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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剖白 ...

  •   长倾微微笑了笑,淡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你心底是有别的牵挂。不如直说了。”

      到底是瞒不过长倾的眼,云阳咬了咬牙跪下身子低头道,“我知道你们定是觉得烦。可我还是担心哥哥在魔界怎么样了……你们都走了,别人欺负他怎么办……”

      “欺负?”长倾抬眼见雪楼到底放心不下自己与这小鬼单独相处,正急匆匆进了殿来。他只作没看见一般,一手拈着案上那丝白发,在指尖轻轻捻着,只慢悠悠道,“他既然做了魔界的媳妇儿,就得有他该承的责任。这些是非曲直的道理,雪楼一路上已和他说明白了。我看他,倒是比你懂事多了,你何必如此担心。”

      长倾不提倒罢了。这几句看似逗引云阳的话,竟又惹得他着急了起来。

      “那不行……哥哥……哥哥他……”下意识握紧了掌边长倾的一缕青丝,云阳低着头,手都微微颤了起来,更是难掩心焦,“我……我虽然尚未婚娶,也明白这洞房花烛夜……这……这……不行……哥哥他除了我……绝不能和别人睡……”

      眼角的余光瞥见雪楼正盯着自己和身后的云阳,却又不敢开口插话。长倾微微弯起嘴角笑了笑,“从那夜到现在,都过了三日了。他们恐是早就生米做成熟饭,你着急也没用了。他能保住性命,不再惹怒伏欢,就是他的造化。况且待那魔头死了,小魔君继了位,你哥哥可就是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不比在泪海做一辈子楚囚,吃不饱穿不暖,时刻提防着有人来欺负他,强了百倍?”

      “可是……可是那魔尊,看起来绝非善类啊……”几乎在脑海里烟消云散的乐阴宫的那夜,突然间无比清晰地浮上了云阳的脑海,令他心里更是一紧,“他……他连你都能……”

      “让你好好看着他,怎么就放他一个人出来了?现在又跑来做什么?!”未及云阳说完,长倾突然“啪”地将手中的铜镜扣在了案上,抬头厉声质问着跪在殿前的雪楼。

      “启禀殿下,雪楼本是让他来认错。又担心他给您添麻烦,这才过来看看。”雪楼连忙拱手一揖,这才起身走到二人身边。

      “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模样……也敢给殿下梳头?”见云阳手里还拈着青玉梳子,雪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径直夺了过来,刚要自己上手,却发现长倾的头上已被扎了朵蝴蝶花儿。

      “谁说我不行的?方才殿下还夸我呢!”云阳鼓着小脸,瞪着雪楼不服气道。

      “我夸你了么?”长倾抚弄着自己有些苍白的指尖,仍是谁也没看,只微微笑道,“本座只是没骂你罢了。”

      他说着起了身,背着手踱了两步到了门口,望着殿外的青空对着雪楼缓缓道,“不过今日,这小鬼没直呼你‘混蛋’,竟是破天荒唤了声‘雪楼哥哥’,你可得好好承了他的情,免得哪天又惹怒了他,你又变回‘混蛋’了。”

      狠狠拍了云阳的脑门一掌,雪楼却是不再搭理他,只对着长倾低声道,“殿下,去紫微宫的时辰到了。伺候您更衣么?”

      长倾点点头,“回来这么久还没去给陛下复命,他恐是要生气的。这番只让宁鸽儿陪我去就行了,你且在这里,好好看着这小鬼。他恐是要在这宫里,呆上一段时日了。”

      见长倾不让自己同去,雪楼心中生了几丝不安。只是未及他开口,一只小白鸽已是从殿外飞了进来,落在地上化成了宁鸽儿。

      这小侍童似乎不能说话,只弯腰鞠了个躬,拿过了长倾的银冠和外衣,低头随着长倾消失在了殿外的云气里。

      云阳和雪楼百无聊赖地坐在静虚宫大殿前的台阶上,只望着长倾头上的蝴蝶花儿一飞一颤,逐渐消失在远处。

      静虚宫在天宫的东南向,地界比其他各处都高。此时他们身处的地界儿,能隐隐看到不远处其他殿宇密密麻麻的飞檐。云阳见雪楼牢记着长倾“好好看着这小鬼”的吩咐,自己竟是不能离开他一丈身周一丈的地界儿,不得不撇了撇嘴喃喃道,“也不知道,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你就放大大的心吧。水神殿下,什么都虑到了。这番他吩咐我带去的金银珠宝,是天帝陛下吩咐的两倍。我这番回来之前,留下了宁曲儿在魔界伺候他。一旦有风吹草动,她定会与我通风报信。”

      宁曲儿是宁鸽儿的孪生姐姐。云阳没见过她,只嘟囔道,“要是和那小傻子一般木讷,又有什么用……”

      “傻子?”雪楼扭头盯着云阳,好气又好笑道,“能在这静虚宫中伺候到现在的人,个个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倒是如今你呆在这儿,是当真拉低了静虚宫的实力。”

      云阳嘟着小嘴,仍是不满着嘟囔道,“那她能保证我哥哥不被那两个魔头欺负吗?”

      雪楼无畏地一哂,“不能保证。”

      云阳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雪楼,赌气道,“若是嫁给那小魔头的要是水神殿下,看你现在还能不能心安理得地坐在这儿欺负我……我且问你,你喜欢水神殿下么?”

      这等讳莫如深的话头,竟被这小子如此坦荡地问了出来。雪楼当即差点一口老血吐出。

      “我的命,是水神殿下的。我此生心底除了他,本不能放下第二个人,这些,都不是能由我自己决定的,又如何论爱与不爱。”雪楼叹了口气轻轻道,“殿下是不再有情爱之心的。所谓爱与不爱,与我,与他,都是无意义的话,倒不如不提。”

      “可是……可是你明明与他……”云阳欲言又止。

      毕竟他来这静虚宫的头一晚,这二人就当着他的面行那云雨之事。他虽年纪小,却也明白,若非真心相许之人,如何能有此身体发肤的亲昵。

      只是想到这件事,云阳又是莫名地万分落寞,竟是比想到云寒与那小魔君“洞房”,还万般不爽。

      “哼,你们这些天界的神仙,嘴巴里都是没一句实话。”云阳一撇嘴儿嘲弄道,“你就是真喜欢水神,又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别说是你了,就是魔界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还不是见了他也想着那些事儿。”

      “嗯?”雪楼突然坐直了身子,扭头直勾勾盯着云阳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天晚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这亦是雪楼时至今日,想问又不敢问的疑惑。

      “那天晚上,大魔头把我吊在天井上。他以为封住了我的六识,实际上他们的对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云阳却丝毫没察觉到有何不妥,带了几分得意喋喋不休道,“他说要给水神治病,先是强行要给他喂药,水神不愿意。那大魔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是对水神动了粗,强逼着硬要给他解毒……”

      雪楼暗暗攥紧了拳头。

      果然,伏欢那个魔头,什么时候都放不下觊觎长倾的心思。长倾虽是一字未提,雪楼早已猜到那晚在乐阴宫,绝非如此简单。只是他仍未料到,时至今日,伏欢仍有胆子要对长倾用强。

      “那后来呢?”雪楼心底一紧。

      “后来?”想到那晚自己身体的异变,云阳亦是突然心底一沉,“后来……后来不知怎么了,我只觉得身子燥热无比,似是有一只手,要把我的五脏六腑往外拽……不知怎地,我就挣脱了那魔头绑着我的魔鞭,径直从天井上跳了下来,拾起摔碎在地上的花……一下子就砸晕了那魔头。”

      云阳说着,脸上浮现出了满满的自豪之情,得意笑道,“这么说来,我还是你们水神殿下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有我在,他那晚恐是要遭了那魔头的毒手了。”

      “摔碎在地上的花儿?”雪楼却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什么花儿这么厉害,能把那魔头砸晕?”

      云阳亦有几分纳闷,摸摸后脑勺道,“我亦不知是怎么了。那时候只想着救人,又没有顺手的物件。看着那花儿红彤彤地,心底就想着,它要是一块大石头也好啊。没想到我拿起来它,它真的变成了块硬邦邦的石头。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抬手‘哐啷’一声,就砸在那大魔头的脑袋顶上……”

      云阳唾沫横飞活灵活现地指手画脚。说到激动的地儿,他猛地一握拳,似乎自己真成了个打遍六界无敌手的大神仙。

      难怪伏欢气得砍了这小鬼的一条胳膊。雪楼心底明白了六七分,却仍对云阳化花为石存了几分疑惑。只是他刚想开口细问,突然抬眼见一只白鸽儿扑棱着双翅,急匆匆飞到殿前转悠了两圈,又展翅朝了正南方飞去。

      那里正是南天门附近的天界刑场。

      “宁鸽儿这是什么意思……过了这么久殿下还没回来,难道出了什么事?”雪楼站起身来,却是猛地回过神来。

      这番送亲本是自己的差事,长倾却不带他与洛川汇报……看来长倾明白洛川要为难他,想自己一人抗下所有罪责啊。

      雪楼抬脚便往宁鸽儿指引的方向飞奔而去。

      “雪楼哥哥,你听我说完嘛……哎哎!你怎么跑了啊!”云阳也站起身来,先是纳闷,旋即腰间猛地一痛,被连拉带拽地不得不往宫门外跑去。

      原来雪楼忘了解开绑在他身上的束身咒,他仍是不能离开雪楼身周一丈的地界儿。他不得不随着雪楼,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出了静虚宫,往南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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