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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贤王妃护妾甘作保 ...

  •   皇后正欲答言,殷太后却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贵妃一眼,说道:“徽羽这是怎的了,你不关心憧哥儿的安危,反倒一心关注皇后?”许贵妃被问得一噎,但她反应极快,当即指着穆御医手中的银针道:“太后您瞧,太医手中的银针都黑成这样了,这些药量想必足以毒死一个成年人,憧哥儿这样幼小,情况如何还用得着亲耳听见太医宣告吗?臣妾以为当务之急是抓到下毒的凶手,为憧哥儿报仇!”
      “所以你这样步步紧逼,是怀疑皇后下的手吗?”殷芷沅反问道。
      许贵妃毫不畏惧,口齿清晰地说道:“臣妾不敢,皇后自始至终从未接近憧哥儿所在之处,自然是清白的,只是皇后主持六宫事务,出了这样的事,臣妾自然要请皇后主持公道!”贤妃和庄妃、惠妃亦深恐沾染上是非,虽然十分关切,但也不敢接近憧哥儿,只是远远地看着,听见许贵妃的话,对视一眼,连忙跪下了:“臣妾等协理后宫,共同筹备此宴,出了这样的事,臣妾等难辞其咎,还请太后、皇上、皇后恕罪。”
      殷芷沅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先起来,还是先看看憧哥儿如何了。”说话间沈院使和蒋御医已经完成了对憧哥儿的应急抢救,但终究是无力回天,听见太后垂问,正惶恐地跪在地上请罪。
      蔡姬尖锐的悲鸣响彻建极殿,兔死狐悲,她身边的惠姬一阵后怕,死死搂住憬哥儿,也跟着哭起来,赵氏更是早早晕了过去,吓得从月放声大哭。
      殷芷沅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她身边的朱槿知机,连忙搬了一把交椅放在她身后,殷芷沅顺势坐下来,向穆御医道:“你一一查验此间可以入口的东西,看看除了这一碗奶汁,可还有别的东西拌了耗子药了?”穆御医答应一声,自去查验,殷芷沅又向请罪的沈院使和蒋御医道:“你们也先起来,沈大人去看顾吴王妃,蒋大人去协助穆大人。”
      一面等待,一面冷声道:“哀家曾经说过什么?‘后宫之中,决不允许出现任何伤害皇嗣之事,否则以死罪论处’,怎的,当哀家老了,无力管束后宫,一个一个地都要作反了?”
      这话分量极重,在场的人除了皇帝,全都跪下了,口称不敢,连刚悠悠醒转的吴王妃赵氏都扶着腰肢跪下了。皇帝连忙上前道:“母后息怒,等抓到陷害憧哥儿的凶手,儿臣定将他枭首示众!”
      殷芷沅又看向皇后:“皇后,你是后宫之主,可有什么想法?”
      经得这么长时间,皇后已经理清了思绪,心中虽然很是担忧恐惧,但说出来的话尚算有条理:“儿臣想,憧哥儿中毒,分无心之失和有意害人两种情况。若是前者,可能是有人错把耗子药当成调料,或是触碰了耗子药没有洗干净手,又摸了食材或者器皿……”
      蔡姬秉性胆小柔顺,此番却因为丧子之痛激起母亲天性,也不顾冒犯之嫌,当即抢白道:“皇后娘娘!太医的银针都黑了,若是误放或者误触,肯定达不到这个药量,定然是有人蓄意陷害妾身的孩子!”
      皇后叹息道:“若是后者,本宫却想着了一条,但望是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吴王妃,惠夫人,你们可曾接触过憧哥儿的吃食呀?”
      见话题忽然引到自己身上,赵氏和惠氏先是惊愕,再是惶恐,慌忙跪在地上,连称自己无辜。吴王见状,陪着赵氏跪倒,伸手揽住赵氏的肩膀,向太后和皇后说道:“皇祖母,母后,儿臣愿意担保,此事绝不会是玄兔儿所为!玄兔儿素来心慈,做不来这样残忍的事,况且她自己身怀有孕,若是亲自或者命身边人接触耗子药这样的毒物,很可能伤到自己的孩子,岂非得不偿失?此外,玄兔儿腹中的孩儿贵为嫡子,她又何必跟庶出之子过不去呢?”
      殷芷沅看了一眼赵氏,见她怕得微微发抖,摆手道:“起来罢。”一看就知道不是赵氏,赵氏心理素质不算很好,自己随便诈她一下她都能吓得和盘托出,以她的心性干不成这样的事。何况吴王说得有理,她要下毒是会冒很大的风险的,本就体质孱弱,千辛万苦才养好了身子受孕,倘若因为接触了毒药导致自己小产,就是得不偿失了。
      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在了惠姬身上,惠姬接触到蔡姬欲生啖其肉的眼神,吓得软倒在地上,颤声道:“不是妾身……不是妾身……”竟是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许贵妃叹息道:“惠氏生性胆小,本宫量她也不敢。本宫倒是觉得,憧哥儿既是吃了奶糕子化开的水才发作的,不如从经手奶糕的人那里开始查。”
      许贵妃虽有针对中宫嫡系之嫌,但她的话合情合理,众人的关注点也被自然地引了过去。众所周知,方才的奶糕是太子宪哥儿为表悌爱之情,分送给憧哥儿等人的。太子面前只有一碟奶糕,对面却坐着数位子侄,不患寡而患不均,送糕点的小内侍知事,用干净的筷子往小主子跟前一人挟了一块,就放在他们原有的那碟奶糕上面。
      方才养娘化开奶糕,自然是从碟子的上方开始取用,取的正是太子分过去的那一块。
      太子宪哥儿见矛头转向了自己,连忙站起来道:“儿臣没有啊!在分送之前,儿臣已经用了一块,儿臣自己吃了没事啊!况且这碟糕点人人有份,璇玑儿面前也有一块,儿臣怎会伤害长姊的孩子!”永嘉亦在场,抱着儿子璇玑儿,闻言也点头附和。
      正巧穆御医和蒋御医的查验有了结果,上来回话道:“除了百合纹瓷碗中的奶汁有剧毒,旁的吃食都是无毒的。”
      太子闻言,松了一口气,额上已有汗意。
      许贵妃的宫人黄鸟忽然道:“太子殿下,奴婢斗胆提醒您一句,方才您的内侍分送糕点,哪一块放在谁的面前,都是由他决定的,假如您只在其中一块里下了毒,再令他将那一块送给指定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太子拭汗道:“怎么可能?且不论这些糕点每一块都长得一样,陈榆风布菜的时候,肯定是自上而下分送,若是从里面翻翻搅搅,非但不雅,还会引起人注意。”
      黄鸟步步紧逼:“那也未必,若是殿下您早早知道座次的排布,就可以将特定的糕点送到特定的人跟前了。”
      许贵妃连忙呵斥道:“胡说些什么,还不快跪下!说话也不检点,拉拉扯扯的,连三位协理后宫的娘娘都带了进去。本宫再不约束你,你是不是还要扯到太后娘娘头上,怪太后提起小孩子要多吃奶点心了?”黄鸟闻言,慌忙跪下了,连称不敢。贤妃等人被波及,只能再度站起来自辩。
      殷芷沅冷眼看着主仆二人唱双簧,冷笑一声,向许贵妃道:“你训斥宫人做什么?她也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虽然有攀咬之嫌,但若不让人各抒己见,岂不助长刚愎之风?”又向黄鸟道:“你且起来,有话直说不是坏事,只是你的思路有些偏激,哀家教你个乖:与其联想这些这么偏门这么刁钻的伎俩,怀疑接触过那只瓷碗的人,岂不更合情理一些?”
      黄鸟浑身一凛,讷讷称是。殷芷沅便向众人道:“既然只有这一碗奶汁里有毒,说是太子下毒,实在牵强了些,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下在了碗或者调羹上?那碗一直在桌上,调羹却是后来命人取的,哀家觉得竟是调羹上有毒的可能性大些。”
      穆御医为难道:“太后娘娘,臣等只能辨认出是这一碗奶汁有毒,但奶糕被热水化开,又经充分搅拌,臣等实在无法分辨,究竟是器皿有毒,还是奶糕或者热水有毒。”
      这时候,一直作壁上观的贤妃忽然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殷芷沅道:“小小宫女尚能直抒己见,你身为协理后宫的贤妃,又何必吞吞吐吐?”贤妃便道:“臣妾闲来喜好读书,曾从野史中看到,则天女帝为宫妃时,为谋权势,曾经掐死了自己亲生的、尚在襁褓之中的公主,嫁祸给王皇后,众人皆道虎毒不食子,皇后百口莫辩,只能认罪。”
      殷芷沅道:“你是疑心蔡氏为了争宠,自导自演?”贤妃忙道:“臣妾不敢。蔡夫人丧子之后哭得惨痛,想必不会如此。是臣妾失言了。”
      许贵妃也道:“蔡氏母凭子贵,诞下了长子才能有今日的地位,怎舍得拿自己的孩子争宠?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便是栽在玄兔儿头上,也讨不了好。”
      赵氏才得吴王撇清,此刻正惊魂未定地捧着肚子坐在一旁,听见贵妃提及自己,又如受惊小鹿一般,吴王连忙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魏王生母顾氏和楚王妃薛氏并不是这一场闹剧的主角,是以一直在一旁静静呆着,顾氏注意到吴王与吴王妃交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锐芒。
      惠姬一直以劫后余生的姿态呆呆地抱着自己所出的憬哥儿,见许贵妃话音落后,众人一直沉默不语,有几个人更是不假掩饰地将怀疑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跪下道:“妾身没有啊,不是妾身干的!”
      她言语苍白,旁人实难相信,皇帝越众而出,走到惠姬跟前,俯视着她,神情冷漠而又严酷:“毒害吴王的庶长子,再嫁祸给吴王妃,偌大一个吴王府,就成了你一人的天下,且不论你是否有智慧想出这一石二鸟之计,但论起动机,没有人比你更有动手的理由了。”
      惠姬身份低微,从来没有机会和皇帝说话,如今面对皇帝的质疑,吓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哭得肝肠寸断,只会一个劲儿地摇头。
      赵氏接触到她求救的目光,终究是于心不忍,站起来向皇上道:“皇上,惠夫人素来谨小慎微,言语吞吐原是胆小的缘故,妾身愿意相信惠夫人是无辜的。”吴王拉住她的手,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赵氏却没有顺从丈夫的心意,仍旧执意道:“皇上,妾身愿意为惠夫人担保。”
      皇帝看向赵氏,目光中隐隐带着诧异:“你可知道,撇清了惠氏,最有嫌疑的人,就成了你了。”
      赵氏闻言,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说道:“妾身明白。但妾身自己光风霁月,绝对没有做这样的事,为惠夫人作保也不是空口无凭。惠夫人与蔡夫人在府中的住处很近,若要下手,有的是机会,缘何要特意挑了宫宴这种容易引人瞩目的时机?况且前些日子憧哥儿因为旅途奔波身体不适,惠夫人亲自照顾,视若己出,衣不解带地照料他直到病愈,这样的慈母心肠,又怎会对他下毒手呢?”
      皇帝“唔”了一声,缓缓道:“惠氏既然曾经亲自照顾过憧哥儿,确实不像下毒之人。”
      惠姬闻言,如蒙大赦,一下子软倒在地上,连谢恩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上慈悲心肠,可安知下毒者会不会抓住了人的固有思维,反其道而行之呢?”众人循声看去,见是许贵妃,只见她蹙眉道:“譬如大家都觉得惠氏心慈,不像会狠心下毒的人,却偏生正是惠氏下的毒;五皇子仁爱,不会伤害自己的侄儿,却偏生正是五皇子动的手?”
      殷芷沅不悦道:“贵妃,你有些胡搅蛮缠了。照你这样说,这天下之人,竟个个可疑了?”许贵妃忙道:“太后娘娘,憧哥儿是臣妾的长孙,虽然不能日日承欢膝下,但他乖巧可爱,臣妾十分爱怜。如今臣妾痛失长孙,心中难免伤痛,有失态之处,还望太后宽恕。”
      许贵妃以情动人,此刻再抓住她的反常之处大加笞挞,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殷芷沅没有再同她说话,而是看向吴王:“官哥儿,你是憧哥儿的父亲,你可有什么想法?”

  •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打断本宫,让不让本宫说话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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