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仙尊崩人设后》酒心蜜糖糕

21、中计

　　长倾点点头，低声道，“这三千年来，只为了能寻着一把‘灵匙’，开启统御六界的灵灯，不知挑起了多少争斗，伤了多少生灵的性命。只是一直久寻不得，我亦想过，也许这‘灵匙’本不是既存于世，而是一块璞玉，需几经磨砺，方得破鞘而出……当初叔父设计让我去魔界，亦是怀疑我就是灵匙，所以让伏欢的魔气侵入我的体内，以试探一二……”

　　虽过了两百年，谈起当年在魔界被伏欢欺辱一事，长倾已能在四下无人之时坦然提及，雪楼仍是疏忽之间几分心痛，打断了长倾转了话头，“无论如何，这灵灯，是不能落入伏欢和陛下任何一个人手里的。否则六界生灵涂炭……”

　　长倾颔首道，“云阳恐是要在静虚宫多呆一段日子了。他身体里同有魔气和妖气，有为灵匙的特质一事，切不可让他人知晓……”

　　他话音未落，殿外远远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二人抬头望去，云阳莽莽撞撞的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

　　进门见长倾已是安然无恙，斜倚在榻上，云阳上前一把推开雪楼，跪在长倾面前握住了他的手，抚弄着他的胳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浮起欣喜的笑意。

　　“真是太好了……没事儿了真是太好了……”下意识地摩挲着长倾的手，云阳口中反复念叨着。

　　揉着方才被云阳推搡地有些疼的胳膊，雪楼没好气地白一眼云阳，冷哼一声道，“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小混蛋，一口一个‘我要杀了你’，直愣愣拿了刀就往人身上捅。”

　　见云阳脸一红，低下头不再言语，火热的手指却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不放，长倾笑了笑道，“传膳吧。今日咱们一起用膳。”

　　三人围着青玉的几案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日日守着长倾，云阳已是好多天没能好好吃饭了。此刻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珍珠汤圆、桂花糖糕、东坡肉和梅花汤饼，就算昔日在泪海，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美味佳肴。

　　暗暗咽了咽口水，云阳偷瞥了眼一旁的长倾。

　　长倾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既然饿了，就好好就吃吧。”

　　瞅着云阳狼吞虎咽的模样，雪楼冷哼了声，“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夹起一片莲藕放入口中轻轻咀嚼了两下，长倾浅笑道，“也不知，这天界的清淡饮食，和魔界的‘鬼爪’比起如何。”

　　想到那日在魔界婚宴上吃到的‘鸡爪’，上一秒还大快朵颐的云阳，顿时脸色煞白，“哇”地一声，将口中的鸡腿都吐了出来，跳起身子，拍着胸口不停地咳着。

　　“这六界之事，既然存在，便是合理，只是你见得少了罢了。”长倾和雪楼碰了杯，饮下一杯桂花酒淡淡笑道，“既然在这静虚宫呆着，少不得要多长些见识才好。”

　　云阳却是一手扯住了长倾拈着玉杯的手臂，“你这伤才好，哪能喝酒呢？”说着狠狠白了雪楼一眼。

　　长倾放下杯子轻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心底，是不是还想问云寒的事。”

　　一手抓着酥饼，云阳挠挠头，低头囔囔道，“我知道，水神办事自是周全。只是……只是魔界那些魔头，实在太可怕了。我实在担心……”

　　见长倾只盯着杯子浅笑，似是有意无意地抬眸看了一眼自己，雪楼这才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云阳道，“知道了。你也知道殿下做事是妥帖的，这不，宁曲儿刚传了你哥哥的信来。”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玉坠儿，捻在掌中看了看，点了点头道，“嗯，二殿下被栓了锁链，囚禁在黑鸾宫中。伏欢逼迫伏音和他圆房。”

　　“什么？！”云阳一着急，甩了手里的寿桃包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些大魔头……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们的脑袋都拧下来！”说着竟是想往殿外跑去。

　　听到云阳最后那句话，长倾拈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只听云阳“哎哟”一声惨嚎，已被雪楼手中的藤蔓，捆得似个粽子一般，一把便被他拽了回来。

　　“我不是要逃跑……我是去牵两匹白泽，咱们一块儿去魔界……”云阳满地打滚不停挣扎着，言辞间竟还带了几分委屈。

　　“你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雪楼一挑眉，站起身来绕着云阳踱着步子，捋了捋发尾继续慢悠悠道，“幸好这小魔君伏音呢，见色起意，也懂得怜香惜玉。他竟是以死相逼，让伏欢把二殿下放了。”

　　云阳这才停止了挣扎，身上的藤蔓也没了踪影。

　　他捂着心口坐起身来，看看雪楼，又看看一言不发、只坐在一旁微微笑着似是在看戏的长倾，伸直了脖子小心翼翼继续问道，“那……那然后呢？”

　　雪楼清清嗓子慢条斯理道，“这就是重点了。二殿下万分感动，就知恩图报，以身相许了。”

　　“什么……”云阳呆呆坐在地上，却是再没有动弹。

　　未几，他红了眼眶，泪水难以自控地流了下来，还是擦了擦眼角，努力抬头笑了笑。

　　“能有人对他好，就够了……”

　　长倾却是明白，云阳到底是看不得，相依为命的哥哥，终是成了别人家的人。

　　“雪楼，你就别逗他玩儿了。”长倾站起身来踱步到殿门口，望着湛蓝的天际淡淡对云阳道，“你哥哥他是天帝之子，生来就有应承的使命。这点由不得他，由不得我，亦由不得任何人。本座早就知道，那小魔君不是坏人。你哥哥若真是与他有缘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本座明白，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泪海。明日，本座便带你回去看看。”

　　翌日，长倾一袭简素的青衣，长发只用了青色的发带松散挽起。他携了云阳行了半日，终是缓缓落在了泪海的岸边。

　　一千年前，洛川在泪海周围施了圈禁法术，外人难以靠近。长倾与云阳行走在几分苍凉的海滩上，只觉乌云密布，偶听得几声海鸥的高鸣，再无其他生灵，只觉异常荒凉凄清。

　　就连云寒也觉得今日泪海边寂静地蹊跷了些。只是他隐隐看到昔日和云寒居住的村落，在不远处的烟霭中逐渐显了轮廓，又浮现起了几丝笑意。

　　他想了想，扭头对长倾道，“殿下，村落里都是些老弱妇孺，没几个人见过神仙，我怕殿下去了，会惊着他们。就请殿下在此地候着，我去去就回来。”

　　长倾淡淡笑了笑，“好啊，我就在此地等着你。”

　　云阳独自一人，走近了笼罩着村庄的烟霭之中。

　　只是他越走，越觉得周遭寂静得过分，越发心生犹疑。

　　“小艾！小艾！”他想了想，决定先去村子东头去寻小艾，便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一边前行。

　　谁料没走出一百丈，他远远看到小艾穿了一身淡粉的花裙，正站在不远处的雾霭中凝望着他。她似是早就料到云阳会来寻她一般，清脆地大声唤着他。

　　“云阳哥哥！”

　　云阳连忙朝小艾跑了过去，一把将扑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抱了起来。小艾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大声道，“云阳哥哥，你带糖葫芦回来了吗？”

　　云阳脸一红，捏捏她的小脸蛋道，“哥哥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下次哥哥一定带一大串回来……今日村子里人怎么这么少，你爹娘呢？长老爷爷呢？”

　　他没有留意到，小艾的脸色竟是略带了几分暗沉。

　　云阳将小艾放到地上，小艾牵着云阳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道，“长老爷爷知道云阳哥哥会回来，他让小艾见到哥哥，就带你去见他……”

　　“知道……我会回来？”云阳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随着小艾往雾霭深处而去。

　　只是当他突然看到面前，不再是昔日鳞次栉比的破旧房屋，而是一堆堆连墓碑都没有的新坟之时，云阳的脸色顷刻间沉了下来。

　　“小艾，这是什么地方……”

　　小艾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云阳。她原本几分阴沉的脸上，终是浮现起了几丝孩童独有的悲切，突然伸出小手拽着云阳的衣角推着他。

　　“云阳哥哥，长老爷爷要抓你……你快跑……”

　　未及云阳答话，突然听“啪”地一声，云阳突觉左肩一阵剧痛，不由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坟落前。

　　他的左肩，赫然中了一箭。鲜血瞬间顺着肩胛就流了下来。

　　云阳艰难地扭头看时，只见鲤鱼族的长老青玄，身旁站着族中的神箭手阿武，手中还允自拎着弓。二人身后跟着不足百人的鲤鱼族众人，皆是浑身缟素，披麻戴孝，都穿着鲤鱼族的生麻素服。

　　众人皆对云阳怒目而视，眼中竟似透着火光。

　　青玄狠狠顿了顿手中的桃木大杖，一挥衣袖大声道，“来人！将这害了族中三百七十三条性命、与魔界通款之徒，绑起来烧了，以慰族人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