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仙尊崩人设后》酒心蜜糖糕

46、贪欢

　　“这是……什么……”

　　云阳并未感到太过疼痛。他的口中虽然溢出了更多的鲜血，身子却似已不在天界。脑海里浮光掠影般，闪过诸多关于前尘往事的幻象。

　　他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言语。

　　“神仙……哥哥……”

　　那一刻，白陌突然有点同情他。

　　白陌原本此生最恨有缘人。

　　知晓长倾的前尘往事之时，白陌心中并未对他生出一丝怜悯。

　　本能与钟情之人长相厮守，却因存了私心、放不下所谓“大义”，非但出卖了对方，还令其轮回三世，堕魔成凶。自己又以所谓“大义”为名，将其斩杀。

　　能轻易得到一切，便不把别人的真情当回事。长倾后来被伏欢所辱，在白陌眼中，不过是终有报应轮回罢了。

　　这天界神仙的所谓“大义”，在他的眼里，还真是一钱不值。

　　只是这一世，长倾和云阳，二人所为似乎都出乎了白陌的意料。

　　仙乐剑本是长倾杀死玄龙鲸的法器。这一世扎在云阳的命门上，便会唤醒他关于前尘往事的记忆。

　　白陌很想让云阳忆起他所钟之人，原来竟是负他两世的杀身仇敌。这一世长倾非但没有悔意，还想利用云阳身上未消的魔性，借刀杀人。

　　白陌想问，云阳是否心中有悔，是否仍是对长倾死心塌地。

　　云阳似是看着一幕幕心酸的往事掠过眼前，眼神空洞又万般无助。未几，他突然喃喃道，“你若杀了我，就劝陛下，不要让水神殿下为难云寒哥哥……我……我不值得……”

　　看到云阳的眼角流了泪，白陌突然哼了声，伸手将仙乐剑拔了出来。

　　他出了密室，吩咐侍卫看守好云阳，只身一人乘了夜色出了天界，往冥府而去。

　　过了奈何桥，扯扯腰间的缚魂锦，白陌一皱眉，朝酆都冥府而去。

　　他在门口等了半晌，才见一名阴兵出来几分不屑道，“冥帝陛下说了，今日有要事，不见客。”

　　白陌变了脸色。

　　他早有所预料，玄魅会不屑见自己。毕竟自己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男宠。而玄魅仗着冥界幽冥难探，连洛川都不放在眼里。

　　淡淡瞥一眼那阴兵，白陌见他偷偷抬眸看一眼自己，原本惨白的脸色竟泛起几分红晕，头又马上更低了几分。

　　这天地六界，谁都逃不过色字头上那把刀。白陌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冥府的大门。

　　未几，只见一只白狐，摇晃着身后九只毛绒绒的大尾巴，眼中烁烁有华，跳上了冥府宫墙。

　　冥府寝宫之中，玄魅斜倚在美人榻上，拈着湘妃竹的水烟枪。他披散着长发半闭着眼，身上穿着人间青楼女子形制的粉纱寝衣，胸口绣着鸳鸯的水红肚兜若隐若现。

　　一只麒麟模样、小狗大小的奇兽，躺在他的怀里，殷勤地舔舐着他颈间露出的雪白肌肤。

　　血红的长指甲轻轻抚弄着怀里的烛九阴，玄魅摸摸它的脸笑道，“还是你，最听本座的话。”

　　玄魅一边说着，血色的眸子又暗淡下去。狠厉的言辞间，偷着浓浓的杀意，

　　“本座多想把水神，也这般拴在我的身边，做成一条只会为我鸣吠的狗……”

　　烛九阴的喉中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宛若头狼发动进攻前的悲鸣。

　　他一翻身，化成个健硕高大的男子，脸上仍半掩着狼纹的面具，娴熟地伸手揽过玄魅，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烛九阴不仅平日与玄魅为虎作伥，更是床榻之间，满足他邪癖的掌中玩物。

　　粉纱帐中传来一阵喘息，玄魅又伸手抵住了烛九阴的唇齿。

　　“且慢。先伺候本座进补，之后岂不更妙。”

　　一名红衣侍女端着水晶盘进了寝宫，远远跪在榻前，不敢近前。

　　白陌蹲在屋顶，透过瓦砾的缝隙，仔细观察着屋内的一切。

　　当他看到烛九阴掀开玄魅的纱帐，下榻朝那侍女爬去，突然瞪大了眼睛。

　　烛九阴虽然带着面具。那熟悉的身形侧颜，身上散发着的淡淡腥气……

　　他正是数百年来反复入梦的苍潋！

　　玄魅亦从榻中探出一只足来。他掩了掩身上的纱衣，慢慢起身走到榻前，见烛九阴叼着水晶盘中的金盏，爬回自己足边，便轻笑着摸了摸烛九阴的乱发，捻起金盏，伸手掏出里头血淋淋的东西，仰头尽数吞食。

　　带着一丝鲜香的血腥气息，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寝宫。白陌看出，玄魅吞下的，是胎死腹中的婴儿内脏。

　　死婴煞气甚重，百种厉鬼中可算第一。玄魅此举，是为了吸食恶鬼煞气，提升法术灵力。

　　他本就不是阳世之人，更不怕什么损阴骘，什么阴司报应。

　　玄魅的手上和衣衫颈间沾满了鲜艳的血红，眼神比方才更迷离了几分。

　　“哐啷”一声，玄魅将金盏随手扔在一旁，俯身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烛九阴的脸颊。

　　那红衣侍女见玄魅和烛九阴，就着冰冷的黑云石地面就要开始亲热，连金盏也不敢去拾，低着头慌忙托着水晶托盘退出了殿外。

　　瞥见烛九阴趴在玄魅的身子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他的腰侧绵延而出，死死勾住他宽阔的脊背。白陌苍白纤细的手指渐渐绞紧。

　　烛九阴仍是一言不发。他喉中的“咕噜”声，却逐渐急促深重起来，似是越发有了兴致。

　　任是生性□□如白陌，此刻也没有丝毫的兴致。他终是忍不住，伸出前爪狠狠踏碎了足下的瓦片。

　　只听天井“当啷”响了一声。一只两目之间一目倒竖的三眼九尾白狐，落在了玄魅面前。

　　玄魅身上的烛九阴顷刻间跳起身来。他死死盯着白陌，喉中的“咕噜”声转而显得急躁凶残。

　　“替本座，剥了他的狐皮。天儿渐渐冷了，正缺件狐裘斗篷。”玄魅的脸上波澜不惊。他微微坐起身子，连被扯开的衣襟都不拉扯，拾起落在一旁的湘妃竹烟吸了一口幽幽道。

　　“太子……殿下……”盯着苍狼花纹的面具下，那双熟悉的深邃双眼。化成人形的白陌，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身子，泪流满面。

　　烛九阴却似不为所动。他伸手幻化出玄魅的骷髅法杖，低声咆哮着径直朝白陌劈了过去。

　　那一刻白陌不躲也不闪，径直闭上了眼，双手暗自绞紧了胸口藏着的狼牙。

　　他素来喜欢赌一把，运气也算不错，才能一步步爬到洛川的榻上。

　　果然，那眼眶滴着黑血的骷髅头，一时悬在了白陌低头露出的两髻之间，并没有劈下去。

　　烛九阴愣住了。

　　他只觉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死死拽住自己。他虽认不出白陌是谁，只是听到那声“我是阿狐”，竟无论如何再也下不去手。

　　“罢了。他不过是偷看了几眼，本座向来也不在乎这些。”玄魅却似几分无趣。他唤烛九阴收了法杖，退到自己身边。

　　走回榻上，将重新化为麒麟模样的烛九阴抱在怀里细细摩挲着，玄魅一眼也不愿瞧白陌，哼了声鄙夷道，“白大人到底在哪儿都难掩这狐欲之淫，连本座的床帷秘事都忍不住要偷窥。可惜白大人只能雌伏，不会伺候本座。否则唤你一同逍遥，也未尝不可。”

　　白陌站起身来，只直勾勾盯着玄魅怀里的烛九阴。

　　见白陌神色有异，玄魅笑道，“三目九尾白灵狐，看尽世间别离苦。可惜这儿是地府，所有人饮下忘川之水，都已忘了前尘往事的悲苦。白大人若是还有放不下的事，不如也饮一杯如何？”

　　“你早就知道，他原是狼妖族的王子苍潋？”白陌问道，“你为何不放他入六道轮回，却让他成了这般不魔不鬼的怪物？”

　　玄魅笑了笑，“他前世情劫未渡、国仇家恨未灭，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因己被欺骗蹂躏。最后身首异处、死不瞑目。这样至阴至怨的凶灵，千年难得一遇，我如何能轻易放过他？”

　　暗搓搓拔下三根狐毛化成白狐妖针，白陌突然抬手向玄魅射去，却都在玄魅的笑颜前，顷刻间化作了水汽。

　　“别白忙活了。本座虽从不生气，但不代表本座，从不杀人。”见白陌大惊失色，玄魅仍是微微笑着，眼珠却更添了几分血红。

　　“我今天，一定要带他走。”白陌咬牙切齿道。他自知自己不是玄魅的对手，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愿错过了苍潋。

　　“本座没说不给白大人啊。”玄魅终于松开烛九阴，起身扭着身子走到讶异的白陌面前，瞥了他一眼轻笑道，“不过，本座要一个人。”

　　玄魅摊开手心。白陌看到他苍白的掌间，赫然用鲜血写着两个字。

　　长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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