼萍疯疯癫癫说了什么,只记得她满脸都是血的可怖模样,不禁毛骨悚然。“我记不起来……我、我应该记得什么……”
“她说你当时喝醉了酒,非礼了那位姑娘,还害死了她。”
易悠兰抓住自己儿子的手腕,神色痛苦凄然,
“我这些天一直都在回想这件事情。我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是这样的人,但……但她不可能完全胡编乱造……她说的那样详细……你是不是真的奸杀了那个姑娘……”
“不!我、我没有!没有杀!”
陈洲远忽然内心破防,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脑海里正闪现过一些支离破碎的幻象。他捂着脑袋蹲下来,五官扭曲成一团,痛苦不堪。
易悠兰含泪喃喃:“如果真的是这样……儿,你不应该……你将会受到主的惩罚……你要为那位无辜的、丧失洁净身体的女孩赎罪。”
陈洲远从来没有见过杜橘青,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杜橘青的死亡有任何干系,但刚刚脑海里闪过的画面,确实浮现了一个十三四岁女孩子的脸庞,他很陌生,但是那个女孩子在撕声哭喊,五官紧皱,满脸都是泪。
他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那个女孩洁白的、裸露出的肌肤,至于自己当时在干什么……
陈洲远的胸口沉甸甸、阴沉沉。
此刻的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做了一些不妙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脑袋也疼,我这个智商怎么会想出这么错综复杂的剧情,我自己都给自己吓懵了。搞笑的是,之前还没想好怎么用的一些伏笔,自然而然都给我用上了,简直不要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