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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回 ...

  •   对于雅王如此轻薄的言语,敬王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皇室宗亲,地位崇高,又多是受朝廷供养的闲人,无聊之际,难免沉湎美色。若是皇帝,则更是在后宫那些美之又美中挑选宠幸,代代相传下来,这些皇族子孙必然是美过常人。

      这本是人尽皆知之事。

      可雅王偏要揪着素节的容貌过人这一点不放,对侄子说出如此轻薄的话……未免太过了。

      登徒子。素节心中暗骂,面上丝毫未动:“雅王叔的喜好,恕小侄愚钝,不敢苟同。”

      雅王有些不满:“真是不解风情。”

      素节早就听够了雅王的胡言乱语,此时忍不得,挑衅的笑,却笑得寒意刺骨:“雅王叔专擅问柳评花,自然知道什么是风情,小侄至今洁身自好,无奈只能令雅王叔失望了。”

      敬王在一旁苦笑:这素节,嘴巴也太刁钻了些,没有一句话、一个词粗鄙庸俗,却也噎的人浑身难受。

      雅王流连于风月场时间也不短了,自诩口才不错,此时自然不肯吃亏:“风流乃是男儿本色,小侄子,你这样假君子小心日后不举。”

      只是,这风月场练出的口才,着实过于粗俗。

      敬王抬手递给他一杯茶,示意他快快住口的好。

      素节却一反常态,倒是像是受到先生教诲一样,乖顺的垂下头:“雅王叔教训的是,真不愧是风月场中的老将,气度、语气也是如此与柳陌花街相附,王叔之言,小侄必将谨刻于心,待孝期一过,便向雅王叔讨教如何无视皇族禁狎妓之条,与雅王叔同沉湎于酒池肉林,自贱身份。”

      雅王先时还得意,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儿,待素节说完,脸上早就挂不住了,拍下茶杯:“你,你敢这么辱骂本王!”

      素节面露不解,很是无辜:“雅王叔不是一直以此为荣吗?那小侄的话对王叔应该是称赞之词,何来的辱骂?”

      雅王手指着素节,气得浑身直抖,却想不出一个词反击回去。

      敬王再次拿起茶杯塞在雅王手中,又端起另一杯送到素节手中,趁此小声劝道:“你年少气盛这是自然,可也不要锋芒太过,像你这般最易与人结仇,嘴上的刁钻,还是改掉为是。”

      眼前这个敬王如此的宽厚温和,素节倒是一句挖苦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只得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敬王叔教训的是,小侄记下了。”

      但,只限于记下而已。

      临走之时,雅王的脸色想当然的难看。敬王则关切道:“素节,若是有任何为难之事,都可以来找本王,只要本王做得到,一定会帮助于你。”

      敬王生性宽厚,寿王生性恬淡,虽然敬王现在刚过而立之年,比寿王要小很多,但性子素来最和,关系自然要好。凭借这一层,若真是有为难之事,素节相信他一定愿意帮忙。

      可……不需要任何人。

      素节只是打发性的一笑,算是听见了。

      雅王早就步出十丈开外,嫌弃敬王太慢已经在催促了。

      雅王回到雅王府已经是黄昏了,却不吃饭先召来暗探:“怎样?”

      暗探垂首道:“当日寿王幼子并不曾前往兴善寺。”

      “哦?”雅王本还以为自己是多此一举,没想到还真有收获。

      “那日,留于兴善寺而逃过一劫的,是寿王府的三郡主。”暗探继续道。

      雅王在笑,先是浅笑,继而捧腹大笑:郡主冒充小王爷?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如此一查便会穿帮的谎言,亏得那个小侄子,哦,不,小侄女装得下去。

      不过,皇室宗亲暗自冒充,还真是谁都想不到,那个小丫头就是捏准这一点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吧?故意一副生人勿近、气死活该的嚣张嘴脸,还围着披帛说什么脖子上有伤疤,只是怕会被人察觉吧?

      雅王不觉笑得更欢:这种人,合他的口味!

      “那个雅王,白长了一副好模样,说话真是不中听。”事后,抱玉一面为素节脱掉斩衰,一面道,脸,却微微的红了。

      谁说男子的容貌不重要,即便是雅王如此品行,还不是满是姑娘为他倾心。

      素节指着抱玉的脸,淡淡道:“脸红了。”

      “啊!”抱玉一下满面绯红,捂着脸委屈道:“真是的,郡主就知道欺负我。”

      “是小王爷。”素节立刻纠正道道。

      “是,小王爷。”抱玉赌气般,故意道,“那么,小王爷,要奴婢帮你解掉裹胸布吗?”

      本是讽刺素节的,岂料素节毫不在意的淡笑:“好啊,我正勒的难受。”

      抱玉显然是没达到目的,泄气得很:“敬王倒是很好的人呢,小王爷要是找找他帮忙,说不定能少费些事也不一定。”

      素节冷冷清清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抱玉叹了口气:“何必呢。”然后抱着素节的衣服又开始担忧,“哎,要是穿帮了,连我都跑不掉,这下真是死定了。”

      “你可以趁现在快逃,还来得及。”素节面无表情的穿好亵衣。

      抱玉疑狐的瞅着素节,突然灿烂的笑起来:“我才不呢,要是我也走了,小王爷你可是连裹胸布都缠不好呢。”

      然后哼着小调兴致勃勃的整理素节的衣服。

      素节看着抱玉欢乐的背影,细细的叹了口气:“事发之后,可别哭着喊后悔。”

      “才不会呢!”抱玉撅嘴,转眼又笑起来,“我的亲人,只有小王爷……谁会丢下亲人自己跑掉啊,多没良心。”

      素节翻身向内,静静的盯着墙,沉默不语。

      抱玉轻轻的拉起被子,盖在素节身上:“睡觉要盖被子,不然可是会着凉的。”

      素节心中一暖,口中却道:“太啰嗦了,你开始像老太婆了。”

      抱玉似乎不满的哼了一声,继而叹了口气:“小王爷,还记得那个与你定下婚约的恭康郡王吗?”

      “怎么?”素节漫不经心道。

      “那个家伙,一听说你死了,转头就娶别人去了,什么人啊。”抱玉咬牙切齿道,好像被抛弃的是她一样,“太过分了,丧期还没过呢。”

      素节尽管没有见过那个恭康王,但一听自己死了,立刻迎娶她人……就像是她本来就多余一般,就算是未曾相见,也足够伤人了。

      “自从我顶替‘素节’开始,便舍弃了女子身份。恭康王……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心中不过是因为不忿而堵得慌,到底对那个恭康王没有感情,素节冷冷道:自从穿上这身男装,她便只剩下荆棘密布的死路了,和死路相比,恭康王又算什么。

      第二天,抱玉不知是有气,还是怎么,像是拼劲全身力气一样去给素节裹胸。

      “哎……不行了,我要断气了。”素节倒在床上捂着胸口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祭奠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快起来穿衣服啊。”抱玉抱着衣服催促。

      素节一脸的痛苦的起身:“你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勒我,骨头都要断了……”

      “和平时一样啊。”抱玉一脸的无辜。
      “才不是……一样呢。”素节话音刚落,便一头栽回床上,“不能呼吸了……就说我病了,今日不能相陪……”

      抱玉一脸的不妥协:“小王爷是因为不愿意见那些人才这样耍赖的吧,这可不行,快起来。”

      素节只得爬起来:“真的很难受。”

      “是,是。”抱玉口中这样说,手上已经在为素节穿衣服了。

      “喂,你没想帮我松一松吗?”素节忙道。

      “我的力道和平时一样。”抱玉强调道,可眼睛里,明明闪过一丝坏笑。

      “我知道了,你是存心的。”素节苦恼道。

      “才没有。”抱玉登时摇头否决。

      素节毫不客气的吩咐:“给我松松。”

      抱玉则惊讶过头的“啊”的一声:“来不及了,小王爷快去点灵堂。”

      素节心里暗自气海汹涌:等我回来的!

      早早而来的,竟是敬王。素节本来就因为呼吸不畅脸色不好,再一看敬王身后还跟着大步踱进来的雅王,脸色更加难看。

      敬王很是担心:“素节,你是否身体不适,脸色这样难看。”

      “一大早撞见鬼了,自然脸色不好。”素节盯着雅王,冷冷道。

      敬王似乎没有察觉到素节是在说雅王,甚至连雅王自己也没察觉,也许该说雅王今日心情太好,被怎样说都无所谓。

      素节气节,捂着胸口费力的喘气,敬王甚是担心的扶着她坐下:“你一向体弱,这守灵之期又长达百日,若真的挺不住,称病便是,这样挺着怎么行。”

      虽然没守几天,但素节着实烦得要命,还真想甩手不管:“可,若是我不守在这里,这灵,又要如何守下去。”

      寿王的后人,只有她一人了。

      敬王温和的笑起来:“本王不是说过吗,只要本王做得到,都会帮你。”

      素节略感惊讶的看着敬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就此推卸开去。

      雅王伸了个懒腰,又蹲在灵案前没命的烧纸钱:“你们到底要大眼瞪小眼的看多久,本王好不容易起的这么早,可不是陪你们发呆的。”

      抱玉此时出现,搀扶素节:“小王爷,快回房吃药吧。”

      素节微微诧异的扫了抱玉一眼,对敬王道:“那……劳烦敬王叔了。”

      “快回去歇息吧。”敬王笑道。

      一回房间,素节便扯开衣服,将胸口的布松掉,长舒了口气,指责抱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抱玉带着费力不讨好的表情,哀怨道:“小王爷,你来红的日子近了。”

      素节一愣:这几日忙的她早就忘记了什么日子,幸好抱玉还记得,也幸好“素节”自幼体弱多病,纵是就此歇上一个月也不会有人怀疑。

      “所以,今日你果然是故意的。”素节叹息。

      抱玉大大的一笑:“就算是谎言,也要圆的合情合理,连谎都圆不了的人才真是废物,这不是小王爷常日说的吗?”讨赏般的笑,“这回我终于不算是废物了吧?”

      素节浅笑,长叹一声:“唉,学坏了。”

      抱玉拉下脸:“什么嘛,真是狗咬吕洞宾。”

      素节慢悠悠道:“你说什么?”

      抱玉自知失言,泄气的垂下头:“我错了。”

      素节倒身躺在塌上:“将功补过,这次就饶了你。”

      抱玉气鼓鼓的端茶倒水,还在念叨着:“费力不讨好。”

      素节望着房梁暗自叹息:守灵啊……百日啊,虽然不该,但真的盼望能早些结束。

      之后,素节便常常称病。

      寿王这个幼子自幼体弱,生病犹如常事,吃药如同吃饭,宫中御医亦有记载,并无人怀疑,而且常年都是吃同样的药调理,也用不上御医再来诊脉,素节倒也自在无虑。

      只是,光在来红之日称病,时候太过固定,时间一长,总会有人察觉,所以,素节干脆拉上别的日子一起偷懒,或分几次告病,或长时间久病不好,有时一个月竟能歇上二十天。

      “小王爷,你越来越懒了。”抱玉对着无病呻吟赖在床上的素节抱怨。

      “那些假模假式,我看的腻烦透了。”素节略感无聊,“给我拿本书。”

      抱玉撇撇嘴,从书格上随手拿来一本书:“小王爷倒是清闲了,可怜了敬王爷和雅王爷,白白替你守了两个多月的灵堂。”

      素节毫无感恩之情的接过书:“反正是他们的哥哥,守守灵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又不是我求着他们来的。”

      说着垂眼一看:“《论语》?”抬手丢在一边,“你还不如给我《道德经》呢。”

      抱玉哼了一声:“孔子不就是说了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就打死不再看《论语》,至于吗?”

      “我自有我的喜好,你管不着。”素节催促,“换一本。”

      抱玉坏坏一笑,抬手拿起另一本:“小王爷,真的要看《道德经》吗?”

      素节最不爱看枯燥的书,自然也不爱看《道德经》,刚刚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表现她有多么厌弃孔子,此时却成了作茧自缚,无奈的摆手道:“算了,给我《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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