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障·将与》Mineral7

57、五十七

　　文罯闭紧双眼，一只手捂脸。神瑟已没了动静，此区所有居民几乎全部遇害，他们离得较远未被扫描进神瑟的“执行”目标。“情报局”上前去查看，吾亓轻轻拍了拍文罯的背。
　　“神瑟是以海拉为原型的人造人？”吾亓问。
　　“嗯。”文罯疲惫地应。
　　“......”吾亓顿了顿，“为什么？海拉不是早就......”
　　“大概那个女王真的不能失去她吧。”文罯睁开眼，“即使如此她还是把神瑟放上了战场。本来一个月后女王是要神瑟回去参加海拉的祭日的。”
　　说着转身，看向那个断臂横尸之中滴血不沾，已经步入老年状态的女人。她直挺挺地站着，像拔掉电源的机器。
　　“我没有救到她......看样子，她回不去了。”
　　衰老的证明爬满她的脸颊，使那清秀的五官陷入堆积的松弛之中，眸中再无光彩，前不久刚拥有的一点人性化入混沌。她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脆弱的模样，双臂脱臼似地扭曲着垂在身侧。
　　吾亓垂眸，手慢慢摸向腰侧已经染上温度的匕首。
　　“你们看！”“情报局”的呼喊声让他不得已止了动作。
　　抬头，和文罯一起看向“情报局”所指的方向。
　　废墟尽头，披着白斗篷的少年正跌跌撞撞地跑来。
　　“摩伦伊瑟？”
　　“摩伦伊瑟？”三人齐齐出声。
　　他怎么会毫发无伤？牧冧不是说雷斯克德把他和神瑟留在一起了吗？没事是好事，但多少有点蹊跷了吧。
　　摩伦伊瑟在他们面前停下，望着他唯一认识的文罯，还喘着气。
　　想问，但还犹豫着，欲言又止。
　　“雷斯克德呢？”不好的预感，文罯先开口发问。
　　“我不知道。”摩伦伊瑟第一次显现出了慌张的情绪，“她让我去占天阁等她。”
　　“你是说，她自己留在了这里？”文罯抓住了重点。这可不像能培养出摩伦伊瑟这样的人会做的事。
　　摩伦伊瑟点头，再也无法保持一直以来的冷静：“她在哪？”
　　“不清楚，应该在哪处废墟之下吧。生还的概率非常小。”文罯如实说。看起来摩伦伊瑟跟雷斯克德关系不错，牧冧活得太久，总是把人与人的关联羁绊看得很淡。她就没想过雷斯克德可能会替摩伦伊瑟去死？
　　不过她的最终目标应该是神瑟，谁去死于她而言都没有区别。
　　摩伦伊瑟的呼吸在颤抖，头一次体会到的失去的感觉击打着他的神经。正常人一般会立刻去废墟中找寻雷斯克德是否有千分之一的几率生还，再不济也要找到她的遗体，但他不会。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雷斯克德已经遇害，而现在如果让他看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他可能就会立刻崩溃。
　　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大脑在试图发出“哭”的指令，但情感缺陷使他流不出一滴泪。他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什么在挤压他的肺部，扼着他的咽喉，使他呼吸困难，无法发声。
　　后背被轻轻拍了拍。抬眼，是文罯身边的人。那双眼眸带着温柔，他忘记了挣扎，只愣愣地看着那人的眼睛。
　　“接下来我所说的你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但听着，”吾亓认真道，“你必须要面对。而且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摩伦伊瑟点了点头。
　　“你家的位置，是施尔齐亚提供给我们的。”
　　摩伦伊瑟的脸好像更白了些。
　　“早在你认识他之前他就了解你了，他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吾亓想摸摸这孩子的脑袋，最终却没有。“保持距离吧，别再信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