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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前尘复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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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陌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天界。
不过一日的功夫，他却觉恍若隔世。自己的白狐妖灵，仿佛都已留在了冥府之中。
回到紫微宫，白陌令侍卫打开关押云阳的密室大门。
室外昏暗的烛火光芒重新映射到自己的脸颊上，已在此被关押了三夜，又被白陌用仙乐剑刺伤的云阳，已是神情恍惚了起来。他微微抬头，看到一个颀长的光影，朝自己踱步而来，本能地蠕动着干涩的口唇，吐出两个字来。
“倾儿……”
白陌立在阴影里，背着光芒死死盯着他，眼中闪过鬼火一般的色泽。
“终究是……留你不得了……”
白陌咧唇嘿嘿一笑。这一回，他的手上拿的是玄魅曾在冥府，刺伤了云阳的兽骨剑。
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举起剑锋，狠狠刺进了云阳的胸口。
兽骨剑是云阳的前世、渭水凶兽玄龙鲸的骸骨所制。骨锋刺入胸口之时，云阳只觉一道刻骨的冰冷，顷刻间融入了血脉骨髓之中。
眼前的一切顷刻间碎成了尘埃，取而代之的是飞花蝶影般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前尘往事。
第一世，自己还是渭水青鲤之时，每日来喂食，令自己三百年间宁愿偏安一隅的“神仙哥哥”，那张清峻的脸颊之上，微挑的眼角眉峰逐渐清晰。
是长倾……
第二世，高高举起手中的利剑，刺入自己两角之间的青衣神仙。他手上的利剑，连同他的面容越发清晰地展现在自己眼前。
是长倾……
他手上握着的正是这一世，自己爱若至宝的仙乐剑。
密室之中响起凄厉的悲鸣，几乎要掀翻了紫微宫的地板。白陌走出密室，令侍卫合上大门，脸上露出一丝得逞般的笑意。
＊
紫微宫正殿之中，侍卫抬着一只大鸟笼缓缓防落在长倾面前。一只黑色的凤凰，喙和翅膀爪子都被青色的光束扎了个严严实实。洛川俯身瞪大眼睛仔细瞧了好一会，才微微笑出了声。
“水神殿下的‘栓鱼索’，原来不止能拴住鱼虾，也能拴住三足金乌鸟。”
长倾偏过脸去淡淡道，“倾儿已为陛下捉来了小魔君。还望陛下能履行诺言，放了静虚宫的那个小仙侍。”
“没想到，你果真愿意为了他，不惜再度得罪魔界。”洛川直起身子，重新慵懒地靠回了身后的金色龙床，“只是本座只是命你捉伏音来，并没有答应你，即刻放了那小仙侍啊。”
长倾大吃一惊，“陛下，您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怎么可以……”
洛川低头睥睨着殿下悠悠道，“你我是君臣。难道为本座做事，还要谈条件么？这些年，恐是本座对你太过宽容了！”
洛川说着变了脸色，一掌狠狠击碎了面前的檀木案几。在场的浅儿和侍卫，都吓得跪下了身子。
到底云阳还在洛川手中，长倾只得忍气吞声，并未辩驳。
“本座就过。本座要的，是地狱长生花。”洛川站起身来，慢悠悠踱步下了殿。他走到长倾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让魔界送地狱长生花来，换小魔君的性命。”
长倾低头不语，心底却窜起一股透骨的凉意。
借刀杀人，滴血不沾。洛川果然心思缜密，阴狠至极。
*
魔界乐阴宫中，伏欢的脸上逐渐阴云密布。
“啪”地一声，云寒的脸上重重挨了伏欢一巴掌。
他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下意识捂住左脸。那里火辣辣地痛，顷刻间肿胀了起来。
“小王妃！”灵奴连忙上前将云寒扶了起来。
一把揪住云寒的衣襟，伏欢盯着他恶狠狠道，“你与本座老实说。你是不是洛川，派来魔界的奸细！”
明明是长倾掳走了伏音。到这个时候，伏欢仍不愿责怪他。
云寒轻哼了声，“既然大君上一直有此怀疑，为何要一直留我到了今日。”
“你……”
伏欢气得浑身发抖，摇晃着云寒的身子咆哮道，“若是阿音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去阴曹地府陪他！”
云寒抬起头，一双明眸逐渐泪水充盈，直勾勾望着伏欢，却是丝毫不惧，“你以为，阿音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还会一个人独活么？”
灵奴立在案前，解开和黑凤尾羽绑在一起的发带，慢慢展开了扇子。
她看到泛黄的扇面上，斑驳的墨迹提着几行工整的小篆。
“渭水之畔，知音亭中。伏羲女娲，死生与共。”
待看到落款处“长倾”二字时，灵奴惊呼道，“大君上！这是水神的东西！”
伏欢大步走了过去，夺过扇子仔细端详着。
三百年间从未见过伏欢落泪的灵奴，此时见他的手逐渐颤抖了起来。未及，一行清泪从眼角缓缓落下。
星奴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殿来，“大君上！天界来人了，说小君上在水神手里，要……要魔界拿地狱长生花去换。”
闭上眼轻叹口气，伏欢叮嘱灵奴道，“送小王妃回灵圣殿，让他好好休息。你收拾一下，准备随我去天界……”
星奴连头也不敢抬，小心翼翼道，“天界来使说，只让小王妃一个人送东西去。其他谁都不准跟着去……”
*
南天门的守卫，远远瞧着一袭轻纱白衣的颀长身影飘然而至。
云寒青丝松挽，明眸皓齿，颇具仙人之姿。他双手一揖彬彬有礼道，“先帝幼子、魔界小王妃云寒，奉命来参见天帝陛下，还请各位放我进去。”
守卫的天兵几分惊愕，互相对视一眼，拿开了挡住云寒的缨枪。
行了没两步，云寒抬眼便见南天门不远之外，一道十几丈高的青紫色光华，筑起了巨大的行刑架。伏音垂着脑袋，红褐的长发散乱披在肩上，被“栓鱼索”高高绑在上头。
飞身到伏音面前，云寒双手捧着他毫无声息的脸拼命摇着，“阿音！阿音！你怎么样了……你睁眼看看我！”
一道青色的光华突然击断了捆绑伏音的绳索。云寒见他直直掉了下去，连忙拉住他抱在怀里，缓缓落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来了……”勉强抬头看一眼云寒，伏音有气无力道，“他们……他们是要拿我要挟你……你……你莫要让他们得逞。”
云寒将伏音的脸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又瞥见长倾慢慢踱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二人隔了十几丈远，对视良久，始终没有言语。
长倾身旁的浅儿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小王妃本是天界之人，这次若能安然带回魔界的地狱长生花，那可是为陛……天界立了奇功一件。还不快快交出来？”
死死盯着长倾，云寒似乎没听到浅儿在说什么。他喑哑着声音开口唤了声，“兄长……”
长倾怔了下。
微微松开伏音，云寒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宝石镶嵌的小金盒。揭开盒盖，地狱长生花籽的璀璨紫色光华，顷刻间晃得在场众人睁不开眼。
见浅儿急急上前，云寒收回了手，“你们放了阿音，我就把它交出来。”
轻叹了口气，长倾对浅儿道，“那就先放了小魔君罢。”
“不行！”浅儿眼珠一转，忆着洛川的嘱托，丝毫不肯让步，“魔界中人狡猾多端。谁知道伏欢有没有耍什么花招。先拿到地狱长生花再说！”
云寒哼了声鄙夷道，“我人在此处，插了翅膀也难飞，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是说，你们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说着突然朝手中的花籽，释放出一团红光将其包裹，“看来天界并没有诚意。就算我交出地狱长生花，恐也不会放过我们。若是不先放了阿音，我就将它烧毁，让你们谁也得不到！”
浅儿连忙大喊道，“住手！”
长倾对浅儿道，“小王妃看来是铁了心，你我谁都劝不动他。拿到地狱长生花，才是陛下真正的目的。为此就先放了小魔君又如何。”
浅儿哼了声扭过身子去不愿多言，长倾知他已不再坚持。
伏音突然紧紧抱住云寒。他不由自主哗哗流下泪来，逐渐哽咽语塞，“不……我不能留下你自己一个人走……呜呜呜……”
伸手轻轻拭去他满脸的泪花，云寒摩挲着他的脸轻声道，“自你生下来，我便只求你无忧无虑康乐一世，莫要总想着自己是六界得而诛之的魔头……往昔我也有惹你伤心的时候，还是我没照顾好你。到底不能陪你一世，以后你要多听灵奴……和他的话。”
伏音哭得浑身颤抖。他死死抱着云寒的的身子，拼命摇头道，“不……我不走……我不能留你……”
伏音话音未落，云寒突然伸手狠狠打在了他的百劳穴上。
伏音顷刻晕了过去倒在了云寒怀里。云寒抱住他的身子，垂下眼帘对长倾低声道，“魔界几位妖娘魔兵，就候在南天门外。你们先把阿音带出去交给他们。”
见长倾命手下的天兵带伏音出了南天门，星奴等人背了伏音离开，云寒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抬起眼眸，直勾勾望着长倾，“你们带我去见洛川。地狱长生花何等贵重，我只能亲手交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