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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924·五月·怀孕 ...

  •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他愣了愣,忽然低头看向自己左腕的手表。

      这是那天自己的弟弟,莫名其妙给自己戴上的。

      他忍不住取了下来,看见自己左腕上的伤痕。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忽然浑身发抖:

      他全都想起来了……

      这个抓伤,无疑,就是杜橘青抓的。

      虽然他没有真正害死杜橘青,但他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先前究竟犯下如何滔天的罪行。

      而眼下被迫承受了这一切的替罪羊,袁曼萍,在经历了前几日的“竹林风波”后,销声匿迹。

      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西门小园被陈之忆下令永久封闭,至于袁曼萍究竟有没有被赶出去,无人知晓。

      江燕心里的负罪感并没有因为日子的推移而减淡,在那天过去后的一周内,她总是半夜梦见袁曼萍被拖出去的场景:

      折断的指甲在地板上抓出三五道狭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还有她那含着血污的眼睛。

      那曾经是一双勾魂夺魄、秋波粼粼的漂亮眼睛。

      ……

      如果不是江燕这几个月来推波助澜,袁曼萍绝对不会走入眼下这惨不忍睹的死局。

      “不是我的错。”

      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我不想害她,如果不害她,她将来一定会害我。所以,我没有做错。”

      江燕闭上眼睛不断劝自己收敛起多余的愧怍心。她想起自己先前和陆绥约好了远走高飞,结果因为那天早上看了一眼杜茯苓给自己准备的嫁妆,瞬间感到留恋不舍,并心生歉意,导致后来半路折返,计划泡汤。

      最终被舅舅舅妈两人连手哄骗,把她迷晕之后送来了这里。

      所以说,良心这种东西,绝不能拥有太多。

      如果袁曼萍死了,那也是她该,是她应得的报应。

      ……

      江燕抱着双腿,坐在被褥里迷迷蒙蒙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有多少睡意。

      旁边的陈清植这些天精神状态较以前也好了些,此刻呼吸均匀,睡得酣沉。

      江燕小心翼翼下了床,披上衣服,打算走到房间外面去散散心。

      莳花园子里空无一人。

      此刻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钟,四处静谧得可怕。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地晃悠着双腿,望着远处道路的白炽灯下那密密麻麻的小虻子发呆。

      忽然她听到某个地方有说话的人声。

      “怎么办、这究竟怎么办……”

      似乎是大太太樊素若的声音。

      “她说的竟然是真的,阿刘,我现在感觉自己都快要神智不清了。”

      樊素若含着泪摇头,

      “我那天半夜去西门小园打她,老爷出现之后她突然就昏过去了,我请了医生给她看病,原本只想看看她脸上的伤,结果她……她居然真的,怀孕了!”

      ——

      陈泊辛本来坐在桌前写字,忽然看见自己的哥哥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泊辛,这个手表、手表,还给你。”

      陈洲远抓住陈泊辛的手,眼里满是惊惶,甚至泛着泪光,“这不是我的表……”

      “哥?”陈泊辛紧紧抓过他的手,直勾勾盯着他,“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我都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陈洲远嘴唇发白,

      “我该怎么办,我、我□□了那个女的……不!我没有!是我当时喝醉了,然后看见西门门口有个女人,我当时脑子发蒙就上去对她动手动脚,动到一半忽然酒醒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混账事,然后就赶紧跑回去了……”

      “所以你并没有害死她?”

      陈洲远的脑袋摇得像是筛糠,斩钉截铁:

      “没有!绝对没有! 我现在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记得十分清楚!是她当时忽然抓痛了我的手腕,把我的手表弄掉了,我这才清醒!我记得我的手表掉在了地上,我捡了起来,揣在裤兜里了……那天喝太多,酒醒之后忽然尿急,就去了旁边的竹林里解手……”

      原来是这样。

      难怪,袁曼萍说那手表是被杜橘青挣扎的时候碰掉的。也难怪她当时会直接在竹林里找手表。

      她其实该看见的都看见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唯独忘记说陈洲远去竹林里解手时、手表从裤兜里掉出来的事情。

      陈泊辛恍然大悟,喃喃:“我明白了……这就全部说得通了。”

      “泊辛,我该怎么办?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那些人都说是我杀的!我确确实实是对那个女人做出不好的举动,但并没有真正地伤害她!凶手怎么会是我!”

      陈洲远泣不成声,抓紧陈泊辛的袖子,声声悲戚:

      “你信我、信我啊!洲远……我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我不能被人诬陷、我不能坐牢……”

      “哥,我信你。”

      陈泊辛伸手安抚他,劝慰道,

      “哥你自己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招人忌恨?我猜测,外面有人正打着算盘刁难你!”

      “忌恨?”

      陈洲远止住哭声,缓过心神开始思考。

      “我、我在外面,”陈洲远忍不住又开始哭,“许多人……并不怎的喜欢我,恐怕我自己都数不清结了多少仇家。”

      陈泊辛扶额叹息,“这些仇家难不成是你出国前结下的?你不是两个月前才从英国回来吗?”

      “准、准确来说,是四个月前。”

      陈泊辛皱眉:“啊?”

      陈洲远声音越来越小,“我、我年前就回来了。”

      “你没有回家过年?”陈泊辛忍不住提高声音质问,眉头拧巴成一整条。

      “嗯,是的。”陈洲远难为情地说,“我当时原本打算直接回家的,结果在码头旁边的酒店里住了两个月。”

      “你为什么不回家啊。”

      虽说陈泊辛自己都不常待在家里,但连过年都不回来,未免太决绝了些,他实在是难以理解。

      陈洲远徐徐道来:

      “我回到南昌的第一个晚上,遇见了一个……很喜欢的女人。”

      ——
      ——
      ——
      ——
      (后记)

      1924年的第一个月,是他陈洲远荒凉一生里,最绮丽的一个月。

  • 作者有话要说:  【——
    ————
    我今天一晚上完成了未来一周多的写作量,好累啊真的好累,明天开始真的要好好备考了,一千块钱一场的考试费我真的不敢怠慢,下个月8号10号就要考了,我居然网课还没看完,真的感觉要完蛋了,但是又好想写1924,真的越屎到临头了灵感越好诶,啥玩意,平常有事情的时候根本没灵感,果然好作品都是在压迫里产生的。允悲。
    另外谢谢各位宝贝们的阅读!老感动了!作为一个阿卡林省(江西)的老表,能够写写和自己家乡相关的故事真的蛮有成就感。过不了几年(文中)就要南昌起义了,改天多研究研究到时候应该怎么个写法。我真的还是近代史太特么差了,真的是发烂发臭,还是得多读书,烦死人了。
    接下来的几章剧情是有关大少爷陈洲远和双女主之一姜稚苏的一些故事,这段内容自我感觉比较重要,应该会埋挺多伏笔的,具体怎么个埋法我也不太清楚,虽然大纲满满当当,可是灵感来了就是喜欢freestyle。整个故事预计68万字,很长很长,在陈公馆里宅斗根本就不是主要的故事情节,后面的故事才是沧海桑田……所以目前看来两个女主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但真的真的是【百合】,不是男女言情,忍不住剧透一下,陆绥其实也是同(虽然没有体现出来)。
    我想写的故事也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百合或者耽美,毕竟这么一个宏大又沉重的时代背景下一切脱离实际与苦难的浪漫都是原罪。我实在不想看到其他那些民国背景小说里面全都是各种军阀太太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内容,好像那个时代非常值得人向往一样。民国小说的主旋律怎么可能是甜甜的恋爱?这必不可能。
    还有就是这个故事关于女权的一些思考,在围观吴1凡事件之后我对很多事情有了更深刻的思考,也阅读了鲁迅先生谈论男女关系的一些文章,感触很深。而民国本身就是一个女性解放意识开始产生质变的过程。电影《南昌起义》里有一段让我印象很深刻,大概是一群女人呼吁大家全都脱光了衣服去街头展示,以体现自己的“独立”与“解放”,看上实在荒谬,却也耐人寻味。在我的故事里,两个女主角几乎是站在“对立面”,一个是妓(姜稚苏),另一个最初看不起妓(江晏清/江燕),所以她们俩之间感情的建立发展、从相遇、相厌、相知到相爱,真的很能体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所以希望可以通过写作的同时尽可能诠释自己的一些见解吧,这也是我自己不断寻求相对真理的实践过程!
    (希望多多评论指正!感谢!有批评有进步!)
    202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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