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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叹姻缘之妙亲上亲 ...

  •   陆斯羽闻言,大感惊奇:“吏部侍郎不是宫中贵妃娘娘的胞兄许大人么,缘何其侄女姓倪,莫非是许大人妻子的侄女不成?”陆斯羽文理既通,庶务也难不倒她,在家的时候父兄都不把她当作寻常女儿看待,议论朝中之事时也不会避着她,偶尔还会考校她的见解,故而朝中何人居何位,她也略知一二。
      杨珩也不是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朝遗老,听见妻子提及朝中要员,并不嗔怒她妇道人家议论外男,只温言解释道:“六部都不止一位侍郎,有左右之分。许大人乃是吏部左侍郎,这一位与颖国公府结亲的乃是吏部右侍郎倪大人的兄弟之女,故而姓倪。”他顿了顿,又笑道:“许大人如今也不在侍郎之位,他外放去了,等任满绩优,吏部尚书乞骸骨之后,或将高升。”
      陆斯羽在家时听父兄说过,要官居六部尚书实非易事,资历与才干缺一不可。吏部居六部之首,更是非同寻常,吏部的尚书在内阁之中定然有一席之地,一个大学士的帽子是跑不掉的。官居尚书者多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可许大人是许贵妃的胞兄,至多不惑,就能身居要职,这绝非裙带关系可以解释,可见其人乃是一个政绩斐然、卓尔不群之人。
      不过许大人如何风采飒然,自不在闺阁少妇的考虑范畴之内,陆斯羽听过之后,感佩一番,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婚姻之事上,略微有些吃惊地问丈夫:“这位倪家姑娘究竟是何等贤淑佳人,竟能让傅世兄首肯姻缘?”
      陆斯羽与傅世恒亦是同窗,幼时也曾是玩伴,彼此以“哥儿”、“姐儿”相称,但长大之后,除非是同性之间关系亲厚,仍旧称呼小名,对异性或是不相熟的同性再唤乳名,就有些失礼了。故而陆斯羽在丈夫面前称呼顾蓝庭为“顾家妹妹”,称呼傅世恒为“傅世子”。她秉性柔顺,又心细如发,听到丈夫以“世兄”称呼,便当即随了丈夫改口。
      杨珩与陆斯羽都曾耳闻去岁七夕傅世恒用一套老拳招呼了永嘉的丈夫杨旭,也都清楚他是为了什么。杨珩的母亲是公主,他所知比陆斯羽还更多一些,知道宫里不欲将此事闹大,太后与皇后都宽宥了傅世恒的莽撞,还许了他赐婚之荣,殷殷叮嘱颖国公夫妇不可逼迫儿子,等他慢慢地回心转意。
      如今时隔半年有余,莫非是傅世恒终于想通了,不再对永嘉念念不忘,终于点头肯另娶他人了?
      夫妻二人都与傅世恒不算相熟,彼此都不知道个中情由,但宫里赐婚的旨意已经传了出来,也没见傅世恒离家出走或是被他爹揍得当不了差,可见他自己也是情愿的。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番,见对方和自己一样,不禁相视一笑。杨珩见妻子领如蝤蛴,齿如瓠犀,正在发怔,听见妻子又笑着同他说濮琇莹的事情:“濮世姊也算是苦尽甘来,如今终于厮配得才貌仙郎,可见好事多磨。”
      杨珩也点头笑道:“太常寺卿丁老乃是不世出的贤臣,其子丁大人未尽得丁老家传,膝下四子倒是个个都是龙章凤姿。长孙丁伯乾正在山西平阳府治下一县当县令,待他识得民生之艰,任满回京,便有望继承祖父衣钵,入太常寺习事;三孙丁叔巽与我既是同科的进士,也是庶常馆的同窗;幼孙丁季震在国子监读书,文采斐然,想来下次春闱,进士出身也是囊中之物了。丁家大公子与三公子都已成婚,至于这位与濮世姊定亲的,乃是丁老的次孙,初次参与会试的时候发挥失常,没能考上二甲,他深以为耻,发誓不摘下‘同进士出身’的这个‘同’字,便不成家。丁夫人无奈,只得越过他先给三子定了亲。等这位丁二公子如愿考进二甲,考中进士,有了功名,立业之后肯成家了,已经廿岁有余,可巧与濮世姊年纪仿佛,又门当户对,便成就一段良缘。”
      濮琇莹先前定亲的那人天不假年,早早逝去,濮琇莹守了望门寡,得了个“妨夫”的名头,婚姻艰难,耽搁到如今才遇到一个既不嫌她晦气,门第人才又相配的。只是经历了前事之后,虽得遇姻缘之喜,濮家也不愿高调,可巧丁家也是低调内敛的人家,两家都未曾大肆宣扬,故而只有亲近的人家才知道丁濮两家结成了儿女亲家。
      濮琇莹与宝庆相厚,宝庆又与杨珩姐弟情深,故而杨珩也从宝庆口中得知了此事。
      陆斯羽不禁感慨道:“去岁七夕乞巧,妾身还同姊妹们感慨过七姐一双巧手结成姻缘红线,真是妙不可言,如今看来,‘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句老话诚不欺我。如濮世姊这般聪慧灵秀之人,便是老天也不忍看她形单影只,定要为她赐下良缘。”杨珩微微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确实如此,若非天上神仙慧眼如炬,我也不能得此美貌无双,智慧绝伦,又温柔淑惠的贤妻了。”
      陆斯羽被他看得含羞,又听见他说出这番深情款款毫不矫饰的告白之词,更是晕生双颊,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去,声音细如蚊蚋地说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也如是。”杨珩握住她的双手,将她带到怀里,柔声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夫妻二人感慨了一番姻缘之妙,彼此更觉心意相通、情深意重。二人形影不离地相处了几日,等杨珩销了婚假,复又入馆当差,学习政务,陆斯羽便在家中侍奉翁姑,彼此琴瑟和鸣,自无需赘叙。
      杨珩与陆斯羽新婚未几,适逢嘉善与驸马文楚砚回京,又是一番热闹。文楚砚春风得意,嘉善面带甜笑,可见二人婚事甚谐、相处融洽。皇后观其情察其色,见小夫妻二人互敬互爱,心中甚感宽慰,嘉善的母家卫国公府也亲自接待了女婿,见文楚砚谈吐不俗,志存高远,也十分满意。
      自此嘉善便在京中定居,她在闺阁之时虽然因为言语刻薄、喜好攀比,不得同窗的闺秀们喜欢,成亲之后性格却有所改变,有了容人之量,更兼着她博闻广识,谈吐雅致,在京中的夫人圈子里竟有了一席之地。虽与勋贵人家不投契,倒是与几位官家的夫人娘子颇为相得。
      皇后见膝下的两个女儿姻缘和谐,成亲后痴情的不痴了,孤介的也不孤了,甚感欣慰,当下百虑全消,安心地教养两个儿子。太子宸哥儿已经到了志学之年,一向颇为刻苦,又心地善良,自不消得皇后担忧,五皇子宪哥儿今年也有四岁,生得肥肥白白的,十分讨喜,竟是皇后所出的几个孩子中最标致的。皇后一来喜他生得可爱,二来知道自己年过三旬,往后子息艰难,宪哥儿大约是她最末一个孩子了,故而加倍疼爱,待之比永嘉、宸哥儿温柔耐心了许多。更兼着殷太后见宸哥儿小小年纪养成一副老学究的做派,沉稳是沉稳了,却失了少年人该有的灵秀,故而耳提面命,殷殷叮咛,让皇后教育子女注意着张弛有道,莫要一味约束。
      此外还有皇帝为人父的态度转变,自许太后薨逝之后,一则取消了一次选秀,宫中久未进新人,都是些熟悉的面孔,皇帝是个追求新鲜感的人,时间一长便觉得兴味索然,二则因为绵延数十年的养母生母嫡母之争让他五内俱伤,无意于儿女情长,倒是将精力与耐心放在教养陪伴子女身上。故而五皇子有慈父慈母关切陪伴,成长得比任何一位兄姊更加幸福。如今年纪虽幼,却依稀得见其性情,较之永嘉与宸哥儿,少了几分敏感与优柔,更为乐观豁达。
      这一日皇后抱了五皇子往慈宁宫里请安,婆媳二人正在闲话,五皇子乖乖地坐在殷芷沅膝头,手里拿着一个九连环玩。解了半日还是不得其法,难为他颇有耐心,也不暴躁哭闹或是转头去玩别的玩器,仍皱着小眉头用肥白的手指扒拉着。殷芷沅心中有些失落,心道宽厚仁德的心性固然可贵,聪明伶俐却也是上天所赐,后天再怎么努力也强求不来。皇后的几个孩子秉性都好,只可惜都不大聪明,实在叫人遗憾。
      皇后却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笨,只觉得他憨憨的可爱的紧,满眼怜爱地看着他的背影,听见殷芷沅说起自己的女儿一家:“珩哥儿与羽姐儿新婚燕尔,小俩口好得蜜里调油,安成倒要靠边站了。她倒是不像那戏本子里唱的恶婆婆从中作梗,只是多大的人了还淘气,和琛姐儿娘俩个一吹一唱,古灵精怪地作弄小夫妻两个,羽姐儿面皮又薄,一逗就面红,哀家跟安成说得亏羽姐儿好涵养,若换作哀家,遇到这么刁的婆婆,早大口啐上去了。”皇后闻言,忙笑道:“安成姐姐儿女出息,媳妇又温柔恭顺,乃是福泽深厚之人。珩哥儿与他媳妇恁般好,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有小囡囡坐在母后怀里喊您‘曾外祖母’了。”
      皇后这一句话说在了殷芷沅心坎上,令她通身舒泰,笑得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从羽姐儿传出好消息,到小囡囡落地,再到能开口喊人,那还要许多时候呢。”皇后笑道:“孩子不怕不长,您瞧宪哥儿,生下来跟小肉团子似的,眼睛一眨,就坐在您膝头解九连环了。母后可不愁等不得,在抱曾外孙之前,还得先吃外孙女的喜酒呢。”
      杨琛只比太子小了一岁,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原是安成操办完儿子的婚事,便开始为女儿寻摸婆家。也是可巧,她才起了意头,就有一桩极为般配的良缘落在眼前,非但门当户对,小郎君的相貌品性都堪托付,还是亲上加亲的美事。
      殷芷沅听见皇后的话,脸上笑意更深,微微颔首道:“真是天赐良缘,哀家本就爱哀家那侄媳妇的品格,生得袅娜不说,又贤惠又温柔,将两个小侄孙教养得活泼知礼,还能理家管事,替婆母卸下一多半的担子。哀家几次同弟媳妇戏言要将她媳妇抢了来,如今虽没抢着,却得了一个好外孙女婿,也算是不亏了。”
      殷芷沅的胞弟宁国公殷苈沅膝下独子殷宜松,迎娶了都转运盐使司同知的女儿柳氏,亦即殷芷沅口中的“侄媳妇”。如今与安成结为儿女亲家的,正是柳氏的娘家二哥。这位柳二爷的独子名叫柳讷言,字敏行,取自《论语》中的“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大杨琛两岁,也是正当年。柳二夫人正在寻媳妇,托嫁入勋贵人家的小姑子帮着留意京中适龄贵女,可巧安成也在挑女婿,往舅家吃宴的时候提了一句,柳氏便云娘家二嫂也在相看。安成细问了年纪行第,柳氏见她有意,同婆母商议一番,干脆从中说合,设一花宴,将二嫂柳二夫人与表姐安成请来,替两家牵头。
      如此来往几番,彼此都十分满意,又许柳讷言与杨琛在殷家花园子里见过一回,双方都没有恶感,才过了一个夏天,两家就定了下来,婚期就约在次年秋天。
      殷芷沅既很放心柳家的教养,又信得过安成的眼光,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称赞了两句,又想到皇宫里的孩子,遂问皇后:“宗哥儿也有十七了罢。”
      她问得含蓄,不欲让皇后觉得她在责问皇后惫懒,为何不给庶子张罗娶亲,但皇后闻言还是有些惶恐,忙立起来回话道:“回母后的话,宗哥儿的亲事儿臣早几年就同贤妃妹妹通过气了,贤妃妹妹说宗哥儿还小,性子不大沉稳,欲晚几年再给他说亲,儿臣便应下了。”殷芷沅点头道:“你也太小心了,哀家没有怪你的意思,晚些成亲也不是坏事,只是也不要太晚,最迟明年也该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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