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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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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汖,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上镜呢。”
越野车的后座上,经纪人拿着平板看谢汖的练习室视频。
“而且你能不能多笑一笑,成天冰着个脸,喜欢你的人还能说你这是性格高冷,不喜欢你的人直接就说你是没礼貌了。”
经纪人说了半天发现没人理睬,一抬头,发现坐在中排的谢汖戴着耳机,压根就没听进他的话,只能无奈地低头笑起来。
“本色出演,本色出演啊,镜头前后都一个不理人的样儿。”
谢汖低头看着手上的手机,手机屏幕里是一个在雪地里坐着的少年,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脸罩在围巾和羽绒服帽子里,被衬得白到发光,因为被罩得太严实,一下分不清男女。
视频上方有着‘综艺花絮’这四个小字,视频里少年身后是在准备拍摄装备的大批工作人员。红色羽绒服的少年一开始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被拍,用手撑在雪地上,抬起头看着天空,神色有些和周围的雪融为一体的漠然。
进度条拉到这里,谢汖摁下截图键,把少年融入雪景的画面给截下来。这个视频他已经看了无数次,但是每次看到这些画面,还是忍不住想要截图。
视频里的少年忽而发现镜头在拍,本来没有表情的脸忽而一愣,而后对着镜头慢慢露出笑容。
看着画面的笑,谢汖不禁也跟着笑起来,唇角幅度微小地扬起,他摁下暂停键,用手欲盖弥彰地捂住嘴,看向车窗,有种视频里的岑行就坐在他身旁的感觉。
车窗外是夜色,路灯和路灯之间的间隙很大,能看见淡黄灯光下的鸡蛋花树。
车窗倒映着谢汖的侧脸,像是被窗外夜色印在灯影中的画,每个线条都恰到好处。
经纪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诶哟,还笑上了,心情不错啊。”
经纪人说着站起来,带着中年人特有的好奇心飞速地瞥了眼谢汖的手机屏幕。
“你怎么又在看岑行啊,你这成天看成天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她一个公司呢。不对,她现在已经单出来了,不隶属于那个公司了,不能说让你跟她去一家公司,得让你去做她的经纪人。”
谢汖摘下耳机。
“我和她不熟。”
“不,我看非常熟,起码你对她可太熟了,我就没见过人能把视频刷这么多遍的。”
经纪人指着谢汖。
“你小子别装,你三年前不就是学她才去国外训练的,现在又为了她去参加这个比赛。”
“各种原因都有。”
谢汖看向窗外的夜色,眼前却晃过视频里的笑。
“现在有红色羽绒服卖吗?”
“你说呢?”
经纪人带了谢汖这么多年,还是没适应过来谢汖的话题跳跃程度。
“这可是汝窑岛,四季常夏的地方,你让我去给你买羽绒服?空运吗?”
“没让你买,我就这么一提。”
谢汖打开车窗,窗外的海风带着股夏天的气味。
“岑行现在应该在节目组了。”
“她当然已经在节目组了,人家那是第一批入住缅栀区的,说不定手机都已经被收上去了。要不是为了发歌,你现在也应该在节目组了。”
“要没收手机?”
“当然要没收手机。不是…你能不能少看点视频多看点节目组规则,封闭式比赛,当然要没收手机。”
“那她怎么听我发的新歌?”
谢汖这句话问完后,车厢里陷入一段长久的沉默,最先发出声音的是驾驶座的助理,他先是憋笑,而后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慢慢地漏出笑,笑的幅度越来越大,脸都快笑红了,但当他和后视镜里谢汖的眼神对上后,这漏气的气球笑立马被封上。
助理立即把视线撤离后视镜,看向车的正前方。
“格局放大点儿。”
经纪人都快被整没话了。
“等到了节目组,你自己给她唱。”
这句话落下,车厢再次陷入沉默,谢汖先是往后快速地看了经纪人一眼,而后又转过身略微低下头。眼前闪过一个身影,亮在异国他乡的夜色里。他的声音忽而矮下,轻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清。
“她不认识我。”
经纪人也许不仅是中年人里最好奇的,还是中年人里听力最好的。
“你说什么?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毕竟她以前在的公司跟我们是对家,你信不信,她经纪人肯定没少提你,毕竟你们俩同龄,这么小就出来的,少啊。”
说到这儿,经纪人又开始老话重提。
“你看你都在我们公司这么多年了,就别解约了,继续走下去呗。”
“不行。”
谢汖的视线依旧定在窗外。
“这个节目结束后合同就结束了。”
“你是不是讨厌公司?”
“不讨厌。”
“那你就是讨厌我?我现在给你去买红色羽绒服还不行吗,我划着船也给你买回来!”
“不是。”
“那你为什么非得要解约?”
经纪人的话问到这,窗外忽而开始亮起密集的灯光,他立马收起脸上的笑,沉着脸把语气转向严肃。
“到缅栀区了,等会儿我护着你出去。”
车窗被合上,车停下后,谢汖把卫衣帽子给拉上,弯下腰走出车的时候,带着设计感的领带从卫衣里露出来。一下车,不仅是海风朝身上包裹而来,尖叫声和密集的摄像声也奔涌而来。
节目组一边嚷着‘记者别拍’一边五六个人跑到车子旁,帮着经纪人拦着周围的摄像人潮。
谢汖戴着口罩,在摄像包围下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仿佛走在无人的夜色里。记者的声音在身后越来越小,各种提问的话也有,也有‘怎么这么没有教养’这样的激将话,但最后都被缅栀区的大门拦在了门外。
经纪人也没走进大门,站在门外朝谢汖的身影大力摇手,吼出最大的劲儿。
“再见了你这个没教养的!给我拿个冠军回来啊!我会经常来看看你的!”
语气里莫名有种送人进狱的悲壮。
但有岑行的地方,怎么可能是监狱,于是经纪人的话一个急刹车后转了一个弯。
“你小子专心比赛!别老刷视频!”
身后的喊声退潮,谢汖摘下帽子,和走在一旁的节目组导演对上视线。
“您好。”
“你好,你好。”
导演是个长得有些像水獭的中年人,声音也跟水獭一样宽厚。
“终于见上面了,你新歌发行完了?”
“结束了。”
“那行,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交给我们吧,正好你也能享受享受这汝窑岛的阳光。我们节目除了封闭式之外,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也能让你们这些唱作人们能静下心来好好创作。”
“嗯。”
“你这个子可真高啊,老这么抬头看着你我脖子都酸了,哟…”
导演眼尖。
“你穿个卫衣还配领带呢,这领带设计的挺时髦啊,还有链子。”
谢汖低头看向露在卫衣外的领带,给塞了回去,也没回应。
“看来你是真挺喜欢领带的啊,我们节目组有个实习灯光师就是你的粉丝,他跟我说你基本上每天都会戴领带,还会根据衣服的不同搭配不同的领带。”
“嗯。”
谢汖看向眼前的鸡蛋花树丛,眼角瞥见几个吊床。
“他还说你这人话很少,看来没说错啊。但没事,反正你们又不是说相声的,要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导演自顾自地笑起来。
“等会儿我们要走个节目流程,到缅栀区南边大游泳池那儿拍个类似开幕的场次。”
“所有人都要拍?”
“当然。”
“有位置安排吗?”
“随意坐的位置,当然,你要是有比较偏好的位置,我可以看在咱们组实习灯光师的份儿上,给你安排个位置,你想坐哪儿,靠镜头比较多的地方?”
“不是。”
谢汖看向导演。
“我想跟岑行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