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壳》婕妤不是鱼

12、第四周目

　　监控器有些模糊，发出暗绿色的光，十二点的人烟少的可怜，这就使的一个人的痕迹格外显眼，冯乞儿篓着身子，抱起一块大纸皮，晃晃悠悠的进入隧道，就再也没出来过。
　　周郑按下快键，一倍速，两倍速，直到了五点四十左右才看到人又进去，只是步伐更加迷乱
　　那个时候，特警局早就发现了尸体，想来是邢建国带他避开了摄像头，后面才回去的。
　　也许是出去下水道，在某个地方睡了一觉，又回来收拾东西，以防再次遇到那个男人。
　　周郑拨开对讲机，
　　“小方，小方，听到请回答”。
　　“我是小方，队长请指示”。
　　“把对讲机给冯乞儿，我有问题问他”。
　　“是”。
　　简短而干练的对话结束，周郑听到冯乞儿短促的呼吸声，他问一句，冯乞儿答一句。
　　隔着对讲机，周郑也能感受到冯乞儿不安的心情。
　　“队长，我能把我的孩子带过来吗？”
　　周郑听到对面弱弱的问一句。
　　“就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很乖的，还会帮忙干活”。
　　周郑心情有些不好，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问我干什么，还不带过来，这么冷的天，你是要他冻死吗？”。
　　“嘿嘿，好，好，谢谢队长”。
　　冯乞儿听到对方挂完电话，微笑的唇扯了下来，一边把手机递给女民警，一边喃喃道：“你们队长人真好”。
　　我们队长话是挺冲的，人还是很好的”。
　　他混浊的眼有些湿.热，微微点头。
　　周郑刚打完电话，一则消息又弹了出来。
　　秦浩：［队长，方便吗？方便的话来一趟吧］
　　消息正在发送中，
　　周郑：［我马上过去，你在鉴定科等我］
　　秦浩马上发过来：［好的］
　　周郑发消息请假，通知了周清清和李敏君两人在大会结束后再去调查陈艾初的异常，便去了鉴定科。
　　老城的警察局也只有八十几人，特警队二十人，民警也就六十几人的样子，管理诺大的老城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部门可能才十几个人
　　包括巡警，交警，网警和缉毒警，负责公安日常工作，而特警队算是邢警的一种。
　　公安法医只有两人，一个是秦浩，主攻法医病理学，选修法医临床学，是双学博士生。
　　而另一个主修法医物证学。
　　秦浩本人修习法医临床学在熟知他这个人的性格和对口他的专业，都会惊奇的发现，这人就是一鬼见愁。
　　法医临床学，在公安部就是鉴伤的，比如王某某与陈某某打架了，王某某受伤严重，家属上报公安，这时候法医就来承当鉴伤工作，来对后面的惩处和罚款，包括追责起到重要的作用
　　追责这事有大有小，大到闹事打警察，甚至雇人闹，跟医闹一个性质，小点的就半夜蹲点围人威胁，态度恶劣到无法指控，只能生生受着，谁叫他们是警察呢，为人民服务嘛。
　　这就创造了秦浩同志的神话，仅仅一人，使得全局受益，多年前的秦浩同志还是个初入茅庐的毕业生，脸是冷了点，话不多，不喜欢妹子，嫌闹腾，当时的周郑还问是不是要在门上贴一个禁止入内的标贴，秦浩同志认真思考片刻，第二天果真挂上了“鉴定科禁止妹子进入”
　　当然，这是玩笑话，虽然对秦浩来讲不是
　　高中的小年轻躁动不安，时不时凑伙打架斗殴，拉去派出所关几个小时后又被保释出来继续闹腾数不胜数。
　　当时有个寸头小年轻伤了腿，秦浩检查一看，不严重，就是轻伤，敷几天药就好了。
　　寸头爸个高，胳膊粗，听到儿子叫嚷着这里痛那里痛的，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年轻法医的话，一泻千里，那是口吐芬芳的气息。
　　“行，你觉得他伤的怎么样”秦浩同志当时冷着脸，话语是往日的淡漠。
　　“我儿子腿都快断了，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其实这不光眼睛的事，只用耳朵一听，那寸头猪似的叫声在派出所回荡，荡气回肠，还能拉个长音！
　　啪腾！
　　啊——啊.啊啊.啊
　　少年不过轻伤的腿直接被踢折，索性晕了过去，秦浩同志不带一丝喘的，“好，断了，医药费我出，没事带你儿子去医院吧”秦浩脱下医用手套，说出不带一丝感情的话来。
　　一战成名。
　　至于寸头爹，不好意思，秦浩同志一个擒拿乖乖就范，至于惩罚，那就更不好意思了，秦浩同志是个走后门的关系户，多大点事还有老的兜着呢，这一闹，街里邻访都怵这个小法医，慢慢的，邻里大婶吵架都不来特警局闹了，外边偷的汉子家的媳妇也拿紧了鸡毛掸子，关紧了门，也没这里疼，那里痛的事发生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这警察还厉害的很。
　　周郑乐着，顺带捎上了办公桌上的啤酒，绿绿的青岛牌子显眼的紧，他推开门，看到秦浩同志翘起个二郎腿子，半光的眼镜暮沉沉的，有些寂人，胳膊肘不时的晃动，敲打键盘声响亮
　　“诶，怎么就你一个人，隔壁大狗子呢”。
　　周郑推着椅子，坐在秦浩的旁边，晃了晃两瓶啤酒，500ml的够喝个十几分钟了。
　　隔壁大狗子是秦浩的同事，长的高高大大，一脸正气，跟邢建国有的一拼，一米八.九，没想到一遇事，特别是来警局闹事的，同事把他往外一推撑场面，哪知他吓得跟缩在龟壳里一样，那可怜的模样，让这群没几天正经的警察笑了大半年，直到尹映小子刚来那会闹了个笑话，才堪堪压住，不过还是被取了个狗名，寓意是看着凶，吓唬起来像狗狗一样认怂。
　　两人打开啤酒，咕噜咕噜的灌，立马去了大半
　　“唉，爽”周郑抹了抹嘴巴子。
　　“说吧，别拐弯抹角了，直接点”。
　　周郑喝了酒，心情好了不少，背一躺，舒服的靠在椅子上。
　　“新的发现”秦浩点着电脑，
　　弹出一则照片，不同角度的头盖骨，上面的蛆鲜活而充满弹性，一条条的让人头皮发麻
　　“看，就是这个”。
　　放大的照片下，浊黑的头骨变得有些模糊，但那一丝丝的痕迹也终于被看清。
　　周郑挺直了背。
　　“这是？”他问道。
　　“很专业的手法，也许我都做不到”秦浩慢慢的移到那张照片，鼠标诺有诺无的划起那一小片细长的切痕，像是在模仿。
　　那是一条一厘米长的十字架，有点像佩戴在胸口的那种小型模型，刻画的很精致，被污水腐蚀的勾勒也带点魔性的美感。
　　“你在跟我开玩笑？”周郑对秦浩的专业能力非常认同，即使是全国的那几个顶尖的法医也能与之媲美。
　　“队长，是五个人，一模一样的刻痕，像是用机器复制的一样，或许机器也不能精准成这样”秦浩叹谓道。
　　这是一种可怕的能力，这种能力让被害人清楚的感受到脑子被挖开，并且慢慢的缝合起来，在被害人剧烈的恐惧和害怕下，人的大脑会自动紧缩，那个人却没有切错一片刀，可见其冷静。
　　“没有一点的医学知识和实践功底是做不出来的，那个人是医生还是雕刻家？或者厨师也说不定”。
　　“就这？”
　　“不不不”秦浩微微摇摇头，眼里带着狂热的色彩，只有碰到对手，他冰冷的性子才会如熔浆一般热烈滚烫。
　　“十字架，是基督教的标志，在基督教里，耶稣受难，代表爱与赎罪，那么蛇呢？”
　　蛇在基督教是邪恶和诱惑的象征，它诱惑了夏娃和亚当吃下禁.果，诱惑约伯抛弃信仰。
　　它还是性的阴影，是欲望的化身。
　　那个蛇型摆放位置也许也是来源于基督。
　　“最贴切的一种就是生殖.崇拜，这可能跟割下的性.器有关”这古老而备受推崇的仪式竟然会以这样奇特而血腥的方式出现。
　　周郑没有说话，皱着眉。
　　他想起了李敏君的情报，陈艾初好像也拜上了宗教，《大悲咒》的泪水和痛苦，被李敏君缓缓道来，宗教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生生不息，在人类最绝望的时候以一种充满生机的张力蓬勃发展，不死不灭。
　　”也许是宗教问题引发的案件也说不一定”
　　往往关乎信仰的问题，人类都争的你死我活
　　“不，一定不是宗教，这是一个简单的案子，简单到一下就能窥其核心”
　　周郑为什么能这么肯定，他就是有这种直觉，隐隐约约中，驳浊的蛛丝撒开了网，把蛛丝马迹缠络紧，编制出隐秘的痕迹
　　五名学生，一名高中老师，交际圈范围很小，基本上没有触碰宗教人员的机会，如果说是在教堂或者教会，那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入教
　　说到陈艾初老师，周郑与秦浩讲起这位特别的女子，刚见面那会，她低着头，墨发随意扑在她冷白的脖颈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一位33岁的女士，反到是一名大学生，微微的画着淡妆，五官温润而泽，说不出的淡雅。
　　“她很奇怪，我的直觉告诉我，一个在案件边缘的人物为什么刚见面就会引发这么大的动静”周郑眯着眼，似乎想起了那一怯懦的眼神，而它的主人却还在神志不清
　　多年的判案经验告诉他里面的不同寻常。
　　“老师和学生”秦浩附议一句，不在说话
　　“她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旁观者还是参与者，或者策划者？”周郑说着说着，嘴角突然抽搐，就像墨黑的蜡粘住了他的可笑，也为自己大胆的猜测感到费解，无论如何，一个这么胆小的人怎么可能是计划者呢？
　　他把这个想法抛开一边，听到秦浩不走心的回答，没回话。
　　秦浩勾着唇，静静的看着他思考。
　　“要走了，酒喝完离场子去”晃了晃空荡荡的酒瓶，周郑从沉思中惊醒，摸了把脸，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周队，走好”
　　李敏君并不需要去市政厅，她收到了那名高三老师的视频后便找准时间坐下观看。
　　视频时间不长不短，足足有两分钟，开始镜头拉的很远，拍在另外的一栋教学楼上，可以看出来是偷拍的
　　到了三十几秒，视频的两位主人公才一前一后的暴露在镜头前，两两相对说着话。
　　镜头拉进了些许，但画质还是模糊不清，夹着风和树叶飘落的声音，两个身影突然叠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在亲吻，阳光在背面拉长了他们的身影，显得粘.稠不清，一个很明显是学生，因为穿着一身校服，很是显眼，高大的身躯笼罩在娇小的身体之上
　　另一个就是老师们讨论孤立的陈艾初老师，她穿着教工服，本在大腿上的百褶裙被她拉到膝盖上，显得瘦小的身躯很有辨识度，即使不用看清脸，李敏君这个与陈艾初老师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也能认出她来，更何况这位主人公的脸还被清晰的暴露出来，她靠在了学生的肩上！
　　李敏君看完后，翻出微信
　　［薄荷与猫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啦］
　　薄荷与猫正是那位给李敏君视频的高三老师
　　君不见：［老师，你能跟我讲一下陈艾初老师在学校的情况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
　　薄荷与猫：［在的，(?ò?ó?)，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君不见：［为什么老师们要孤立陈艾初老师］
　　薄荷与猫：［怎么说呢，陈老师挺好一个人的，上次高二的英语老师请产假，陈老师还帮她代课了半学期！要不是她前夫闹的………］
　　君不见：［老师能讲讲吗？］
　　李敏君打完字，发了出去，寻思片刻 ，又打了句
　　君不见：［越详细越好］
　　等了一会，也不见答复，慢慢的，终于，那一条长长的回复跳了出来
　　薄荷与猫：［就五年前吧，据说陈老师的前夫跟学校里的学生在一起了，又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那名学生把她前夫的事都爆了出来，就滥交那些事，这本来也不怪陈老师，但同事们多多少少会说一些闲话，而且徐老师还带头去搞她，这毕竟不是我一个老师能阻止的］
　　君不见：［徐老师是？］
　　没想到消息立马弹了出来
　　薄荷与猫：［就是那天染了栗色头发的女老师，有些人吧，看起来干干净净，背地里没少做一些小动作］
　　打完这一段，对面的人似乎觉得不妥，于是又补了一句
　　薄荷与猫：［徐老师是一年前新来的老师，现在是高一年级主任，天天往高三教学楼这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高三老师呢］
　　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内涵，犀利而讽刺。
　　李敏君对着屏幕皱眉。
　　薄荷与猫：［我没什么意思，警官，就是挺意外的，毕竟一个刚来一年的老师嘛，这么快就升为年级主任了］
　　看这语气，似乎那位徐老师最近才升的职。
　　君不见：［没事，这是私人调访，不会公开信息的］
　　薄荷与猫：［谢谢警官体谅］
　　不知道对面打下这一句怀着什么心态，大概是复杂吧，徐老师是何许人也，能让一个高三老师对警察抱怨。
　　李敏君以工作为由结束了对话，静下来思考，
　　左手握着手机，以俯视的视野看向抽屉柜的一角，她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周边的周清清一概不知，但是她还是细心的把敏君姐扶皱的文件弄直，摆在原位上挂起
　　“清清，我可能没时间和你一起去陈老师家了”
　　“敏君姐”周清清唤了一声，笑唇敛起
　　“我倒是差点忘了昨天提的同学会了，你先跟尹映去吧，我还要准备一下”
　　周清清这次行动都是跟李敏君一起的，虽说只有短短几天，但李敏君教的东西是周清清在周郑那群大老爷们那学不到的。
　　“好”
　　“放心，就这一次，姐姐我后面会继续带着你的”她把周清清紧张的绷直的神色看在眼里
　　“没”没有紧张的，周清清暗说，就是和尹映做任务会打扰到他的，尹映喜欢一个人行动，在周清清的记忆点里这个排在前位。
　　不能打扰，不能触碰，嗯，想要关心。
　　“嗐，记得跟他说看电影的事哈，唉，老人家就是爱操心了点，不要恼我”李敏君拍起脑袋，一脸无奈。
　　周清清微微点头，在李敏君的满眼笑意下走出门口，因为一直低下头看路，抬头才看到尹映站在阶梯下。
　　“尹映”
　　“嗯，出来了？”
　　“嗯”周清清走过去，步伐矫健，步调倒是轻轻的，她抬头眯着眼睛看他，俊朗的下颚线在阳光下更为清晰。
　　“那我们可以去了”
　　“你在等我？”
　　“敏君姐叫我在这等你”
　　“会开完了？”去市政厅的警察只有几个老前辈带队的二十多个人，里面包括尹映。
　　“嗯”尹映回答，“队长没去，在局里”
　　尹映明知她问的不是周郑的情况，但周清清还是回答了声好。
　　一时无话，他们进了警车，系上安全带。
　　“昨天听敏君姐说前辈们在找一个小男孩？”
　　“那是提供情报的一个老乞儿的孩子”
　　“听前辈们说找到的时候孩子冻的发颤”
　　尹映专心开着车，时不时嗯两句，周清清有些气馁，托起腮看风景。
　　暖气开的有些热了，胸腔那股闷气压也压不住
　　，心浮气躁的，周清清假作不在意的回过头，声音随意而柔和的问道：“你喜欢看什么？”
　　“看案件笔记和笔录过程”
　　周清清：“……”
　　“最近好像出了一部悬疑探案片，敏君姐送了我两张，我一个人的，需要另一个人陪我”
　　“跟敏君姐去就好”，意思是敏君姐买两张票就是要和周清清一起去看电影。
　　不在一条频道上，最直接的全垒打也无法拯救
　　“我想跟你一起去看，还记得吗，上一个案件结束我也要邀请你去的，就当庆祝一下你的第一场案件圆满结束，好吗？”
　　周清清自认为说的很直接，很不矜持，却是最不被推卸的理由
　　尹映果然没有拒绝她，只是说了句“不值得跟我一起去”
　　周清清心想，值不值得还得我说的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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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矜持中
周清清：撩不动，撩不动，撤了撤了
矜持破裂
周清清：在不答应，把我爸叫过来绑了，不答应也得答应！
事后
尹映：我要让别人明白，寡王，都是凭实力单的身
（冷脸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