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情深换白首》肉包不打狗

12、终是庄周梦了蝶

　　易子澜算着云千雪回魔域的时间。拿出了机缘镜和判官笔，在镜子上试探着写下了地府二字，然后施展法力。
　　只一瞬，易子澜在睁开眼睛，眼前便是一条黑水河，静静地，了无生气，不流也不淌。易子澜定定的看着河岸边矗立着一块精石，那块石头岿然不动，似乎也已经屹立了千年万载。
　　易子澜看着精石上刻着“三生石”三个字，心下暗道。“这是，忘川？”
　　“战神，你来了。”一位貌美的女子，恭恭敬敬的向自己做了个揖。然后开口道“听说战神下凡间游历去了，这是准备回来了？”
　　易子澜眉毛一挑，看看忘川，又看看眼前这位貌美的女子，试探着说道“孟婆，好久不见。”易子澜看眼前女子脸色未有异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不曾想这孟婆就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易子澜心中暗道。
　　“是啊，好久不见了，上次还是你向天帝求情，为我免去轮回之苦，在地府给了我这份差事。”孟婆望着忘川河畔的三生石，淡淡的说道，仿佛在思念着谁。
　　“举手之劳，难得孟婆如此记挂。”易子澜客气道。
　　“实不相瞒，我有件事，想问你。”易子澜因为时间有限，不想与这孟婆多多纠缠，陪她忆往昔。只想着快些办好事，快些回去，免得云千雪起疑心。
　　“战神，尽管说，孟婆知无不言。”
　　“嗯，这判官笔，你可知。”易子澜没敢直接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略微试探着说道。
　　“战神，你不知？”孟婆疑问道。
　　易子澜尴尬的信口胡诌道“你知道我是下凡游历去了，所以嘛，天上的事都忘得七七八八了。现如今只是凡人一个。”
　　“不可能啊，你是凡人，必入轮回，你既入轮回，你是要来喝我这孟婆汤的。除非……”孟婆支支吾吾着，一副难言之隐。
　　“除非怎么。”易子澜心上泛起不祥之感。
　　“除非，你被人抽去仙筋，硬生生被人打进轮回，那人拿着判官笔和轮回簿改了你轮回。”孟婆低声说道。
　　易子澜心头一紧，僵硬在原地。
　　“这世间能有如此本事的，只两人了。”孟婆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那两人的名字都不是她能提及的。
　　易子澜努力将那股莫名的不祥之感压下去，心中大抵也是有了几分猜测。
　　“孟婆，今日之事，还烦请为我保密。”
　　孟婆微微颔首。
　　刚要离开，易子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问了句，“轮回簿你知道在哪里么。”
　　“不知，已经消失万年了，不过可以去鬼窟寻寻，据说现在的鬼王自那里的鬼冢出世，天帝曾经去镇压，后来这件宝物便不见了。”孟婆答道。
　　易子澜道了句多谢，看了眼三生石，便又施法离开了。

　　易子澜离开没有多久，一抹红色的身影，自三生石后闪出。
　　“多谢。”
　　“鬼王不必谢我，一是你对我有恩，从鬼冢救了他还送入轮回，二是，这件事也是为了战神，不然，我不会做的。只是，他若知道真相，不怕他怪你么。”孟婆看着云千雪问道
　　“怪就怪吧，我只想他好好活在这世上。”云千雪和孟婆并肩站在忘川河畔，望着一望无垠的忘川，仿佛是两座雕像，深沉又厚重。
　　“留下的，总是最痛苦的那个。”孟婆呢喃道，这句话不知是说给云千雪听还是说给自己的。
　　云千雪叹了口气，道“你也该忘了，他既入轮回，便注定再见只是奈何桥那一眼，凡间你可以惊天动地大哭一场，如今，你就是剜心之痛也是没有半滴泪的。”
　　孟婆苦笑着说道“有些事，忘不了，否则我早就入了轮回，何必长长久久的在这儿等着，只为了看一眼他的魂魄。你，不是也忘不了么。”孟婆转过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被外人传是无情无义的鬼王说道。
　　云千雪并未答话，仍只是看着忘川河，良久，云千雪才转过身大步离开了。
　　孟婆回头看着云千雪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纵使翻手云覆手雨，也不过只是想着能讨个知心人，三餐四季共度平生罢了。

　　等云千雪回去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云千雪推开门，便看见易子澜懒洋洋的半卧在床榻上，手里竟稀奇的拿着本书在看，脸上隐隐还带着几分的不解，晃动的烛光打在易子澜清秀的脸庞，格外讨人欣喜。
　　易子澜听见开门声，一抬头便看见云千雪手里拎着两壶酒，易子澜闻着酒香鞋都顾不及穿便下了床。
　　“阿云，这酒真香。”易子澜打开封着的布，便饮了一大口。
　　云千雪看着一脸满足的易子澜，笑着摇摇头，然后去床边拾起了易子澜的鞋，又回到桌子旁，将易子澜摁到凳子上坐下。
　　云千雪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握着易子澜的脚腕，一只手帮易子澜把鞋穿好，动作轻柔到仿佛面前是个易碎易坏的瓷娃娃。
　　易子澜看着单膝跪地帮自己穿鞋的云千雪，似墨水洗过的黑发，顺着肩颈垂到地面上，白皙的手指握着自己的脚腕，隔着袜子都能感觉到他冰冷的体温。因为低着身子，顺着衣领便能隐隐看见他的精致的锁骨。平时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易子澜竟觉得脸微微的发烫。
　　“好了阿云，你不必如此。”易子澜微微觉得有些发窘，低下身子，将云千雪从地上捞起来。
　　“无碍。你这是等我觉得无聊了么。”云千雪直起身来，温温的笑着说道。
　　“也没有，就是觉得你总看书，便想着像你一样做个识文断字的人，只是这书实在是看不进去，你若还不回来，我便真的睡着了。”
　　“没事，你这样便很好，不看书，也很好。”云千雪不擅长说这哄人的话，所以开口寥寥几语在易子澜耳里便成了不得了的情话，心里天上地下的翻腾好一阵子。
　　“阿云，你事情都处理好了？”易子澜笑着问道。
　　云千雪点点头“嗯，出了个叛徒。”
　　易子澜用着唠家常的语气打趣道“什么叛徒，你那个随从处理不来，还要你鬼王亲自回去。”
　　“有些事，他也做不得主的。”云千雪边说着，边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似乎也想尝尝这穿肠毒药有何不同。但只是淡淡小酌了一口，便皱皱眉头，放在桌上，不再碰了。
　　云千雪看着易子澜一口接一口的喝，一坛接着一坛的灌。微微皱了皱眉头，抚着抚易子澜的背说道“子澜，少喝些。”
　　易子澜今晚似乎格外开心，喝的尽兴了，又叫小二拿了两坛。
　　易子澜眯着眼，憋着嘴含糊着道“我不喜欢你那个随从。”
　　云千雪一脸不解“他惹你不快了？我叫他过来让你罚。”云千雪刚想用彼岸花传信，被易子澜一巴掌摁下去了。
　　“他没有惹我不快，只是，我一想到他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多那么那么多，我就心烦。你看，他一叫你，你就走了那么久。”易子澜皱着眉头，一脸厌烦的说道。
　　云千雪听见缘由，握上易子澜的手正色道“子澜，你自是与他大不相同的，千万个他又怎及得上你一分。”
　　易子澜听到云千雪话心满意足的笑了，把酒杯推到云千雪面前，软糯糯的说道“阿云，你陪着我，喝点，好不好。”易子澜似乎因喝多了，酒气微微上头，脸颊微红，眼睛也附上一层氤氲。
　　云千雪看着易子澜的眼，似乎被蛊惑了一般，端起酒杯便小酌了两盅酒，奈何云千雪酒量极差，两盏酒，便喝的头晕晕的，云千雪讨厌这样不清醒的感觉，刚想运气将酒逼出，被易子澜一把拽到身前，一张令他朝思暮想了万年的脸被放大在眼前。云千雪的心像被只小手微微攥着，紧紧地，口也干干的。
　　云千雪咽了口口水，睁大眼看着易子澜蒙着一层雾气的眼，清秀的面庞多了一丝娇态，吐出的气温温热热的，打在云千雪的脸上，像是有人拿着根羽毛在自己心上轻轻的撩拨着。
　　云千雪放在膝上的拳头紧握着，绷直了身子。别过脸，艰难的说了句“子澜，你醉了。”
　　易子澜松开了手，未给云千雪平复气息的机会，便跨坐在云千雪的腿上，下巴搭在云千雪的肩膀，一口含住了云千雪的耳垂，手伸进云千雪的领口，呢喃道“阿云，给我。好不好。”
　　云千雪被易子澜撩拨的顿时红透了脸，握紧了拳，咬咬牙，最后推开易子澜，不叫他趴在自己身上。“子澜，你真的醉了。”
　　易子澜没放过这个机会，搂着云千雪的脖颈，噙住了云千雪的唇，舌头灵巧的低开云千雪的齿。
　　酒量不好的云千雪被易子澜连哄带骗的灌了几杯，现在又叫心上人如此一通撩拨，火上心头。抱起易子澜便到了床榻上，云千雪松开了易子澜的唇。望着身下的易子澜，抚着他的眉眼。问道“你，不后悔么，若是做了，你便反不得悔了，若是不做，你还是有退路的，数年后，若是对我失望了怎么办。”
　　易子澜眼角泛着泪花，缓缓开口。“不后悔，你若让我失望了，那我就捆了你关起来。”
　　云千雪听见这句话，心头像是一片平静的湖面，丢进了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云千雪把理智都丢在一边，低头便要亲下去。
　　易子澜食指抵住云千雪的唇，云千雪的表情突然凝固在脸上。
　　“我想要的，是最原本的你。”易子澜抚着云千雪的额间。
　　云千雪微微笑了笑，在低头吻向易子澜时，额间一朵彼岸花盛放着。
　　易子澜伸手解了云千雪绑在脑后的红色丝带，一头乌发，顺着云千雪的肩头倾泻而下。
　　易子澜似乎被眼前的美人惊红了脸，微微吞了下口水。
　　云千雪看着身下的易子澜难得的红了脸，嘴角一边高高挑起，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易子澜酒气上头，本没觉得不妥，等回过神来，易子澜脑中轰一声，炸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不对。”易子澜双手卡住云千雪的腋下就想要翻身过去。
　　但是……失败了。
　　就在易子澜还在猛个劲儿想翻身上去的时候，一抬眼便看见云千雪那双满是情欲的双眼温柔的看着自己，用着深情又低沉的声音，道了一句“子澜，我爱你。”
　　云千雪从未说过半分情话，一直都是易子澜嘴里没把门似的甜言蜜语往云千雪耳朵里灌，这一句话，叫易子澜的心都飘到云里去了。
　　这世间总有些人和事，是叫人抵死难忘的，这情之一字，大概就是如此。易子澜惯是没听过云千雪的嘴里出过什么动人心扉的情话，索性眼一闭，心一横，随着云千雪去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这一夜，云千雪知道了何为软香温玉，易子澜也明白了，云千雪真的是魔鬼，因为他不是人啊.............
　　下半夜，云千雪约莫的时辰差不多了，便下床打了盆热水，给易子澜擦好身子，掖好被角，拢了拢额边的碎发，低头心满意足的吻了下易子澜的嘴角。轻轻在易子澜耳边说着
　　“子澜，我发病的时辰到了，你现在这身子着实不便，我回趟魔域，自己好生睡，我明天一早就回来。”
　　易子澜累极了，睁着不清醒的眼，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云千雪穿好外衣，深深看了眼易子澜，熄了灯便走了。
　　云千雪前脚刚走，易子澜方才不清醒的眸子，顿时变得明亮。
　　易子澜拖着酸软的身子，忍着身后的不适，借着月光，穿好外衣，拿上机缘镜和判官笔也随即离开了客栈。

　　第二天，天微微泛起红色微光，云千雪满怀着欣喜提着刚刚买的早点，回到客栈。推开门，就看见易子澜一袭白衣，腰间别着玉笛，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云千雪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里，笑也凝固在脸上。
　　二人不过是三两步的距离，却叫云千雪生出了千里之隔的感觉。
　　云千雪看着眼前触手可碰的爱人，原来，终是庄周梦了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