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就是个水坑

18、恶匪

　　秦康文拉着季和，时不时回头关注着店家是否有人跟上，“二小姐，这情形你好像很清楚一般？”
　　“先进去吧”席陆仍觉得不是说话的时候，在房门口停下顺手推开房门，身形明显一顿，似乎颇受震动。
　　“怎——怎么了？”，秦康文多少也担心再次见‘鬼 ’，不过即使焦急，因着拖着一个累赘，也只能移步靠近。
　　待走近，原来是那孩子醒了，浑浊的灯影中，安安静静的抱着小脸缩在床头处。
　　席陆此时已小心的踏入了房中，她又找了几盏灯一一燃起，那孩子周围也终于亮了起来。孩子扬起脸，一双圆鼓鼓的眼怯生生的在三人身上打探一番，不哭不闹的将小身子抱的更加紧，恨不得缩进墙中，继而又将脑袋缩回了臂弯。
　　席陆手上还端着一盏油灯，显得局促。秦康文将季和安顿在灯火最明亮之处，走近她，“一会儿就能适应的”，接过她手中油灯，席陆回视之时，隐隐约约在她眼中看到熟悉的情绪，这是一种极为无力的安抚的神情，那么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什么时候的事情。秦康文忙移开眼，拿着油灯靠近孩子一点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姐姐今天碰到了一个仙女，你知道吗？”
　　孩子微微抬起头，上下看了看秦康文，又将目光长久的放在席陆身上，“父亲说没有仙女”，声如细蚊，却没有带一点哭腔。
　　“那定是他没有见过”
　　“我也没有见过”小姑娘也想不明她这话，因此也驳不了，只能一副茫然的样子看着她
　　秦康文见她稍有放松，缓缓的坐在床脚处，“你当然没有见过啦，仙女告诉我，她把你抱过来的时候你一直在睡觉呢”
　　“她为什么要把我抱过来？”
　　季和的那张嘴已经醒过来了，眼见着是要来搅局的，“对啊，杜姐姐，你这是见的哪个缺德仙女啊？”
　　没想到这孩子懂得到多，听着季和的话跟着无比认同的点点头
　　秦康文虽然谎话虽然张口就来，但却没有哄过孩子，支支吾吾的圆话，“也不是缺德，可能，可能就是见到安安喜欢，或者……”
　　“是仙女告诉你我的名字吗？”，安安张着大眼睛惊奇道
　　“对呀”
　　“那仙女有告诉你我的家在哪里吗？”
　　现在轮到秦康文眨巴眨巴眼，舔了舔唇回到，“没有”
　　“那安安又不能回家了吗？”孩子目光又在几人中穿梭一阵，神情越发低落
　　“你看哥哥姐姐们都被仙女抱出来了，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家呢，我们一起找，好不好？”
　　不管怎么骗，只要她要的那些人不出现，总免不了一段长久的时光会处在无人能帮、无人能消解的心碎中。
　　席陆不知何时走在了秦康文的身边，微凉的手指撵住她的右耳锤轻拉两下，笑对着安安说，“仙女姐姐神游在外，无意中瞧见你觉得十分好看，就把你偷抱回去做童子，你知道童子吗？”，
　　“是庙里娘娘身边的小泥娃娃吗？”
　　季和双手合十，刚见了鬼现在可能不再得罪菩萨，“可不能乱说话”
　　“对呀，就是小泥娃娃。这个姐姐本来也是被仙女抱来的，只是现在长大了太占地方，就换了你来”
　　“那姐姐你站了很久吗，睡觉也站着吗？”安安斜着脑袋好奇的看着秦康文这个前童子
　　“呃，要站的，要站很久的”，看了一眼说的无比认真的席陆，心想你说季和也好，怎么就她站着了。秦康文方才不情不愿的接上话，“所以我就觉得安安肯定不想去站着，就把你偷着抱出来了”
　　“谢谢姐姐，我不想去站着的”，还好年纪小，还是好骗的，“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家呢？”
　　“不怕，家肯定一直都在那里，我们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来，饿不饿？”，席陆走至床边，冲着她拍了拍手，“带你去楼下吃面，好不好？”
　　安安终于摊开身体，向外爬了几步，然后扑进了席陆的怀里，任由席陆抱着又下了楼。秦康文有些意外，又注意到安安好像一开始就对席陆很亲近，真不知道算不算孽缘。
　　“杜姐姐”
　　“杜姐姐”季和连着叫了好几遍，终于将秦康文的神思拉了回去
　　“怎么了？”，秦康文从床边挪到了季和边上坐下
　　“她回不了家了”，季和低着头道，“干爹说她的母亲自尽了，只将这个孩子带了出来，让我去找镇番卫的彭将军”
　　秦康文轻叹一声，所幸这个孩子还不记事，从此只当是一个孤儿，时间久了也就认了。只是不知道在往后的日子中，彭将军会不会将复仇刻进她的一辈子。
　　“你是在府衙接的孩子？”，秦康文突然想起季和是在府衙侧门等着的，显然是知道她们会从里头出来
　　季和摇了摇头，仔细回忆起来，“那日我在城门口听见巡抚衙门闹事了，想着总兵府离那儿近，我不放心姐姐，就跑去总兵府。
　　结果守卫告诉我，姐姐没有入府，往青花巷方向去了。
　　我循着巷子打听着过去，在府衙门外就看见了姐姐。我叫了两声姐姐，许是人杂，姐姐没有听见还往侧门去了。
　　我本也准备进去的，被我干爹拦住，我只好驾车去接了孩子，走到城门口还是担心姐姐，就又折了回去在侧门那等着”
　　秦康文轻轻拍了两下季和的脸颊，心下明明十分动然，却甚是抱怨道，“你真是傻，我又和这事儿不相干，到底只是看个热闹，能有什么事儿。你这么贸贸然的折回去，万一遇上乱兵劫车、万一我已经走了，万一我不从侧门出去，你怎么办呢？”
　　“当时事急，我倒也没有想太多”，季和灿然一笑，“好在运气好，还是事事顺利的”
　　“傻人有傻福”
　　看来是冯由眼见控制不住局面，就第一时间赶去了敖府想去救下敖大人的家眷。
　　“咚咚”，弓背老翁端着两碗面站在门口，“你们姐姐让送两碗面上来”
　　“进来吧”，秦康文看着老翁颇为恭敬的放下碗，方才被安安吸引走闹鬼的注意力，又重新被抛出来了，她不经意的将面碗推开一些，“张伯，妹妹吃了吗？”
　　老翁自当是没有注意秦康文的的动作，嘿嘿一笑，“吃了两口，你们姐姐也是心大，大半夜的带着个孩子出去，说是去溜溜食儿”
　　“倒不是妹妹不懂事”
　　老翁一愣，心道没人说你妹妹不懂事儿，说的是你姐姐
　　秦康文好似全不在意的随口说道，“方才妹妹好像也见着什么了”
　　“见着什么？”，老翁开始眼神闪烁
　　“看见一间黑店”，秦康文在黑店上故意加重了音，“内有一对老夫妇”，又在老夫妇上重重一点，“遇见投宿旅人必下迷药”
　　老翁瞪大了浑浊的眼，“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张伯，我姐……”，季和连忙刹住，跳步而起横斜在二人之间，一副调和模样，“我哥哥吓糊涂了，你别介意”
　　紧接着转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哥哥，张伯好心让我投宿。你怎么自己吓了自己，反而偏怪起他来了”
　　“哎”，秦康文后悔不跌的捶胸叹气，“张伯，你也别怪我，我当真是被一个女鬼吓坏了”
　　“哎，哪儿能”，张伯原本就有些愧疚，在这两人一唱一和，红脸白脸的切换的功力中，已经迷迷糊糊。
　　待到秦康文捧着一杯茶上来赔罪，二话不说便一饮而尽。
　　“张伯，忙了一夜，你吃过了吗？”，秦康文看似大口嗦面，一面向着老翁推出另一碗
　　“不了，他们在灶台吃，我给你们送了面也就去了”
　　“婆婆和两位哥哥都在”
　　“可不……..”，老翁眼珠子咕噜一转，顿时天旋地转起来，“恶-恶匪……..”，指着二人便扑通栽倒在桌子上了。
　　秦康文急急吐出扒拉了半天的一口面，上前试探一番，确认是真的晕倒了，
　　“漂亮”，同季和就这次完美的配合击掌庆祝。
　　两人撕了床上的布单，待将老翁绑紧了塞进柜子藏起来，又换上一副标准恶匪嘴脸，邪笑着下楼向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