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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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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师弟，听说你和沈师叔一起入了秘境？”
“听说此次试炼大会死了人可是真的吗？！”
“沈师叔为什么带你一起去啊！”
“丘师弟可带出来了什么好剑？跟师叔一起，必定收获颇丰！”
“师弟你是沈师叔的远门亲戚吗？”
“师弟走了后门吗！”
次日的早上，鸡鸣刚过，丘牧白那简陋普通的弟子舍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同他一起同住的几个舍友都因为前一日的试炼累得起不来床，结果一早上门外又是吵吵嚷嚷，顿时都有了起床气，齐齐从榻上抬头，满目怨念的朝丘牧白投来视线。几乎要化为实质，戳在丘牧白脊背上。
“等，等下……师哥师姐……咱们，咱们出去先，还有人要休息…”
丘牧白被堵在门口退也不是出也不是，手摆在身前虚挡着人堆，尴尬的挂着笑脸，时不时还要回头给几个舍友做手势表达歉意。
闹腾了半响，终于是打发了他们，丘牧白站在屋舍前倚靠着门呼出一口长气。
只觉得刚刚那一波混乱问答竟是比秘境洞窟里走一趟还要累人。
试炼大会后新晋弟子们可以休息三日再继续修炼。且由于此次试炼的突发状况，不少受伤的弟子还被带去了医馆休养，但那些高一届的剑门弟子们依旧还要去继续练场。
修行之事，分毫必争。
小师叔也去了掌门那里议事，这几日，应当也不会再来监督他练剑了。
丘牧白觉得自己应该是松了口气的。毕竟沈常云向来严苛，且嘴下不留情，一天的练剑下来他不仅劳身还劳心，几乎要把全部的信心都给磨灭了。
但是。
少年人垂目下来，眼睫落着阴影，遮掩了眸光里的思绪。
似乎也没多么高兴。
远远的三两弟子们传来了一声笑谈，惹得丘牧白抬头去看。那些身着白衣弟子服的身影愈走愈远，结队打伴，腰间身后的长剑剑穗随风而动。不知是聊到了什么趣闻，有一人仰头笑开，旁侧的被他吓了一跳，却马上又拍肩搭背的跟着乐起来。
那大约是一幅很美好的场景，尘世友谊，天光春风相伴，无甚顾虑，无阴长晴。
丘牧白忽然动了动身侧的指尖，空空荡荡的周身，凉风吹过时，泛凉的衣袖浮动。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看着，竟是一下子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踌躇中某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不属于这里。
好像一个人，被世人忘在了某个角落。
‘沈师叔是何许人也，你怎么和他熟识起来的？’
‘师弟师弟，下次可否带上我一起啊！’
‘师弟定然是天资卓越，不然怎么能让师叔另眼相待？’
‘哈哈哈，你这说的，谁的天资能有沈师叔高’
‘以后师弟若是修行顺利飞黄腾达，记得也要带一带我们这些凡俗子弟！’
‘师弟定然不是一般人！’
细细密密的夸奖或奉承，好意或猜忌，在耳膜浮现停了又停，却似乎都很远，远的像是隔绝着一层透明而深厚的水墙，透不过气。
丘牧白轻轻倚靠着木门，又垂下了头。
‘我不是什么天才。’
‘也并没得那个人的青睐。’
少年人的肩膀微微耸起，以一个有些蜷缩而弯折脊背的姿态将自己掩藏在了阴影中。
他的手不适合握剑。握起剑柄时就像少了根指头，稳不住，还拿不紧。
掌心新出的茧，一层叠了一层，却很容易脱落。旧的没了，再出新茧，就这样来来回回。
他的平衡奇差，站桩都要摔十来次，梅花桩对他而言像是走在针尖。脱了弟子服，一身青青紫紫，下一次却还是没一点长进。
他的反应太慢，出剑和收鞘都能走歪来，不是刚好卡在了剑鞘，就是剑尖没进鞘反而戳了后面的同门大腿。
他好像生来就不适合练剑。
所以至今连一把属于自己的剑都不曾有过。
那日烈阳当头，小师叔的那句‘他的剑我来给’，也许也是一句漫不经心的敷衍话吧。
脚边风扫来一片枯叶，纹理断裂，干枯艰涩的刮蹭了地面，甚至不需要人踩，就已经撞在了墙边自己碎开大片。
少年就这样有些出神的看了许久。直到晨间的露水把衣角沾湿，眼睫似乎也有了湿润之意。
罢了。随处走走吧。
他自顾自的笑了笑，眉眼却没有跟上笑意，只是嘴角弯了弯，像是习惯了露出这样一幅叫人安心的神情，而自己心底究竟如何，却都尽数埋藏了干净。
霄剑山庄建立在山腰，往西一路就是一片断崖。瞭望塔四座分布崖边各地，搭建相接桥梁，其间有灯盏悬挂，夜里就会成一片片朦胧灯火，映照着崖底的断剑残垣。
崖边古松繁多，松翠苍郁，迎风簇簇而动，松枝百年之岁，早能承载千叶万云。
丘牧白有时会喜欢到这里发呆，坐在树枝边上望崖边的云海翻腾，雾散去后就能看见下方的腐朽剑林。
那按理来说是一个凄凉而荒芜的风景，如万剑孤冢，埋没在云穹底，遗忘在繁荣人间的尘埃之下。
“你知道这崖底为何这么多残剑断刃吗？”
忽然头顶一道声线淡淡响起，散漫却清澈好听，随着风悠悠提问，乍一听竟是叫人没反应过来是人在说话还是树生了灵。
丘牧白忙不迭抬头，却被那红衣晃了眼，又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龙眉凤目，如玉琢颜，神色似倦又似淡淡傲然的轻慢，却都叫半阖的眼帘拂去了多余锋芒。
总叫人看的心神不宁，又不知如何移开目光。
如仙云神明，又像风情画卷。
“小师叔”少年抬着头，怔愣模样。
而上方侧卧松枝的青年则目光垂落，神情像是在望一只不小心跌到凡间迷路的淋雨小犬。
“小炮灰。”
松枝间的神明优哉游哉的开口。
“你猜你是朝前摔，还是往后倒？”
少年脸上微微浮出“？”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