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绯村暗月

57、Chapter 54 死神与虚

　　“躲开！”
　　破空声和浦原的疾呼同时而至，两人齐齐转头，腥风扑面袭来，将一护拽去身后的刹那时人一脚踢开萨尔阿波罗。
　　“稍等，”拦住浦原，她脸色凝重，“别追，不太对劲。”
　　被浦原迫至绝境的破面周身正聚集一股不同寻常的灵压，这令她觉得不祥。
　　“噢~~交给你？”眼角眉梢里满是轻率，却让浦原喜助看起来……风情万种？
　　被雷了雷，一护立即大吼：“混蛋！她不是……”
　　话音突兀的顿住，莽撞归莽撞，一护总算意识到不能暴露出时人毫无战力的现状。
　　“没关系，一护。”已经恢复少许，这就够了。
　　“拖后腿先生，”被浦原扯住腰带、拉成个弓形的一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人间断出现的残影，“对付病毒，感冒不能的笨蛋最合适啦。”
　　“对哦，笨蛋是不会感冒的……不对！不是这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浦原叹口气，摊手：“刚才你听到了吧，灵王的血脉之类乱七八糟的，”
　　一护一阵无力，好像再严重的事情被他用这种轻松的语调一说，也变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完美不止是说那家伙身体的构造以及随之而来的力量……”
　　更因她能绝缘所有入侵身体的攻击，换句话说，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所以萨尔阿波罗的诅咒人形被她以灵压轻松粉碎，而此刻，其绝地反击——“受胎告知”，也全然……对她无计可施。

　　“撒，到底该怎么杀死我……呢？”被时人一脚踩在心口，利刃指着颈脖的破面边咳嗽，边愉快的眨眼，露出的妩媚笑容当真欠扁之至。
　　恐怕先前时人的暴走还因为，面对这种天生的M体质，任谁都会抑制不住暴虐的冲动的。
　　“喜助，你新近研究出来的药剂是不是正缺实验体？”
　　“传染性不好说呀，万一在场的都被波及……”
　　“我会控制效用范围。”
　　谈笑中弥漫着森森阴气，一护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喂喂！！这种恐怖的事情……你们不许擅自决定！！”

　　突如其来的……这股灵压？和浦原对视一眼，时人忽地一笑。
　　“那家伙终于来了……”飞起一脚，萨尔阿波罗被重重抛到角落，“就交给他了。让病毒和病毒窝里斗去吧。”
　　与此同时，与茶渡合力对付着葛力姆乔的雨龙心下一颤，某人熟悉的灵压让他大脑瞬间紊乱。
　　“涅？”一想到那家伙诡异的脸，他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但这次，涅是帮手吧？头痛的该换成是对手，应该……吧？雨龙额上冒出冷汗，对于那厮而言，他心中真有敌方和己方的界线吗……
　　“喂……这样就抛弃我了吗……”
　　身后传来喃喃低语，时人根本懒得回头，对于萨尔阿波罗这个一见就让她心生厌弃的对象，她缺乏对待诺伊特拉时的耐性。
　　一护接替走神的雨龙和葛力姆乔斗得正欢，然而本该被囚禁在风壁中的萨尔阿波罗，却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一护背后，她的心脏几近停跳，情急之下，瞬开，她使出自己速度的极限。
　　“你……”葛力姆乔陡然顿住手，一脸不知所措，是什么东西，竟能停止杀红了眼的猛兽？
　　一护不解的回头，然后与葛力姆乔一样，他也瞪大了眼，瞬时说不出话来。
　　柔弱白皙的手掌整个的埋进……第八十刃的胸腔，血丝在手腕处聚集，血滴却迟迟落不下来。

　　时人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萨尔阿波罗。
　　“原来你也是，为了死亡而存活着。”
　　低语声却被听得异常清晰，于是一护察觉到，上一秒还喧嚣似火的场地骤然无比静谧。
　　“我已被你避至绝境，既然总归要死，当然要选个最符合我审美观的退场方式。”
　　萨尔阿波罗轻笑着，捉住时人手腕的手似是要阻止她撤离，伸长的右臂则一点点靠拢近在咫尺的，完美无瑕的脸庞。
　　在她不避不躲的默许下，指尖终于触及，一直以来渴望而不可及的细腻肌肤。
　　“你到底在追求什么，破面？”
　　诺伊特拉渴求战死，妮露追求着人心，葛力姆乔似极自己，在争斗中寻求自身的强大——这些破面究竟怎么回事？
　　自诩无心，做出来的事情，却比“有心”的人类来得更热烈，更偏执。
　　“看你一副不明白的表情，”轻捻、摩挲，温腻触感由指尖传递到神经中枢，“我们没有心，我们只有欲望。”
　　欲望？‘少来，只要是人就会有心，心是人最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啦！’
　　若是海燕，必然会这么说吧。
　　要不是被那家伙成天教育心的重要性，她觉得自己不会患上现在这种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说教、而且还无视对象的不良癖好。

　　“我的欲求是追根究底，在近乎无限的时间里，我生存着的环境里的一切都被我研究得不剩什么了，接下来，只剩下无尽的厌倦，看不到头的绝望……”
　　当死亡迫近，萨尔阿波罗脸上的笑意居然愈发陶醉，声音也变得轻快，
　　“不过撒，碰见你这么个谜团，我又一次体会到活着的感觉了！每天每天注视着你，分析你，揣度你……然后，渴望着研究你，弄清楚你的机理……”
　　呃，该说这是另类的告白吗？当然也只有织姬才会在意这种问题。
　　身临其境的人可轻松不起来，尽管当事人皆是神色宁和，可旁观的他们只觉得气氛沉重莫名，空气都好似凝滞一般。
　　接着他的话，时人摇头轻笑：“所谓心，是在形容牵绊，你的执念，我们就称其为心。有着这么好的研究条件你却不懂利用，没能窥见一星半点生命的真谛，你太没天赋啦。”
　　科学家都是些自尊心奇高的家伙吧，她这么贬低人家没问题吗？
　　人都快死了还在欺负人家，一护同情起萨尔阿波罗来。

　　然而破面笑容仍在，头次直视她的时人，眼神也并不像她的语气一般清冷而无情。
　　“最接近世界本质的从来就不是科学，你一直以来行走在错误的道路上，”其实她确实意在刻激怒他，“它只会将你带往扭曲的结果。唯一能够带领你接近神的领域的，绝不是科学，而是这里，”她的手攥住的地方，“你的心。”
　　“心？只是个供血器官吧……”头转向一旁，萨尔阿波罗喃喃的说。
　　嘿，果然气馁了吗？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他扭曲的脸，于是她的微笑更加明艳。
　　眼前这个破面总让她生出欺负的心思，这也是她头一次发现欺负人果真能带来奇异的满足感。
　　“你一捏就会碎掉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嘛……”他嘟起嘴的模样，非常……可爱。
　　萨尔阿波罗不可能知道时人纠结的心思，满心在意着她推翻他旧有认知的说法。
　　当然它的消逝随之会带走我的生命，但你要说它能做到技术不能做到的事情？怎么可能啊。

　　“别老是看热闹，破面，”时人瞥了眼乌尔奇奥拉，“你一向很有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虚，一直以来被她视作破坏规则与秩序的混乱之源，需要彻底根除的病毒。
　　可是……如此悲哀的虚们，当真是不可救药的存在？
　　在王廷里得知的秘密，在虚圈遭遇到的心灵……
　　在她心里，某个想法渐渐成型。

　　“在我们的世界中没有什么意义，生存于这个世界的我们同样不含意义，无意义的我们思索着这个世界时，甚至连知晓此处没有意义都没有任何意义。”
　　被她问及，清冷的声音快速说出大串绕口令一般的说辞，让大部分人头晕脑胀的同时，也自然有人能剥开表皮，抓住其内涵的真意。
　　突兀地，时人轻笑起来。
　　他的语气流畅得……简直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抱怨着老早就充塞于心的疑惑。
　　“你是在撒娇吗？”
　　柔美婉转的声音，总是说着不可思议的事情，然后让人恍然大悟。
　　“因为蓝染能赋予你存在的意义，所以你就认定了他？假使有一个什么人，让你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情感，让你知道你的心其实在你自己身上……那么，忠实于本能的你，还需要经由‘命令’，来定义自己的存在吗？”
　　如同机械生物一般精巧细致却缺乏情绪波动的脸上，浮现出认真思考的神情。
　　哈？还真给她蒙中了吗？时人一阵好笑，没有立即反驳就是说明……果然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吧。
　　这么个乖巧的孩子，蓝染，你竟然舍得放他出来？
　　居然敢让他独自面对我……想必你早有觉悟，对吧蓝染。
　　所以这群破面，也是弃子。
　　这就能说通了，没理由她的想法，他猜不透，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你做得不错。”看了看织姬，蓝染突然冒出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句话。
　　没去理会织姬的疑虑，蓝染轻笑起来。
　　时人，太精彩了，真想给你鼓鼓掌啊。
　　操纵人心，扯动命运，你看，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说你和我不同？

　　“妮露，你喜欢一护对吧，”看着拼命点头的妮露，时人低下头，对靠在自己膝上的人笑笑，“没有心，怎么会喜欢一个人？没有心的话，萨尔阿波罗，你怎么会有执念，骄傲，怒气，欲望？”
　　有思想的生物就会有心，区别只是你能否感觉到它的存在，你靠什么去感觉它的存在。
　　“所以你是说……嗐，搞什么……”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啊，心什么的，原来，是他们对它的理解不够到位。
　　“原来我们有心嘛，好像我的心，最后是献给你了。”
　　看着她的眼睛，萨尔阿波罗愉快地笑出来。
　　美丽，清澈，总是看透了别人看不透的事；一旦说出来，就如同滚烫的烙印，烙在一颗颗心底，留下任岁月摇曳，也不会消逝的永恒印记。
　　“即使你不情愿，也算是收下了这份大礼，”他更加捏紧她的手腕，籍着疼痛，心的位置他能感应得更为清晰，“作为回报，告诉我，为什么你说，心是带领我们接近神的阶梯？”

　　许久以前，她曾被允许觐见灵王。
　　说是要升迁她，可作为护廷十三番副总队长，她的职务已升无可升，所以所指的，并非职务。
　　虽然知道被选中很难得，但她仍然肯定的立时拒绝。彼时她有心爱的人，有需要照顾的人，有放不下的事，有无数牵绊，而一旦点头，她就再也走不出这威严的宫殿。
　　即使知道生存其实很空虚，她还是放不下。
　　在被海燕教导着要融入生活，不要害怕心与心的牵绊之后，她的追求与神的境界，本质上来说，恰好南辕北辙。
　　“你很有天赋，好好考虑一下。”
　　那声音也只是淡淡的建议。
　　和蔼而冷漠，慈悲而冷酷，带有洞悉世间万物的包容与了然，却又暗含不容置喙的威严，那是神的声音。
　　那就是神的境界。

　　“既然是你献上的真心，我很荣幸的收下，”他的生命在渐渐流逝，她的笑容于是带上与他一般的戏谑，“最初，你们凭借本能捕食、壮大，直至产生了意识，”
　　时人看向葛力姆乔，这位冲动暴躁得很像一护的破面，此时也面色忡怔，似是陷入了回忆，所以她愈发笃定。
　　“伴随着思想，随之而来却是内心的空虚，再加上无尽的时间……所以你们用尽各种方式来获得满足，却在片刻的充实之后觉得愈发虚无，”
　　虽然觉悟到这次攻打虚圈，转移视线的初衷怕是一点也没起到，可是她有了更大的收获，
　　“所以你们认为自己没有心，得不到救赎……搞错了吧？没有心，哪会感觉得到空虚！真正没有心的人，是什么也感觉不到的，”
　　脱离了“人”的范畴的生物，也就只有神明了——只有神，才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
　　“你知道一旦懂得思考，懂得情感之后，容易发生什么事吗？会害怕寂寞，会想要和同类在一起，希望可以爱人，也可以有人来爱自己。”
　　所谓的空虚，仅仅只是寂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