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壳》婕妤不是鱼

13、照片＋声音＝孤独（一）

　　“我以为你懂”
　　沉默的气氛插入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剑打破了沉寂，舒缓的女声叮铃悦耳。
　　“懂什么？”尹映转眸看她，手握着方向盘“马上到了，等会在说吧”。
　　气氛又开始沉寂，周而复始，她知道，
　　他在装傻，是的，他一直这样，什么都不会多说，什么都不做，顺其自然，然后，一切都结束了，周清清沮丧的想，这样真的对吗？喜欢一个人，在追求的过程中失败，那坚持的意义是什么？坚持得不到的，连失去都不算，却没有一个人能给她答案，世间纷纷，太多太多人在上面栽了跟头，不撞南墙不回头，过于顺利的人生，总会有苦难降临，就连圣人，苦除七情六欲，到最后，蓦然回首，只道一句：大道之行，唯有感情，难扰。
　　等尹映停好车，下了车，他愣了愣，入眼的峥辰高中大门精致而宏大，这让他想到了书上看过的圆明园，模糊的十九世纪照片给那座皇家花园增添一份朦胧的美感，而峥辰高中的大门，独有的丽水凤鸟携彩羽而飞，刻画在门面上，栩栩如生，一个峥字点缀最上头的牌炳，磅礴大气，敢与山水争先，这也许就是创办人把峥字放在前面的寓意，希望学子们竞相争放，为祖国大地添砖加瓦，成为一份助力。
　　而那辰字，寓指前途辉煌灿烂，人生顺心如意。这是对学子们未来的美好祝愿，真诚而期盼着，温暖的名字，尹映第一次来到这里，却第一个想到温暖，岁月流逝并不会让逝者消失，而是把他保存在一个个建筑里，供后人观仰，永存千古，一如神奇的中国文字，是那么陌生而奇妙。长亭，角道，宣传栏，还有那操场和教学楼，铃声和朗朗书声相交映，学子们的话语和老师的讲课声相融合，如同一滴水击打在锣鼓的回声里，慢慢远去，浑厚的酒泡在岁月的时间里，香醇的入味，让整个校园显得如此美好而娴静，原来，这就是高中啊……
　　（尹映视角，他观察的比较仔细，算是人物习惯和习性）
　　“我们去陈老师家，已经跟校长打好招呼了”周清清打完电话，看向尹映，目光期翼，等待尹映的话语，却没想到那人背对着她，眼里有光
　　尹映沉浸在阳光照耀的树林里，过冬的柏树内卷着枝叶，有些泛黄，春的气息似乎还停留在这，沿海城市的亚热带季风气候注定了这里充满活力，一旁常绿青的枝藤绕住青梅，绕住整面墙，贪婪的霸占了整个空间，这让尹映感到一阵不适。
　　“好的”他收回视线 ，把注意力转到即将抵达的房舍，没看到周清清的失落。
　　老师们的宿舍其实是传统的低窗矮楼，外面框了一道铁架栏杆，每一层都焊了一道，在学校的边缘位置，清净但麻烦，陈艾初的宿舍在一楼，爬山虎缠绕在铁架的栏杆上，密密麻麻，生机勃勃，尹映感到难受，眼角膜突跳，这种强烈的视觉效果引起了太阳穴和头皮的发麻难受。
　　“有钥匙吗？”他闭上眼，闭上了光怪陆离，一边问一边揉着太阳穴。
　　“有”周清清说着便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陈艾初宿舍的门，“还有抽屉柜的钥匙”天知道，上次她和敏君姐过来的时候可一个抽屉都没看到。
　　“进去吧”尹映唤道，微微张开半眸，镇定的走进去。他以为头痛会缓解，直到看到那一串串装饰挂在一条条剔透的长线上，耳鸣也终将出现，那杂糅在晶莹的饰品上，镀着一层光辉，诺有诺无的刺痛耳膜。
　　嗡嗡嗡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恐慌顷刻而出，他如同盲而聋哑的孩子，失去了声音去低吼，失去光明去眺望，失去声音去聆听。
　　这长久的折磨，这短暂的时间，他的姿势仅仅只是低下了头，闭上了眼。
　　“aquila（鹰）”回忆的声音响起，把他从黑暗的角落拉进了光明。
　　L' aquila cinese（中国的鹰）
　　最勇敢的战士
　　最锐利的剑器
　　快站起来，快苏醒，快振作起来吧！
　　头脑炸裂出血花的痕迹，眼睛包裹的薄膜像一道道碎片裂开，眩晕感慢慢清醒。
　　“尹映？”周清清看着这个男人迟疑了步伐，她停在后面，轻轻唤道。
　　“我没事。”有些撕哑的嗓音引来了周清清的顾虑，“找找抽屉和柜子”。
　　恢复了听觉，尹映捏住鼻骨，奇怪，原本安静的宿舍里，多出了一些细小的声音，这是前面听不到的，这是痛苦后的尹映感受到的，那窸窸窣窣，就像小老鼠偷食的欢愉，或者是风声吹动了落幕，隔壁邻里的杂音，太多，太吵闹，不似这安静的环境。
　　感受，感受起来，他尝试睁开眼。
　　“过来看看这个”周清清抓着钥匙，把手平整的放在床旁的墙壁上，有些凹凸不平，另一只手敲了敲，空的。
　　这是周清清摸索了半个钟头的收获，尹映睁开了眼，却在书架上徘徊了半个小时，实属罕见。
　　“衣服，裤子，都是一些便服。唉”
　　“尹映”周清清第二次唤他。
　　“这是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人，让周清清微张大了眼，那是一个虚弱的女孩，温柔的微笑着面对镜头，乖的像人间的天使。领结圈着一层轻薄的病服，日系的小外套衬出她纯真微笑。
　　尹映捏紧手掌，血管一根根突起 ，带着青色的脆弱。
　　“清清，把上面的挂饰取了吧”尹映听到他自己的声音响起，却又陌生的不似自己的声音，他走到窗前，呼出一口气，慢慢打开了它。
　　诶，“为什么？”她问道，手里拿着那张照片，心里的疑惑慢慢加深。等她走到挂件处，那个男人还是没转过身来，他面靠窗，像是迷失了方向，他的眼睛看向哪里，她是否能一样的去观望。
　　周清清触碰到冰凉的胶感，挂饰折射金属白亮的光泽，红红绿绿的姹紫嫣红顿时诡异起来，如同蒙上了一层灰烬，让屋顶内的灯光朦胧不清。
　　一阵风声掠过漆黑的发色，吹进屋里。
　　叮铃声缓缓聆叫，像是一个简单的音符在跳跃，在蠕动。慢慢靠近下一个音节，又是另一个不同的音符响起，它们奏起了单调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