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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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芮怎么也想不到林以凡会带她来这个地方吃饭，或者说，她没想到林以凡还会记得这个地方。
一个没有招牌的小面馆——C中大门口正对面小卖部往后绕进去的一条巷子里的小排档，许芮高中最爱去的面馆。
“哟，这不是林小子吗？”
时隔五年，店家鬓角白了些许，不曾刷新过的记忆便也慢慢褪了色，他已经不记得以前那个隔三差五就来吃面条的女学生，却还记得总陪着那个女生过来吃面的小子。
是因为林以凡这五年经常过来吗？
来干什么呢？
重温他们那段满是算计和虚假的爱情吗？
许芮站在林以凡身后，看着他和店家简单又熟悉的招呼，进退两难，有点后悔。
“不是要请我吃饭，许大组长不会连两晚面钱都不舍得掏吧？”林以凡早早坐下——一张靠窗的小方桌，他和许芮以前的专属座位。
不像是故意，仿佛只是随意的落座。
“女朋友？”店家确实没认出许芮，哈哈一笑，打趣道，“可以啊，你小子总算是找到对象啦？”
许芮垂眸。
她可以过问林以凡这五年是不是过得好，但是没有资格去问他这五年有没有试过和别人谈恋爱。
走之前决绝地分手、衷心地祝福，她是真的希望林以凡离开她以后，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女生，他们可以彼此相爱、他可以彻底忘掉她。
可是……回国之后，她却刻意去回避林以凡的感情生活。
她甚至不介意林以凡在酒吧里虚情假意，但是却没有胆子去试探他的女朋友。
此刻听到店家的话，她的内心却冒出欣喜的气泡，一颗一颗激动雀跃地上涌，却在浮出水面的瞬间炸得荡然无存。
她确实是个善于伪装的标准坏女人：狠心玩弄林以凡的感情，却还不愿意让他彻底抛掉过去重新开始。
“老板说笑了。”林以凡靠在椅背上，不冷不热的视线紧紧注视着许芮，语气里带着几分凉薄的自嘲，“我一个一穷二白的臭小子，哪有什么本事找的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许芮的手微微捏紧：林以凡值得世间最好的女子，所以那个人不会是她、也不应该是她。
“诶，不是吗？”店家意识到自己失言，只能笑着蒙混过关，干起正经事来，“那这位小姐要吃点什么？”
许芮抿了抿唇，藏起所有的情绪。
她不能退后，只能学着林以凡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坐下，笑着和店家客套，表现得生疏又陌生：“麻烦一碗榨菜肉丝拉面。”
“哦？”店家愣了愣，对着林以凡颇为惊讶地眨了眨眼。
林以凡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许芮的回答完全没有一点意外。
可他却觉得庆幸，只能暗自在心中感谢，时光的流逝没有偷走她的口味。
许芮刚一坐下，林以凡便起身，跟着点完单的店家一起往后厨走去。
“林以凡？”许芮坐立不安，她大概没有做好独自一个人去回忆往昔的准备，又或者林以凡的离开给了她想走的冲动，总是是一种奇妙又诡异的情绪，像是她对林以凡的依赖。
林以凡停下脚步，淡笑的脸上却有着不信任的揣测，像是被长辈滞留在路边的小孩，害怕着一别便是永别：“马上就回来，你……会等我的吧？”
许芮的呼吸一窒，她回答过林以凡很多个“会等他”的承诺，却又给他留下过唯一一次绝望的“别等我”，事到如今，许芮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了。
那么……至少在林以凡变回原来之前，她可以……或者说她本就应该重新给他点燃希望，不是吗？
“说了要请你吃饭，哪有半路跑掉的？”许芮鼓足勇气，抬眸朝林以凡笑了笑，她想她大概还是乐意做个坏女人的，不然也不会在得知林氏破产的时候，选择回国。
林以凡的眸色深了深，除了在爱他这件事上，许芮确实从未欺骗过他：“好。”
暑假的夜晚，小排档显得清冷。
许芮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小方桌边上，盯着桌角歪七扭八的雕刻艺术笑了笑。
她以前为什么喜欢坐在这里呢？因为这里有一张可可爱爱的小桌子——不以为丑、反以为荣。
许芮发现这家面馆纯碎是个意外。
那天许明华带她来办理入学手续，她忙着和校长老师各种炫耀自己身上的首饰、校长和老师们也十分配合地给这位确实有点来头的小三女士介绍学校。
没有人关心高一还没念完就被安排转学、真正要在这里念两年学的许芮。
被许明华女士饿了整整一天的许芮正大光明地溜出了校门，正准备去找点吃的，然后就被一阵飘香的面香勾着，走过了弯弯绕绕的小巷子，发现了这家面馆。
面馆里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拿着小刻刀坐在窗边的小方桌上，认认真真地玩雕刻艺术，等店家发现自己女儿的艺术大作时，米已成炊，干净整洁的小方桌拥有一道终身难消的疤痕。
许芮以为店家会扒开小孩的裤子好抽一顿，再不然也得丢进小黑屋里让她自生自灭反思己过。
可是店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着自己的女儿笑吟吟地哄她：“我们家囡囡真有艺术天赋，长大了莫不是要去当雕刻家吗？”
小女孩被亲爹举高高，乐不可支。
那个时候的许芮失去父亲没多久，被许明华接回家也没多久，却已经深刻意识到父亲为什么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许明华——她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
许芮是个累赘，尤其对要傍上富豪的许明华而言。更何况，许芮从小是被那个她看不起的男人带大的，对许明华而言，许芮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被强制要求接回许芮的许明华一开始就没有要照顾她的意思，不给零花钱、不做饭，甚至还把许芮关在杂货间里怕她偷她的首饰包包，那都是家常便饭。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他和许明华的关系简单好懂、各取所需，这也注定了两人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天长地久。
所以当那个人越来越少出现后，许明华终于意识到年老色衰的自己怕是很快就要失去这份虚荣了，于是她把主意打到许芮身上。
她主动介绍许芮和那个人认识，三番四次地在那个人面前表演感天动地的母女情，许芮也因此得到了友情演出的报酬——她终于有钱给自己买饭吃了。
可是许明华总是能无处不在地提醒她：你已经没有父亲了，即便是想在别人的家里寻找一点温馨也是奢侈——今天来办理入学的许芮并没有收到许明华的零花钱。
她点了一碗面，却掏不出一块钱。
许芮低着头，再没有比此刻更加窘迫的时刻了。
好在全天下的好父亲都舍不得闺女受委屈，爱屋及乌的店家抱着自家闺女、笑着对许芮说：“没事没事，下次来再给就好了，别饿着了。”
“谢谢。”许芮无声地抹着大颗大颗往下掉的眼泪，一口一口吃下温暖的面。
直到小姑娘从自己父亲身上跳下来递给她一张纸巾，糯糯地告诉她：“姐姐别哭啦。”
许芮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再然后，这家小面馆就成了许芮的“秘密基地”，一个她对家的寄托——只要有零花钱，她都会毫不吝啬地来这里解决一日三餐，以至于店家都笑着调侃许芮是不是打算偷学他祖传的面条手艺。
再然后，被店家调侃要偷学手艺的人就从许芮变成了林以凡。
“打个赌吧。”林以凡把筷子递给许芮。
“赌什么？”许芮滋溜一声，先吃为敬。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林以凡敲了敲许芮的小脑壳，“就赌这碗面。”
许芮偷笑：“那你输定了，我承认你做饭确实比我好吃，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做得和店家一样好吃——这可是人家祖传的手艺，你还想偷学，没可能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林以凡一点都不气馁，“我这么难追都被你追到了，我想做个面条应该不会太难。”
“咳咳咳。”许芮差点把面条吃进气管，红了一片的脸颊也不知道是被面条噎的，还是被林以凡羞到的，“你你你……怎么这么嚣张啊！明明以前不这样的。”
林以凡伸手在许芮背上抚了抚，替她顺气，闻言觉得好笑：“我以前怎么样的？”
许芮抿了抿唇，当即板着脸学起林以凡以前面瘫的模样：“你以前可高冷了，我稍微靠近你一点，就故作冷漠地喊我放弃吧，我们没可能的，哪里像现在这样，天天提醒我终于把你追到手了。”
林以凡直接笑出了声，那他以前确实有点做作了。
谁让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恋爱这么简单又开心。
林以凡捏着许芮假面瘫的脸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完了许芮，我被你带坏了，你以后只能对我负责了。”
“负责就负责，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分享我的秘密基地给你啊。”许芮喝着面汤，别扭又小小窃喜地说给林以凡听。
“嗯。”林以凡含笑伸手揩掉许芮鼻尖的汤渍，“那如果我赌赢了，你就嫁给我吧。”
他知道她喜欢这家面馆的原因，对她的分享感到无上的荣耀，所以他也要给她一个家，送她一份足以媲美真心的实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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