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就是个水坑

9、巴掌

　　将军府一连又进来了三位名医，这三位医者自是知道二小姐症状奇特，这回又说是病势急转，呈现凶险之态。几人进来本就忐忑，又看见一大头男子鼻青脸肿被反手压到在地，就怕在此迎来人生第二大事业——陪葬。
　　一来床前，那二小姐虽是在昏睡，可脸色开始润起来，全没有了先前死态，再这么一观瞳孔、一按气胸、一诊脉，揭是连连称怪。二小姐除了身子尚有些虚弱，完全没有前些时候那副渐入膏肓的气象、脉象，这显然是真的痊愈了呀。
　　“二小姐似有转安迹象，只是二小姐之前病症就奇特，我等难下定论。不若先去给小姐熬上几副固本培元的的药，观察几日”，几位自然是不敢下定论，这话要说的越宽泛越好。
　　“愚人愚人”，屋内本本都寂静一片，此时这大头一出声十分惹人注目。
　　秦康文看见皮万点被揍心里本来就十分痛快，此时又扫视一番，见众人脸色不明，特别是候在一旁秦振神色复杂在皮万点脸上打探，一时间更是喜出望外，哪想到来这一趟还有意外之喜。席陆的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寄希望于她，本就是想借机会攀上秦振这棵大树，机会现在不是送上门来了么。
　　“大人，恕罪”，秦康文重重一跪，顺利将众人的注意力尽数引至自身，她不知何时鼻涕眼泪挂了一脸，带着这副凄凄惨惨的神情，夸张的挪动膝盖，爬至席振脚下，即刻匍匐下身子哭泣喊到，“大人，我师父乃是灵山巫仙的首徒，有这移山倒海的本领难免自大，又加上常年在灵山修行，不通人情道理......嗝”，许是哭的太猛了，顿时青紫的嘴吸了口气，也正好歇一会儿。
　　就着间或空隙，皮万点也让他的感官有了喘息空间，虽然前面那个还称不上是女人的秦康文让他理解了人物的多样性，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厚脸皮，但......倒是有点意思。皮万点饶有兴趣的想着这孩子既敢当着当事人的面撒谎，那自己要是反驳一下，不知道她又是一副怎样表现，不过她这么卖力的作一番戏究竟为的什么倒也令人生奇。
　　他两相权衡之间，秦康文又开蓄力，强撑的直起身子，那真是偏弱嫩柳随风走，娇鲜春花雨打颤。即使一副男儿身倒也不违和，“我虽学艺不精，可也能看出来二小姐这是有所好转，请大人给我师父几天，若是二小姐还未好起来，再处置也不晚”
　　不是，这谁要处置我了？
　　皮万点听的是一脸嗤笑，偏偏席振盯着那张可男可女的脸，凌厉的眼中多了许多探究，“你师父不会处事，你这个徒弟可是太会了”。
　　这话讽刺之味儿甚重，秦康文偏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不过在抽泣间隙抬眼无比虔诚的望了几眼那刚出来的师父，继续道，“我不过是个半路上山的苦命孩子，得蒙师父大恩，授以傍身的技艺，师父算我命格只说是尘缘未了，亲自送我下山。这两日师父本说该回去了，可我骤闻二小姐得了怪症，因此恳求师父搭救。若是因为此事搭进去师父一条性命，我、我也不能独活了”，这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看的皮万点起了鸡皮疙瘩，一时间竟然无法压下汹涌而至的反胃，这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这么说来你同二小姐还有缘分在了？”，席振听出了这话外音，皮万点当然也听出来了，除了这个，最重要的一层意思皮万点听出来了—现在这位小姐的病眼见着是好了，那皮万点可就是人人趋之若鹜的神巫。既然这位神巫注定要上灵山，那是守不住的，这位亲传弟子，哪怕是没得多少本事，哪怕是放在身边造造势，都是有用的宝贝——现在他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席振，不知道这位将军看出这小妮子的意图没有，又会怎么答复。
　　诶，他又看了看那张小脸，说来也是怪，这小妮子脸上轮廓十分柔和，却生了一副很是硬朗的五官，尤其是一双眉眼，因此扮上男装也不大违和。此时皮万点又开始想知道席振看没看出孩子的娇贵女儿身来。
　　秦康文当然无视了一切目光，抬手抹了把脸，“说来将军可能不信，我前些时候蒙二姐搭救，这条命才从盗匪手中留下来。本想留在小姐身边尽忠以报救命之恩。小姐心善，不忍我等为奴方才作罢”，接着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秦康文简直就将，我——对你有用，我——会对你们席家衷心写在了脸上
　　“哦”，席振听的有些累了，抬起颇有些沉重的眉头，额头堆起来数层纹路。他背手来回踱了几步，心下其实已经定了主意。这小子虽然狡黠却着实有用，不管他目的为何，只要进了他席振手里，难不成还能有翻出波浪的机会。
　　席振主意定的越是迅速他便越是喜欢将这个等待的过程拉长，还能欣赏的观察这些耍小聪明的人急不可耐，实在是乐事之一。
　　待到席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语气甚是和缓，“你先起来吧，我可没有说过要你师父的命。只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秦康文做出一副喜极模样，激动答话，“回将军，民女杜噤”
　　席振闻言眉头又是一跳动，随后眯着眼睛在还是孩子一般的身体上来回打转，又在她的脸上盯了许久。以为是个小少年没想到竟是个女子，“你多大了？”
　　“请将军恕罪，民女今年十六，只因女儿身走街串巷不方便，并非故意欺瞒”，虽是请罪，秦康文知道接近席振怕是成了，像是这般小事到底不算什么，因此到也很是坦然。
　　呼，大将军见过男人千万，这都看不出来。听闻大陈的达官显贵近些年偏爱男色，这么看来大将军显然是没有这方面的爱好。皮万点仿佛局外人，关注的事情也是越偏越远，且自顾自的想着，自顾自的乐着。
　　“哎呀，小姐醒了”，内室的婆子一声惊喜的吼叫，引得外室众人松下一口气的同时，看向皮万点和秦康文的眼神渐变复杂。
　　席振急着往内室赶去，顿然停住脚步，转过脸看向“师徒”二人，“病人醒了，二位圣手不去查看情况吗？”
　　本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些家丁，此时像是被皮万点灼伤了手一把，连连撤步。秦康文看见皮万点被解放出来活动着手脚，那一脸朝着自己就看着你装的嘲讽模样，连连咽下几口唾沫，十分狗腿子的弯腰上前，扶住她那尊贵的“师父”
　　皮万点一双粗大的手照着秦康文的后脑勺狠狠落下，一落下，秦康文就往前一阵倾倒，不等她站稳，后脑勺又是一个巴掌，如此反复数次。秦康文在一阵阵的攻击下，还是借着搀扶这位师父的力气才将将站住，“真是为师的好徒儿”
　　忍了、忍了，秦康文考虑到此次因为皮万点的缘故得了这么大一个机会，且先前自己害得他鼻青脸肿也是事实，现在只能毕恭毕敬的受着。
　　随着席振进了内室，两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见席振在床前一阵寒暄，将病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了这是？”
　　“怎么这般咬牙切齿，可是起了什么新的症状”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那席振到是一脸惊奇担忧，细看又好像是极力憋笑的模样。
　　秦康文私下摇摇皮万点的手臂，“你不太行啊，这怕是有什么后遗症了”
　　“小兔崽子，你懂什么，我其他方面尚有可能不行，这点病症倒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呸”，秦康文到是听懂这些有的没的，依旧觉得此人极其不要脸。这真是师徒二人难得的从今往后都保持的对对方认识上的默契。
　　“来来来，神医在呢，让他来给你瞧瞧，还有一人，你见见可还记得？”，说着话他冲后头招招手。
　　两人一上前，本围在床前的一行人都很有眼力见的退下，偏偏这席振大将军还看戏般饶有趣味的在观赏他名义上的亲妹妹。
　　“将军，让让”，皮万点面无表情的看着席振的后脑勺，直到他挪到一旁。刚清醒的席陆便暴露在两人眼前。
　　果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现下可能是真的将那点力气全用在瞪眼珠子和紧咬的牙关上了，秦康文看着那张本应该时时静默的脸，因为牙齿咬得绑紧，腮帮子都突出了。此刻一歪头，那双眼睛瞪着自己，满含怒气。秦康文吓了一跳，忙移了两步站在皮万点身后，“师父，我看二小姐这怕是要恢复一阵了”
　　皮万点撅着嘴笑了起来，连带着肩膀死命抖动起来，“这倒是好玩，我说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感情是气的”，一把将身后的兔崽子丢出来，秦康文到底身量就这般大，被他一扯直直摔坐在床边，“你去问问小姐想说什么，我看她像是憋了许多话”
　　果然秦康文到哪儿，这双满仓怒气的眼珠子便转到哪里，“嘿嘿”秦康文讪笑着站起来，又低伏身子笑说，“二小姐，可还记得我，我是杜噤”，再慌也得把之前的谎圆上
　　眼看着席陆的手微微震颤，似是想抬起来又实在无能为力，末了便不由己的落在床上。冲着秦康文不出声的张张嘴，秦康文身子又往下弯了几分，紧盯着两瓣唇，默默跟着念出来，“抬—手—”
　　“哦哦，二小姐，你想抬手？”
　　席陆翻着白眼的同时眨了眨眼，这便是了。秦康文忙轻缓的抓起她方才未撑起的手，“起来了，起来了，二小姐，你想拿什么？”，秦康文再从盯紧了席陆的嘴，等着她往外蹦字
　　“脸—”
　　“脸？”，秦康文迷惑的看着她的脸，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个？”
　　席陆再次眨眨眼，秦康文更加迷惑，尝试捏着她绵软无力的手腕，让她的手掌贴上了自己的脸。席陆没有表示反对，那这姿势看起来暧昧了些，见过一面也不至于这么——这么情真意切吧。
　　秦康文这厮想入非非，自然没有注意到，那身下的席陆正续足了力，只为了抬起手。
　　“啪”，那只手用尽力气才一下打在秦康文脸皮极厚的脸上，秦康文双眉齐挑第一反应便是手真凉，她下手当然重不了，甚至少有感觉。
　　“啪”，又是那么续足力气的一下，不仅秦康文，现在其他人也反映过来。
　　“啪”，第三下一下手，席陆手一软，眼睛一闭、头一歪又晕了过去。秦康文呆了，自己倒也不必这般招人嫌吧，这是为了打她才醒过来的？
　　“这是——这是怎么了？”，席振颇为不解
　　一句话点醒了皮万点，“哈哈哈哈”，他这撅着嘴笑的前俯后仰，也不忘挖苦秦康文，“将军，倒也没什么，大抵是二小姐同我一般对我这徒弟“爱不释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