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仙尊崩人设后》酒心蜜糖糕

22、拯救

　　云阳微微睁开眼，发觉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木桩之上。

　　天色微微有些暗沉，想来是入了夜。周围零星的火把，散发的松油焦味隐隐入鼻。火光之中人影幢幢，在云阳几分模糊的视线中，如鬼魅一般躁动不安。

　　稍稍动了动肩背，一阵钻心的剧痛顷刻间袭入心扉。想来方才射中自己左肩的那支箭，此刻仍是深深插在骨缝血肉之中。

　　努力抬起眼帘，只见长老青玄几分苍老的脸庞，在昏暗的天色和火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扭曲诡异。

　　“为……为什么……”云阳拼尽全力，从唇角吐出几个字来。

　　“哼……”青玄干涩的喉中只哼了一声，摆了摆手。

　　他身旁衣饰还算周正体面的青年男子，摇头晃脑开了腔。

　　“云阳，你与你的兄长云寒暗通款曲，偷盗了鲤鱼族的地狱长生花后，投靠魔界以求自保。如今六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云寒已委身于魔界为小魔君的王妃。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么？”

　　“什么……地狱长生花……”昏昏沉沉听完这青玄的心腹苏景所言，云阳越发觉得一头雾水。他有气无力地辩驳道，“我哥哥……是被天界强行带走……被迫代嫁给魔界的……我今日回来，也是担心族人，想要报个平安……”

　　“哼……三日前魔界的黑将军率了魔兵来族中大开杀戒之时，可是说得一清二楚。如今云寒乌鸡飞上枝头做了凤凰，第一件事想的不是报答鲤鱼族的养育之恩，而是毁家灭族以除后患！”走路都颤颤巍巍的青玄，却似忍不住怒气，狠狠一顿手中拐杖大怒道，“今日不杀了你献祭，如何慰藉被魔界屠戮的三百族中亡灵！”

　　“什……什么……”云阳突然心头一紧。

　　他想起方才小艾的粉色衣裙的腰间，系了一根白绫。现在想想，也许是守孝所用。难道连她的父母也……

　　“一定……一定是有人……想陷害哥哥……”云阳有气无力地辩驳道，“就算真的是魔界的人……也……也不可能是哥哥指使的……”

　　“哼，这番族中枉死三百余人，总有人要为此负责！任你再狡辩，也难逃一死！”青玄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一挥手大声道，“今日就将这叛逆之徒，烧死于此地，以慰亡灵！”

　　嗅到脚下的松油，隐隐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恶臭气息。云阳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这是尸油的气味。难道他们是要取自己的生魂？

　　他们谁都没在意，小艾不知何时，已是没了踪影。

　　小艾跑出了村落的雾霭，沿着荒凉的海滩拼命地跑去。她看到不远处，长倾一袭青色衣衫的背影，正望着空旷寂寥的波浪发呆，竟似看到了救命稻草。

　　衣摆突然被一双小手死死拽住，长倾先是一惊。低头看时，只见一名未及总角的小姑娘，摇着他的衣摆，睁着一双空灵到失神的大眼睛，苦苦哀求着。

　　“大哥哥……你……你快去救救云阳哥哥呀……”

　　听到云阳的名字，长倾突然心头一紧。

　　只是当小艾冰冷的小手拉住他的手，牵着他急急往村落跑去之时，他低头看着小艾，心头又是一颤。

　　“住手！”未及火把靠近云阳脚下浇满了油的柴火，一阵阴冷的冽风猛地拂过人群，众人手中的火把都被尽数吹灭。

　　昏暗的天色中，惊魂未定的鲤鱼族众人，只见一名青衣男子，青丝在海风的吹拂下微微翻舞，缓缓落在了行刑台前，挡在了云阳的面前。一双冷冽的清冷美目微微低垂，阴冷的目光令众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青玄盯着长倾清冷的脸颊，突然脸色煞白，双腿一抖便跪了下来。

　　“参见水神仙上……”

　　青玄身旁的苏景亦是变了脸色，瞅了眼随着青玄跪下的鲤鱼族众人，亦是不情不愿跪下了身子。

　　长倾一甩衣袖一声冷哼道，“如今云阳，是我天界水神静虚宫的仙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他一根头发！今日之局，究竟是谁的主意？”

　　见众人噤若寒蝉，青玄突然大了胆子大声道，“云阳和云寒偷走了地狱长生花，勾结魔界杀害族中三百余口老弱妇孺以图灭口……这本是鲤鱼族的家事。就算水神殿下权倾六界，还请这番莫要干涉族中处置这叛臣贼子！”

　　“地狱长生花？”长倾一甩衣袖，眉头一皱。

　　地狱长生花本有七色，花籽分别于天、魔、妖、冥、人五界保管，其余两色下落不明。传闻集齐七色长生花，便能化成灵灯。再用灵匙开启灵灯，便能成不老不灭之身，持灵灯统御六界永恒。

　　这看似贫弱的鲤鱼族，竟然有此神物，难道就是下落不明的两色中的其一？

　　“大哥哥，地狱长生花不是云阳哥哥拿走的。它一直在……”台下的小艾突然开口大声道。

　　只是小艾还未来得及说完，青玄身旁的苏景突然一手拽过她，狠狠扯下了她腰间的白绫。

　　小艾“啊”地一声惨呼，身着粉色衣裙的小小身子不停颤抖着，化成了一缕云烟。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副烧焦的小小鱼骨。

　　“小……小艾！”眼睁睁看着小艾在自己面前魂飞湮灭，云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红了眼眶流下了泪来。

　　他甚至已然忘了方才，正是小艾引诱他中了青玄的圈套。

　　“束魂锦……”长倾眉头一皱。

　　看来小艾早已命陨。方才与自己交谈的，不过是她腰间那白绫一般的束魂锦一时聚集起的亡魂。方才在海边，小艾冰冷的小手拉住自己的一瞬，长倾便察觉到了异样。也许她那时也察觉到了自己是神仙，只是为了救云阳，亦是顾不得暴露了自己。

　　低头看看足下的柴草，嗅着那股腐败的气息。长倾明白淋在上头湿漉粘稠的液体，竟是尸油。他抬头对着苏景怒目而视道，“你是冥界的人？你蛊惑鲤鱼族众人烧死云阳献祭冥帝，是什么人指使？有何目的？”

　　那苏景见身份暴露，却是一不做二不休，竟是一手钳住了青玄的脖子，将他制于掌中扣为人质。

　　“苏景……十几年前老夫在泪海边搭救你，见你做事勤恳便收了你做养子……谁料你竟是冥界中人！”慌乱之中青玄连拐杖也丢了，只愤恨大嚷道，“那地狱长生花，难道是你……”

　　听青玄又提到地狱长生花，长倾正欲开口细问。苏景却抢先一步，左手狠狠一发力，青玄顷刻便被他拧断了脖子，倒在了地上，口鼻中缓缓流出暗黑凝滞的血来，已是气绝身亡。

　　长倾大怒中一挥衣袖，几枚绸带一般的青色光束朝苏景飞去，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走到苏景身旁，长倾狠狠揪起他的发髻，见他的颈间果然有冥界的骷髅记，冷哼一声道，“鲤鱼族的地狱长生花，究竟在哪儿？若是现在交给本座，本座饶你不死！”

　　那苏景奋力挣扎不得，瞥一眼长倾冷笑道，“大美人儿，你若愿意嫁给我们冥帝做冥后。别说这小小鲤鱼族的地狱长生花，就是地府般若池中的那朵，也一并是你的。只可惜先前几百年，你宁可和伏欢那个大魔头厮混，连正眼也不愿瞧我们冥帝陛下一眼。到头来，还不是被那魔头侮辱骗占了身子，沦为六界的笑柄！”

　　长倾变了脸色。只是还未来得及多言，那苏景猛地一发力，已是自爆了内丹。他同小艾一般，在长倾的手中化为了烟尘，只留了一具发黑的骷髅尸骨，恐是已死了几百年了。

　　鲤鱼族众人已是吓得脸色苍白，纷纷跪倒在长倾面前，不停地磕头求他饶命。只是长倾问起地狱长生花，竟再无人知晓。

　　暗暗攥紧了拳头，长倾低声道，“一千年前，先帝洛景将鲤鱼族封印于泪海，旁人皆以为他是为了人鱼圣女。现在看来，恐是为了将地狱长生花藏于此处，亦能护你们族人平安……你们却不知好歹，暗藏冥界奸细于泪海中十数年，乃至于丢了花籽。今日本座便将你们封印于海底水牢之中，五十年后再得上岸……一是为了赎罪，亦是为了保族人不再被恶人所害。”

　　云阳再次睁开双眼，已是躺回了天界静虚宫的榻上。

　　雪楼在一旁斜倚着门楣，瞥一眼榻上唇色灰白的云阳，嘲弄般轻笑了声道，“我就说，这小子和你出去，肯定要闯祸出事。果然，每回都是竖着出门，横着回来。”

　　“我……”云阳见自己又惹出了乱子，确有几分羞愧。他努力伸出手，想拉住坐在榻前，手中端着药碗的长倾，嘴唇颤抖着却又说不出话来。

　　只是想到昏迷之前，泪海边的遭遇，云阳心底又是一紧。

　　一手紧紧握住长倾的手，云阳几分渴求地望着他道，“族人和小艾……现如今都怎么样了？”

　　将药碗放在一旁的青玉几案上，长倾松开云阳的手，站起身子踱步到窗边淡淡道，“鲤鱼族违逆先帝禁令，与冥帝暗通款曲，丢了地狱长生花，本座已将他们尽数封印在泪海海底了。”

　　云阳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有些苍白，不管不顾地下了榻扯着长倾的胳膊大声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们不过是被那冥帝的奸细欺骗了罢了！”

　　“地狱长生花，本就为六界禁忌。小小鲤鱼族，竟能隐瞒天界数百年知情不报，这本就是违逆的大罪！”长倾亦是变了脸色，狠狠一把将云阳甩在了地上大声道，“留了他们的性命，本座已是网开一面！”

　　云阳红了眼眶，仰头冲着长倾大声道，“你果然还是这么心狠……假充魔界中人，去鲤鱼族大开杀戒，本是你所为，意图嫁祸魔界，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